薛适惊地微微瞪大了眼:“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福殿,桃凝香。”
江岑许将桃凝香真正的玄机简单说了通,薛适这才知道,原来江岑许在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却一直没戳破。
“那你呢。”
“嗯?”
江岑许深深盯着她的侧颜:“看你先前的表情,不像才知道我是男子,也好像早就知晓了我会武功。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薛适怔了怔,她想到死去多年的前太子,想到五公主幼时常常扮作哥哥外出打猎的事,也想到眼前之人切换自如的声线。
但他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而是问她有没有想问的,也许一切还不是时候吧。
薛适没有停顿太久,回道:“泼水礼那日,殿下替我挡水湿了衣衫,整理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殿下的……喉结,又想到殿下和我一样一直着立领样式,所以猜测殿下许是男子。至于知晓殿下会武的事……”
薛适没有隐瞒地说完,江岑许却有些意外。
他知道薛适的细心与聪敏。
既已知晓了他为男子,又早早察觉了他会武功,那么必然也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她却什么都没问。
“薛适,”良久,江岑许出声唤道,认真的语调中藏了只有自己才知晓的心意。
他合上双眸,一瞬覆盖了压抑的所有汹涌,对她道,“等江接的事解决了……
我们好好地,再重新认识一下吧。”
薛适不由看向江岑许,他虽闭着眼难以令人知晓神色,但她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等到那时,他会主动告诉她一切,以真实的、属于他自己的身份。
“好呀。”薛适极快应道。
她声音温甜,但因染上几丝倦意,尾音有些拖长,添了些许缠绵的意味。
“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
第二日,薛适早早醒了过来,江岑许还在睡着,感受到他有些过高的体温,薛适摸了摸他的额头,应是发热了。
她赶忙轻手轻脚起身,打算出去寻些清热的草药。想到昨日经过的河岸边长有车前草,薛适直奔而去。
晨光熹微,云雾笼罩,薛适搓了搓寒凉的手,一路小跑,到河岸边时,天色稍亮了些,挖了足够多的车前草后,她想着再觅些吃食。临河处应该会长有不少植物,也许还藏着野味。
可还未等她向更深处找寻,耳边渐渐传来脚步声,大概来了两三个人。薛适连忙矮腰蹲下,用河边高高密密的酸模掩藏身形。
然而她却听见了一声极为讽刺的嗤笑在前方落下。紧接着,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飞来一支羽箭,速度之快令人闪躲不及,径直刺向她的左肩。
怀中的车前草散落,薛适跌坐在地,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人。
“真是巧啊,薛待诏。”袁敏达气定神闲地踱步到跟前,朝对面挥了挥手,山坡上的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一脚踩向薛适的另一肩膀,痛得薛适倒吸了口气。
“不枉我没日没夜地找你们。说吧,这一次,五公主呢?”
薛适咬牙忍着痛,没吭声。
而袁敏达一提起江岑许,本就会想起过往的种种憋闷和愤怒,再看到对面只皱着眉却丝毫不喊痛求饶的人,火气瞬间更大了,他蹲下身,直接伸手狠狠掐住了薛适的脖颈,厉声吼道:“我说,江岑许呢?嗯?”
薛适被袁敏达摁倒在地,眼中蓄满了生理性泪水。她拼着难捱闷滞的呼吸,扯了扯唇,很平静地笑了笑:“殿下……嫌我是累赘,已经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你是觉得本将没脑子?可以任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随意欺骗糊弄?”袁敏达咬牙切齿,怒目看着她,又加重了手上力道,“江岑许一个人就杀了我手下那么多人,她要是会丢下你,早就把你丢个千八百次了,还用等到现在?”
薛适没说话,而是趁着袁敏达发泄怒火的间隙,伸手拔出了束发的毛笔,拼尽浑身仅存的全部力气,死死将另一端刺向袁敏达的脖颈。
即便并不锋利,却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反击的东西,短促的劲力浑凝,多多少少也能造成伤害。
但袁敏达是什么人,他反应极快地先她一步向另一侧偏了下头,反手就压住了薛适紧紧握着毛笔的手腕,一举就将她彻底制伏在了原地。
然而目光回笼时,一向横眉暴怒的脸上却溢满了震惊,连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薛适面色惨白,这几日又奔逃在外,早已没了平时用于伪装的黄粉。此刻头发散落,容颜无暇,又纯又动人,连袁敏达这样粗线条的武将也不由得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是女子??”
