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研究室出来，连绵的小雨早已化作倾盆暴雨。
一路开着无下限术式，五条悟倒是没有被雨淋到半分。而同样受术式庇护着，睡得昏沉的白井律子也一样。
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在地板上跟娃娃说话的阿尼亚眨着眼扭头转过来，在看到昏睡过去的白井律子时小脸闪过一丝慌乱。
小女孩果断放下了那些他顺手买下的那些娃娃，迈着小短腿过来，无措地看过来，小手伸过来想要帮忙。
“没事没事~”他将白井律子放到床上，转头把女孩一头粉色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她又不是死了，干嘛这么慌。”
他转过头再度看了一眼熟睡的某个人。
此时换到了一个更为舒适的环境里，她的身体倒是没有那么紧绷了。
但睡姿却仍然很奇怪。
此时此刻，白井律子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初生的婴儿那般侧卧着，将自己尽力团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稳些。
而她的表情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下才会格外平静。
——奇怪的睡法。他想。
简直像只拒绝周围一切，对外界没有安全感的生物......？
有点更好奇她在学园都市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笑了出来，顺手拍了张照片。
要是知道自己睡觉是这么个状况，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好图，存了。
*
*
白井律子不知道自己睡了究竟有多久。
把她叫醒的不是阳光也不是闹钟，而是上司的电话。
而她还以为是闹钟几次都没理睬。
直到最后被铃声烦得不行，暴躁地睁开眼看向屏幕，然后她的起床气便在看到来电提示时被中断了。
——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上司打来的。
白井律子瞬间清醒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清清嗓子将手机放至耳边。
“终于打通了，不容易。”
电话那头上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但白井律子知道这句阴阳味是拉满了。
“领、领导，不好意思......”
“你在哪？”那边男人的声音淡淡的，“我让风见去找你，但没看到人。住的地方换了户主？”
“啊？我、呃.......在近郊。”白井律子语无伦次，“说来有些复杂......但是我会搞定的，没有换户主！您放心......”
“嗯。包括前几天在市区和迹部家的继承人飙车？”
“......对不起。但我发誓那不是我主动引发的后果。”白井律子说，“事后我把车开出了市区，现在没谁能找到它。之后如果有需求，我会改变车的涂装。”
“问题不在这里。”他说，“在那之后，学园都市处理了你的数据，并介入了舆论处理，是吗？”
“......是。”沉默片刻后她选择老实应答，据理力争，“但身份问题也因此没被暴露。而且，我向您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我知道了。”听完她的回答，对方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些，“现在是周六上午十点十七分。”
“......嗯？”
“距与盘星教约定的时间，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小时。”
“......！”
“你不会是忘了吧。”
“不会！怎么会，我马上过去！”白井律子就地一滚，丝滑利索地下地。
“需要人来接应你么？你的车开不进市区，不是吗。”
“——诶？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两个小时。从近郊到目的地就要一个半小时。就算你现在出发，没有车辆代步，一定会超过约定时间。”对方语气超绝平稳，“还是说，想飞过去？如果你有这样的超能力，那我倒乐得清闲。”
白井律子：“......”
她都能想象到上司在手机另一头露出核善微笑的场面了。
“请......请务必安排人来接我！”
“十分钟后，都立咒术高专门口。”
“诶......？”
对方挂断了电话。
......他怎么立刻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继续思索，在收拾好自己的后带着阿尼亚走出房间。
慌忙间，她还记得转头敲了敲隔壁的房间。
没人应答。
“......不在？”她嘀咕着，左右看了看，目光上移至二楼。
——要不找虎杖悠仁他们，不管怎样先打个招呼再离开比较好.......
