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极挂掉盏的电话后，整个人还有种莫名的惆怅。
而在棕发男人“嘭”一声踹开情报处的大门后，孟极的惆怅又更升了一级。
没事，放轻松，孟极想。
——这人发什么疯他没见过。
“啪！”
纯黑文件夹被刘易斯一把摔在了办公桌上，而他神色倨傲地朝走廊抬了抬下巴，似乎根本不屑于对孟极说哪怕一句话。
孟极：“……”
又怎么了？
孟极收回前面的话，刘易斯这种疯法，他倒是真没见过。
虽说孟极已经习惯了刘易斯在工作上时不时的神来一笔——
但对方今天这一笔没有前因只有后果，倒是格外别出心裁。
考虑到刘易斯此人在指挥官回归后收敛了很多，孟极觉得，对方应该是真找到了合理发疯的依据。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刘易斯这次疯的如此兴师动众、如此大张旗鼓、如此……清澈见底。
身经百战的情报处总负责人定了定神，决定透过现象看本质，先认清楚真正的敌人。
孟极掠过刘易斯，直接看向自己的下属，后者明显刚才想拦住刘易斯但又没能拦住，现在正杵在墙角当障碍物——情报处降低存在感的老手段了，孟极自己就经常以同款姿势摸鱼。
蓝眸白发的青年收回视线，只见他神情一凛，冷静发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刘易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呵”，嘲讽感十足。
——哦，冲自己来的。
孟极心下有数。
而孟极靠谱的下属正试图对他比口型。
——你、被、阴、了！
青年一怔，忽地想起先前在会议室里避着他走的那一拨人，在日暮剧场逃走后面露不怠的那一拨人，在指挥室对刘易斯情报极其上心的那一拨人……
孟极把可疑名单上三拨人的名字匆匆在心里过了一遍。
范围太广，他一时之间竟难以锁定主谋。
没有头绪，孟极反倒镇定下来了，甚至还有心情自嘲：
果然，当他停下休息的时候，别人还在努力奔跑。
人家不仅努力奔跑，甚至奔跑的同时还不忘伸腿踹他一脚。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还真被踹到了。
孟极顺着这思路仔细一琢磨，发现暗算自己的风险虽大，但如果在这个时机交给刘易斯来完成，由刘易斯向四面八方施压——这些家伙的胜算就大上了不少。
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和前辈说的一样，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太多，确实不好，孟极想。
就像现在。
连被人灭口，孟极都不知道是哪一拨人先开的刀。
——见了鬼了。
孟极深吸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指挥官本人的聪明才智，至少给自己留一个解释的机会……
“哼。”
刘易斯冷冷地看他一眼，下巴又是一扬，方向明显是指挥室。
孟极：“……”
白发青年冷静地端起桌上的纯黑文件夹，神情难得有些紧绷。
他跟上了棕发男人的步伐，走向那个他挂掉电话后、本就准备去的地方。
……
情报处负责人被带到了指挥官办公室。
“长官，人带到了。”
刘易斯推门而入。
“好。”
路数放下笔，翻阅起手边的文件夹。
情报处负责人本名孟极，出身尤里军校。
在校期间，孟极就以专业而坑人的情报准确度名声远扬，所以真名完全没有代号隐藏的必要，谁都知道是他。
正因如此，孟极在各路精英的情报内卷下脱颖而出，被当时军团情报处的总负责人一眼相中，青云直上，一路堪称太子待遇……直到现在坐稳情报处一把手，开始正面对抗风暴。
假如不是情报处这次的“叛逃”事件来得过于声势浩大，以孟极这两年算是无功无过的办事水准——
路数就算是为了安抚人心，也应该给孟极象征性升一下职。
路数抬眸，看向对面白发蓝眸、镇定中带着一丝不安的青年情报官，默默把档案和名字对上了脸。
实话实说，路数和孟极其实没多熟——她和军团原先的情报处负责人比较熟，那可真是只老狐狸。
奈何老狐狸本人工期已满、被剧情发配去支线尽享退休之福了，路数也不好再把人家叫回来问这问那。
不过要说她和孟极非常不熟，那倒也没到这种地步。
至少人孟极在面板上对她的信赖值还有37%，比起当初Wind那惨绝人寰的0%——可是高了三分之一还多！
路数合上文件夹，瞥了一眼仍然杵在桌前的棕发男人。
刘易斯这次终于读懂了空气，他唰一个敬礼，自觉离开办公室，并难得带上了门。
孟极注视着刘易斯彬彬有礼的背影，眼神极其复杂，细看可能还有一丝震悚。
路数顺着孟极的视线看了眼，漫不经心道：“他平常怎么关门？”
孟极：“……”
孟极在内心艰难地博弈一番，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他平常……不关门。”
像是觉得背后说人坏话不大好，孟极快速转移话题：“长官，如果您要问的是先前的情报处人员叛逃，我可以解释。”
果不其然，路数想。
一个人如果能力很强却总是遭受打压，多半是因为人品不错——不然早报复回去了。
孟极此人非常灵性，可谓是马中赤兔，狗中边牧，第一眼见，路数就知道这个情报官没选错——
可见老狐狸的确很会培养人才，像孟极这样的人才一旦养歪了，再想拗正回来、还不如路数直接狸猫换太子找个新的。