薛适却已闭上了眼,痛得晕了过去。
袁敏达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他一向不对女人动手,即便要杀五公主,也只是派人追杀,而不是亲自动粗。
想到自己两次掐向薛适的脖颈,她每一次都是倔强含笑的模样,似乎不知惧怕,也从不会屈服,他莫名烦躁起来,没忍住骂了声。
身旁跟着的人见自家将军半天没说话,大着胆子问道:“将军,该……如何处置?”
袁敏达站起身,没再看薛适:“她晕了,时间紧迫,直接把她带回长安吧,大皇子不是说有十足紧要的事需用到她吗。
至于江岑许……你带着其余的人就算翻遍整个洛阳搅得人人不宁,也务必要把她找出来,现即必杀,我就不信她还能有命活!”
……
江岑许醒来时,天光大亮。身上斗篷被人裹得紧紧实实,身旁除了规规整整放在布条上的草药外,再无其他,干净得像是从未有人在他身边过。
江岑许莫名心慌,顾不得管身上的伤,披上衣服就要起身,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薛适的。
江岑许手搭在腰间软剑,屏息聆听,随时准备出招。
破庙的门被来人打开,拐角处就是江岑许所在的位置,他算准时机,瞬间甩落出剑,直指来人——
“出事了。”
却是萧乘风带人赶了过来。
-
薛适再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的黑暗。她被人绑在椅子上,手脚皆动弹不得,但肩上的伤口却被人包扎过。
“醒了?欢迎回到长安啊,薛待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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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薛小姐。”
薛适刚一动弹,紧随椅子吱嘎声响落下的话语便清晰传来。
蜡烛被人点燃,果然映照着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薛适眸光瞬间沉宁,满是戒备地盯着眼前靠近的人。
江接心情极好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好像过往因薛适带来的麻烦从未存在过,语调也十分亲切熟稔:“别担心,本王叫大夫给你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伤口也是叫手下的婢女帮你包扎的。
只是,比起担心这个……
薛小姐更应该担心自己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欺君死罪吧。”江接一改平时的傲慢与不耐,很是和颜悦色地对她道,“真是看不出来,薛小姐好大的胆子呢。”
这样的江接反而更令薛适感到害怕和不安,竭力压下所有真实的情绪,她收了收飘忽措乱的目光,转而回以一笑,平静开口:“大皇子也是。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杀我,更没有直接把我带到皇上那。
隐瞒不报,似乎也算是欺君?”
薛适抑制住内心的慌怕,冷静思考着眼前的处境。
江接原本的计划,应是直接在扬州起兵造反。眼下却不知出了什么变动,他竟回了京城。
除此之外,以江接的性子和对她的敌视,没有让袁敏达直接杀掉她实属一反常态;若想留她性命慢慢折磨,也没必要亲自在这等她醒来。
这样一想,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
江接应是想利用她达成什么事,且很大程度上与他变动的计划相关,所以才会如此。
果然,一向易怒的江接听到薛适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云淡风轻地提议,端得是友好非常的态度:“既然我们都是胆子大的人,不如,薛小姐别跟着江岑许了,跟着本王吧?
本王不仅会保薛小姐女扮男装之事不败露,还会让你无性命之忧。作为交换,你只需小小地动一动代笔之能,助我完成一件事即可,是不是还挺划算?”
薛适不信事情会如江接所说那么简单,但也只能保持笑意,不慌不忙道:“虽然我无法确认大皇子是否会信守承诺,不仅为我保守秘密还会放过我,但我现在……好像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信与不信,我应该都是非帮不可了。
不如,还请大皇子明言,我洗耳恭听?”
她只有一人,也不熟悉眼前这个地方。纵使她武力高强,也难以对抗江接手下不知数目的人。何况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又受了伤,更是无法逃脱。
只能将计就计,应下江接所谓的交换,好歹在江接眼中,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这样也能多多少少争取些存活的时日。
江接哈哈笑道:“没想到薛小姐原来是如此聪敏爽快的性情,以前还真是本王小看你了。”
怪不得薛适会成为眼高于顶、极为挑剔的江岑许最为宠爱的“男宠”。
长得好看,人又有趣,胆子还大。
只是,可惜了……
江接玩味地拍拍手,立即有人进来给薛适解开绳子,只是很快又都齐刷刷地离开了。
屋内依旧只剩下薛适和江接。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递到薛适手中,轻飘飘地道:“那就烦请薛小姐,帮本王代写个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