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艰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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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来得不巧,叨扰了晋王殿下,太皇太后听闻殿下回宫,想念得紧,传奴婢过来跑一趟,宣殿下过去呢。”

    芳翠姑姑和陈嬷嬷一样,皆是伺候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然而比起陈嬷嬷的目中无人,她待人处事的态度,却稳重得多。

    她一说一笑,说明了来意。

    然而洛明兰却十分清楚,原书里这太皇太后,一直不待见萧晏,却将那不成器的太子看得极重,可以说是当眼珠子般疼爱。

    再加上方才萧晏为了她,当面冲撞了陈嬷嬷,作为太皇太后身边的一条狗,还不添油加醋,把话说得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这会派这芳翠姑姑过来,明面看是祖孙情深,可背地里的心思,昭然若揭,是个傻子也看得出。

    洛明兰思忖间,不由望向萧晏,只听他低低嗯了声,长睫半垂着,一张如玉的脸衬着杏花林中,宛若好女。

    他颀长的身子一倾,脸上依旧和煦,清润如玉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有劳姑姑,是孤不孝叫祖母好等,孤即刻便和姑姑前去景仁宫,向祖母谢罪!”

    “殿下客气了。”芳翠姑姑颌首:“奴婢应该做的,殿下一路奔波劳碌,也受累了,殿下先请。”说着,做出有请的姿势。

    眼看萧晏立马要走,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洛明兰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她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一想到又不能打草惊蛇,以免惹人怀疑,很快又冷静下来。

    在萧晏和她擦肩而过时,她强压下心里的躁动,垂下眼睫,柔柔说了声:“奴婢恭送殿下。”便俯下身去。

    直到那抹雪白之色,慢慢从眼前消失,她才站直了身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冷哼,随即是阴阳怪气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明兰,你莫不是看上了晋王殿下,心悦上他了吧?”

    “明兰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家,全都是家里犯了事,被贬为贱奴,终身只能为奴为婢,老死在这浣衣局。”

    “晋王殿下即便再不受宠,也不是你这样的身份能去肖想的,我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思,小心被陈嬷嬷知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念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

    绿萍一向嫉妒洛明兰貌美,不过仗着她性子温吞,好拿捏,是以常常欺辱她,占些小便宜。

    可同样身为奴婢,今日眼看洛明兰在晋王殿下跟前露脸,还道是她要攀高枝,早已眼红得滴血,瞪着洛明兰窈窕的身影,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

    然而听着玄外之音,洛明兰又岂会猜不出?

    这样的小人行径,她本不予理会,可转念一想,这人心眼太坏,差点害死自己,一口气憋在心里,总是不吐不快 。

    “姐姐说得极是,奴婢应当有奴婢的样子。”

    洛明兰回头,对上绿萍眼里的妒与恨,反倒是笑了笑,继而道:“心存非分之想,不该觊觎不属于自个的东西,都是违背天理,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起初这话听着没什么,可一旦酝过来后,绿萍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而脸色都变了。

    她指着洛明兰,咬牙切齿:“你…你胡说什么!”

    “明兰,你把话说清楚,天打雷劈你说谁呢!”

    看她脸由红转白,气得跳脚的模样,洛明兰心里大快,不由莞尔道:“我又没指名道姓,姐姐何必这样生气,莫不是姐姐你也…”说罢顿了顿,却是抿唇不说了。

    “你…你…好你个明兰。”绿萍脸涨得通红,暗暗心惊,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怎么从前就没发现?

    还是说扮猪吃老虎,故意装傻充愣?

    被洛明兰怼了几句,绿萍气势也矮了一截,转而改口道:“我…不过是一片好心,说了你几句罢了,你反倒咬我一口,真是不识好人心。”

    对于她倒打一耙,洛明兰懒得争辩,只是淡淡一笑。

    那恬静淡然的气度,让绿萍一时愣住,明明是同样的眉眼,却总觉哪里不对?

    *

    景仁宫里熏着香,是小叶紫檀的气味,煞是好闻。

    太皇太后每日礼佛,少不得要熏上半日,可仅仅是这半日香,便要耗费金珠数颗,相当于米粮千石之多,当真是奢靡无度,发善愿向佛祖,倒有些本末倒置了。

    萧晏半垂着眼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里隐隐浮出一抹晦色。

    然而,就在这时,芳翠姑姑一声:“殿下,到了,奴婢也该告退了。”适时打断了他心中所思。

    话音刚落,便听到噼里啪啦的珠帘声,夹杂着里头欢声笑语,一并传到他耳中。

    萧晏一向听力极好,很快就听出来了,里头的人是谁了?

    来不及多想,他撩袍上前作揖:“是孙儿不孝,来迟了,让皇祖母好等,孙儿甘愿受罚,请皇祖母降罪!”

    话音落,一道锐光扫过来,是端坐在雕花胡床上的妇人,她早已年过花甲,两鬓斑白,一身玄色宫装加身,用料却说不出的华贵。

    单看她眉宇间透着的韵味风姿,也能隐约瞧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太皇太后看到萧晏,仍旧和平时一样,神色淡淡的,不苟言笑,仿佛方才那欢声笑语,不过都是一瞬的错觉。

    殿内静得出奇,伺候在侧的宫人噤若寒蝉,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成了泥塑的人偶。

    整个殿内因着太皇太后冷下脸,也瞬间凝结成霜,热闹的气氛也跟着阴沉下去,让人无端感到说不出的压抑。

    “孝礼。”

    听到太皇太后唤他,萧晏连忙应道:“是,孙儿在。”

    孝礼是萧晏的表字,是叫他严以律己,恪守孝义礼法,也是太皇太后多年来,施加到他身上的枷锁。

    在无声的等待中,只听指甲扣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回荡耳侧,萧晏只是长睫低垂,眼里却不见波澜,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静默。

    过了半晌,珠帘后再次传来声音:“陈嬷嬷奉哀家之命前去杏园摘花供佛,听说孝礼你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连祖宗的家法也忘了,哀家有你这样的好皇孙,当真是好的很呐!”

    那“好的很”三个字,尾音拖得极长,萧晏心知太皇太后为了此事,必定迁怒于他。

    可人命关天的事,他不忍心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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