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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知锦回首望来,看向两人接连之处,目光犹如淬上毒药,狠狠地朝沈芫射来。

    沈芫慢慢将手抽出,不安道,“臣女无功而受赏,甚是惶恐。”

    沈玄尘越过楚鉴,与沈芫站到一处,前行半步挡住她,“殿下莅临,蓬荜生辉,臣不甚感激。”

    楚鉴看着沈芫半垂首,露出的容色与梦中愈发相似,他道,“不过是送上两个瓷瓶给六娘,不必多礼。”

    他又问道,“六娘今日取的字是?”

    沈芫福身道,“臣女字号长乐。”

    楚鉴笑道,“长乐,倒是个不错的字,孤送的是邢窑白瓷瓶和景德镇青花瓷瓶,这两对瓷瓶小巧精致,插花置于案首,以作观赏。”

    他身后的林公公将盒子打开,让沈芫看到这对瓷瓶。

    沈芫目光一怔,这不就是楚鉴最喜欢的那两只瓷瓶,白瓷在她这碰碎后,楚鉴说什么也不愿把那青花瓷瓶给她。

    如今这两只瓷瓶竟都送给了她。

    沈芫略带慌张,“此定是殿下爱物,长乐不好夺人所爱。”

    楚鉴道,“物便是物,爱物又能如何?人才是最珍重的,此物送予长乐,孤觉得与你相配,莫要在推辞了。”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沈芫只能将礼物收下。

    沈玄尘便将给沈芫梳头的螺钿紫光檀木梳取来,“这是送给芫娘的。”

    沈婠掏出一套紫泥茶具,“给你喝茶用。”

    两人这礼一送,倒是冲淡几分太子殿下送礼的突兀。

    沈芫一一收下。

    楚鉴笑祝道,“孤愿六娘长生长乐乐未央②,今日冒昧来访,多有打扰,还请谅解。”

    他作势躬身,被沈玄尘拦住,“殿下言重。”

    楚鉴又道,“孤还有事,便先告辞,沈国公不必多送。”

    两人走后,宾客才敢活动,看向沈芫的眼神便有些甚重,此女如此得太子喜爱,若入东宫,他日太子登基,便是鸡犬升天。

    于是言辞间更为甚重。

    沈芫得以将华冠换下,拿起蝴蝶点翠簪便想到萧钲,他今日竟到现在都还未露面。

    绾上新的发髻去见客人,沈芫对萧老夫人行礼道,“晚辈见过萧老夫人,今日邀了萧表哥观礼,怎到现在都未见到他?”

    萧老夫人叹道,“今日宫中将式彻召走,本以为是圣上有命,现下一看,怕是太子有命。”

    她意有所指,沈芫面色微变,中秋宴时楚鉴好似看见她与萧钲,如此说来,他绊住萧钲又亲自出面,对她可谓是势在必得。

    沈芫求助般看向沈玄尘,他便拱手道,“表弟侍君辛苦,他日必能建功立业。”

    然后将沈芫领走。

    沈芫心头惴惴不安,她道,“哥哥,我不想进东宫。”

    沈玄尘心想,今日怕是楚鉴一箭双雕之计,家中族亲就算要查沈芫的身世,如何会选择今日发难,怕是楚鉴亦有参与。

    是防着他吗?沈芫不是沈家血脉,便不是他的妹妹,若沈玄尘想娶,将沈芫身世公之于众即可。

    只是今日沈玄尘在族亲面前认下沈芫,便不再有任何可能。

    真是机关算尽,沈玄尘眼中闪过深思,他安抚道,“芫娘不必担忧,哥哥不会让你进东宫的。”

    沈芫勉强放下心,两人将宾客送走,沈玄尘揉着眉心道,“芫娘,外人都走了,哥哥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沈芫跟着他进求是书房,他拿出一个盒子来让她打开。沈芫掀开一看,一柄梅花袖箭躺在其中。

    沈玄尘道,“可发六箭,拨动蝴蝶片便瞬间发射,比常见的梅花袖箭小巧,你随身携带可用来防身。”

    他给她展示如何使用,沈芫会用弓箭,此物手到擒来,不一会儿便能射中靶心,满意收下,“多谢哥哥。”

    回到采苹院,将礼服换成襦裙,还未卸妆,齐殊带着他的礼物到了,“小芫荽不如闭上眼。”

    沈芫便将眼睛闭上。

    齐殊将带来的乐器放到沈芫耳边,轻轻倾斜,流水声潺潺而出,似有场雨在沈芫耳边下起。

    沈芫睁开眼,“这落雨之声便是此物发出的?”

    齐殊颔首道,“它叫雨棍,倾斜时能发出雨声,便是我送给你消暑的礼物。”

    沈芫惊叹道,“听到雨声便觉凉爽,果真消暑,多谢齐先生,这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

    齐殊便道,“小芫荽觉得有用便好。”

    午宴已过,沈芫便将在妍玉斋的姜笙和喻言书坊的陈誉都请来,“今日是我笄礼亦是我生辰,就邀大家一同庆贺。”

    萧钲不在,沈芫便问过沈玄尘,“我在采苹院摆了一桌晚宴,哥哥不如来凑凑热闹?”