所以路数“哦”了一声，很给面子地接了孟极的话茬：“那解释吧。”
路数也很好奇，为什么情报处前有老狐狸后有孟极，办事能菜成这样。
“长官，是这样的。”
“军团现在有各方势力派遣的卧底，数量少、但精英多。”
孟极正色。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开场白听着很像废话，所以赶紧往后解释：
“这两年，军团少有新的人才出现，但留舰工作的强度极大，对人才的要求很高。”
“可现有军团成员又主管外勤事务，外勤事务难度更高。”
孟极一口气说完：“这就导致军团的职务轮换，出现了极大缺口。”
路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在微微颔首。
这她倒是知道原因，因为她退坑了两年——
指挥官不抽卡不过主线不领任务不拿奖励，孟极一个小小情报官哪知道为什么军团人才突然断代了。
“所以，”一无所知的白发青年语气郑重，“我思来想去，把那些卧底精英都招到了情报处。”
“放在我这里，至少我能知道他们近期搜集情报的动向，也能适当地把控关键情报的传递无误——”
孟极举例说明：
“就像这次您的回归，我就用这种方式隐瞒了关键信息，最终成功分流了云端内外战场。”
“外围战场的人一直以为……您和Shadow是困在了中心。”
正因如此，外围战场的那些人、才会放弃使用由维利首席药剂师牵头把关的新一代战术防护服——最终被“极夜”一网打尽。
连同那些被放弃的防护服本体，后续都被军团重新回收。
何止啊，孟极想。
——盏还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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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防护服的所有资料和测试数据库全带走了，等她成功加入军团，那才真的叫一网打尽。
银发指挥官不置可否。
路数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孟极聪明，但这事牵扯到的势力可太多了，光靠他自己……
路数觉得他还没到这个功力。
这得是纯种老狐狸才能单人通关的噩梦副本，比方说前情报处总负责人这样子的——老狐狸抱着不完成不退休的决心，估计是能办到。
孟极能找谁呢？
路数视线刚往“尤里军校”这个名词一瞥，那头孟极就开始报菜名了：
“Shadow，Blue，Wind，Maya……反正精英队就Lock和Mist不知道。”
“情报处我的直系下属知道，别的没了。”
银发指挥官若有所思，有些揶揄道：“怎么，你这还有学籍门槛？”
孟极：“……”
孟极还在紧张刺激的表明真心环节，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嘴一骨碌话就出口了：“不，Lock纯粹是因为演技，Mist应该早猜出来了，但她没说。”
路数饶有兴趣：“那刘易斯呢？”
孟极这下反应过来了，他哽了哽，聪明的大脑又重新占据上风。
孟极颓然垂眸：“……您就当我有学籍门槛吧。”
路数这下真笑出声了。
哪来的天选背锅圣体，宁可说自己有问题也不说刘易斯本人素质堪忧。
银发指挥官语气轻松：
“孟极，我想你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点太体面了。”
“针对这件事，我们可以大胆一点解决。”
路数盯着孟极逐渐弱下来的目光，心想如果她真要对方和刘易斯当场吵一架，估计孟极也会硬着头皮去完成指令——
可以，但没必要。
术业有专攻，路数认为孟极应该配合她完成更重要的任务。
于是路数简单说了一下她的想法。
孟极的眼睛越瞪越大，瞪到最后像只呆滞的兔子。
“……当然。”
路数看着孟极宛如世界观崩塌的表情，心道老狐狸是怎么教出小白兔的。
她决定发挥她高超的画饼技术，再给孟极展望一下美好未来：
“这也是我对你个人的考核。”
“考核通过，我会减少你和刘易斯的直接合作。”
然而她这波展望才开个了头，指挥室的门就再次被人敲响了。
“咚。”
对方的敲门方式与刘易斯不同，只是似乎也暗含怒气。
“请进。”路数这时候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紧接着，她看见了飞扑而来的影龙。
以及影龙背后，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长官，没记错的话……”
卞之影垂眸，兜帽能遮住这人锋利起来的目光，却掩盖不了他骤然冷淡的声音：
“从回舰开始计算，您已经连续工作了8小时，期间只打过一剂营养液。”
“您需要休息。”
卞之影盖棺定论。
“那他们怎么办？”路数不和他争，只是客观指出她当前工作的必要性。
黑衣人转而将视线投注他一进来就瞬间噤声的二人，黄金瞳里甚至有杀意。
“他们？”
军团的王牌收回视线，嗤笑一声：
“没嘴还是没手？讲不清楚打一架不会？”
路数：“……”
果然。
路数不禁瞥了一眼完全呆滞的情报官。
看看人家Shadow。
没事别光斗嘴，遇事先打脸，不爽来两拳，一切烦恼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