正在她如此思考时，面前的门被人从内打开了。
顶着一头乱毛的五条悟眨了眨还没清醒过来的眼睛，显得还有些迷茫。
他整个人像散了骨头似地倚靠在门边，黑色家居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像只超大型猫咪。
“律酱——这么早敲门有什么事~”他说话还带着些鼻音。
“早？你要不看看脑袋上的太阳再说？”
白发青年没说话，他伸手不紧不慢地揉了揉眼睛:“可我才睡下没多久哦。”
“你的生物钟到底是有多离谱啊！”
吐槽完这一句，白井律子正色道:“谢谢在高专这些天的关照。”
“诶，这点小事。不用客气啦律酱~”
“我要走了。但是还会回来的。”
“嗯？”他抬起头，像是清醒了一点，“高专随时欢迎你？”
“认真的？”
“毕竟也帮了我大忙嘛。多住一会儿也无所谓~一直呆在这里也行？”他恢复了往日那副轻佻的样子，冲她眨眨眼，“难不成律酱是喜欢……”
“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会在搞定住所的时候离开的！”白井律子当即连珠炮似的回应堵住他那张像跑火车一样的嘴。
要说的就是那么多，她当即转身带着阿尼亚就地跑路。
急匆匆跑步行进到门口，白井律子便看到了来自警察厅的车。
——白色马自达RX7静静地停在青石台阶下，隔着黑色的单向车窗，几乎看不清车内的人。
但只是眼见这辆车，她便意识到了来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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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阿尼亚在后座放好并系上安全带，白井律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战战兢兢坐好。
她瞥了一眼左边刚结束通话的降谷零。
金发青年利落启动了引擎，一瞬间窗外景色开始倒退，速度也逐渐加快。
她全程安静如斯。
直到车辆从山路上下来，往市区驶入时，这样的安静才被打破。
“你现在和五条悟的关系应该不错了。”他目不斜视，平静开口道，“有拿到其它的什么情报么？”
——诶？一上来就问这个？
她转过头去看了几眼目不斜视，手扶着方向盘的男人，试图通过表情揣测他的用意。然而那张冷淡的侧脸无动于衷，看不出什么来。
“也，也不算特别好，但是话还是能说上几句？”她试探着回答，谨慎措辞，“情报的话……他对超能力还有学园都市也很感兴趣，主动给资源让我研究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异同。”
降谷零的表情有了些轻微的变化。
像是对这个答案显得有些意外，他微微蹙起眉来:“所以，你一直在这处理这件事？”
“嗯，而且已经有眉目了。”谈及这一点，白井律子眼前一亮，话也多了起来，“之后再潜入盘星教，我也能看到咒灵了。一举两得不是吗领导！”
“你别说，五条悟他人看着难接触，实际上还挺好说话，当然前提是他本人也感兴趣……”
“……”
降谷零安静听着没说话，目光沉沉。
良久，她听见他的声音。
“是吗。结果不错。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不要太入戏。”他说，“以目的为导向，有的时候需要让自己在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获得情报。而不是自己陷进去。”
白井律子:“……？”
几秒后，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有所指。
看得出来上司已经不再去追究那日身份差点暴露的事，反而对她在咒术师这边的任务关心起来了。
这大概是他默认的宽容？
“领导放心吧，我不会的！”她义正言辞，“我对年龄比我大的对象不会动心的，或者说根本没有世俗的想法！”
降谷零:“……”
“我知道了。不需要那么激动。”他空出右手来，轻轻用指尖按了按眉心，“做好准备完成眼前的任务。”
说话间，车停在了距离目的地不远处的小道旁。借由高大的树林遮挡，他们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解开安全带的同时，白井律子已经完成了由能力变化促成的改变，重新变为“藤原丰实”。
而在她打算打开车门时，眼前多出了一只拿着微型圆状物体的手。
“将它放在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地方。”降谷零说，“这样我们能随时知道你的动向。如果有形势危险的状况，我们能随时采取应急方案。”
白井律子迟疑着接过:“……呃，能容许我问一下吗领导，什么叫‘应急方案’？”
降谷零慢慢瞥了她一眼，随后一字一句。
“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卧底失败，优先保证潜入者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