    沈玄尘便问有谁,沈芫一一说了。

    沈玄尘翻书的手停下,这些明显是沈芫的心腹之人,他便道,“芫娘让我去,合适吗?”

    沈芫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是我敬爱的兄长,这些人你也都认识,今日是我做东,你们都是我的亲朋,大家一起用个晚膳。”

    内心不禁有些雀跃,沈玄尘按捺住,矜持道,“芫娘发话,不敢不从。”

    采苹院的宴向来无拘无束,座次席位皆是随意,姜笙和陈誉一进来便笑着将账本给她,“东家的生辰礼。”

    姜笙道,“妍玉斋从去年开业至今年八月底的账,东家看完肯定高兴。”

    陈誉将一本《庄汐传》递给她,“一炮而红,京中反响很好,最新一批已经往南边运了。”

    沈芫接过书,他又道,“你那药材生意,我托一个熟识南边的药材商去塔国帮你看看,今年年节前能运回来一批。”

    前世沈芫十月入的东宫,对明年,也就是贞康二十二年印象最深的两件事,一件是皇帝大寿,另一件就是两江道洪灾。

    楚邝生辰在三月,属国皆有朝贡,沈芫在东宫亦有耳闻,此次寿诞有盛世风范,大楚国威远扬。

    那几个月楚鉴心情亦不错,进出后宅的次数就比以往要多。

    直到六月洪灾,水退后开始大疫,两江道十户不存一,京中亦是门户紧闭,生怕染上疫症,被抬到城外等死。

    楚鉴整日眉头紧锁,还曾在沈芫面前大骂塔国,“狼子野心,那些药商见利忘义,银子都到了塔国的口袋,助长他们的野心。”

    塔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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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南边又多山区,多产药材,这次时疫让塔国大富,没几年就开始骚扰边境,加之衡王造反,大楚竟开始内忧外患。

    沈芫私心里也不想塔国发这笔财来攻打大楚,

    所以她将手里的余钱都拿出来购置时疫常用的药材,有多少收多少。

    沈芫看过账簿,妍玉斋发展趋势很好,又在南方招募了一批匠人,他们所制的款式每卖出一只都有分红。

    所以匠人爱带徒弟帮忙多做热销的款式,也爱倒腾新的花样出来,这些徒弟有了技艺也更爱创新,妍玉斋南方分店可以说是良心循环。

    喻言书坊虽是刚刚起步,可雕好版后每卖出一本都能摊平成本,沈芫翻看那书,印字清晰,图画精美,甚至可做收藏用。

    她不由得赞叹,不愧是陈誉这个未来皇商。

    院中宴饮摆下,沈芫赶紧招呼几人坐下,“都是熟人,千万别与我客气。”

    金桂正开放,满院飘香,沈玄尘踏进采苹院,他已将官服换下,一袭青色鹤袍衬得他仙人之姿面冠如玉。

    他在院中坐下,沈芫忍不住多打量他一眼,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你们都知道。”

    桌上齐殊儒雅,陈誉精致,姜笙更是气质不俗,沈玄尘这副模样仍不落下风。

    沈芫起身敬酒,“承蒙各位关照,我沈芫又长一岁,姜姐姐和陈兄,生意上的好伙伴。”她与两人碰杯。

    又对齐殊道,“教导我的先生亦是我的知音。”两人碰杯,沈芫掏出雨棍给大家欣赏,“此物发出的声音犹如雨落,沁人心脾。”

    她在沈玄尘耳边倾斜雨棍,问道,“哥哥,是不是像下雨。”

    沈玄尘微微转动手中酒盏,颔首道,“甚是清心养性。”

    沈芫又举起酒杯敬沈玄尘,“这是对我最好的哥哥,今日笄礼皆是他在主理,妹妹铭感五内。”

    她凑过来与沈玄尘酒杯相撞,掏出那梅花绣剑与众人炫耀,“这是哥哥送我的。”

    齐殊见她露出些醉态,忍俊不禁道,“小芫荽,你晚上不会抱着这些礼物就寝吧。”

    沈芫闻言叉腰道,“有何不可。”

    她喊绿筠蓝瑛,“将礼物都搬到我床边去,今夜我就要看着它们入睡。”

    众人哈哈大笑,沈玄尘看着神态轻松的诸人,暗道原来沈芫与朋友相处时是这样的。

    大家听着雨棍饮酒作乐,不一会儿便醉态百出,齐殊搬出琴横扫狂弹,陈誉拿着筷子敲乐,姜笙将沈芫拉起,两人在采苹院中舞动。

    裙摆翻飞,像是两朵绽放的鲜花。

    沈玄尘丝毫没有醉意,视线紧紧跟随着沈芫,看她舞姿轻盈灵动,像只喜悦的小鸟,为快乐舒展身体。

    他贪恋地记下沈芫开心的每一刻,原来她会跳舞,跳得这般好,是她亲近之人才知晓的秘密。

    他如今也知晓了,沈芫认为他是亲近之人了吗?

    未等他想明白,有人翻墙而来,焦急道,“对不起芫娘,我来晚了。”

    院中乐声一静,沈芫停下舞蹈看向来人,委屈道,“萧钲,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嗝——”沈芫打个酒嗝,“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