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靠过来问他怎么逃学的问题,曾祥静默了那么几秒,这怕不是个圈套!
“我不逃学。”大佬睁眼说着瞎话。
骗鬼呢?叶昭不信,但也不好直接揭穿,她适时拍着马屁:“像你这么厉害的……也要天天坐班?”
这么厉害的……
曾祥不自觉直了直腰板,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才能显得他“厉害”,所以他干脆不说话了。
叶昭没得到解答,只好坐正了,再看向周围的同学。
马上要上课,大家各归各位,只有曾小玲还在远处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看。
曾小玲是白露的“铁粉”死党,后来她进了叶家的公司,没少帮白韵莲打压原主。
叶昭不理她,自顾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她还没领到新课本,什么资料也没有,桌上放个本子也就是做做样子。
上午四节课,第一节英语,第二节数学,最后两节课是语文。
英语课有些许无聊,听得人昏昏欲睡,作为新同学,叶昭不敢睡,但曾祥敢啊,他就大喇喇趴在桌上睡觉。
英语老师也完全无视,权当没看见。
叶昭发呆放空,难得时间“清净”,她开始给自己做规划。
除了要完成系统任务外,她还要实现自己的梦想——早点躺平当个咸鱼房东。
原书已经被她刨得滚瓜烂熟,她在书里找到了一个可以在早期赚取第一桶金的路子,但这第一桶金也要有启动资金,她手上存的钱还不够,她得想想办法。
办法还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了一个馅饼下来。
上完英语课,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纷纷站起来活动。
前排一个微胖的男生来找曾祥说话,听他的意思是想说服曾祥一起参加什么音乐比赛。
叶昭好奇看过去,那微胖男生不就是天天在对面楼打鼓的男孩吗?他是肥婆英的儿子,好像叫小天。
小天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张,叶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纸上圈着金光闪闪的宣传字眼“奖金一万”!
这个年代的一万块钱,那是巨额奖金了。
她马上伸脑袋过去,“什么音乐比赛?我可以参加吗?”
小天和曾祥同时看向她,小天知道这是曾祥家的租客,他道:“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
原来是深城校企联合会举办的第一届海湾音乐大赛,每所学校只有一个参赛名额,目前已经截止报名。
叶昭问:“你们报名了?”
“我们乐队报名了。文天祥乐队。”小天说的时候,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
文天祥乐队?好熟悉啊!
叶昭快速过了一遍原书,这是白露初恋男友阿文曾经所在的乐队,那个乐队最后拿下了第一届海湾音乐大赛的冠军。
这是白露喜欢上阿文的开始。
文天祥乐队是冠军?拿下了奖金一万的冠军?
叶昭恍然大悟,曾祥吉他,小天打鼓,阿文是键盘手。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小天在努力劝说着什么,大佬一脸漠然无动于衷。曾祥是不想参加比赛?那她是不是有机会?
吉他她可以学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自信,她觉得自己可以学会。
“我能加入吗?我有音乐基础,唱歌我可以,需要其他乐器我也可以学。”
小天登时两眼发亮:“你要参加我们乐队?”
这个年代,如果乐队里有女孩那是很吃香的。
叶昭凑上前:“吉他我也可以。我可以现学。”
说着她碰了碰曾祥的肩膀,“你不上我可就上了。”
大佬:“你爱上不上。”
“我上,我可以。”叶昭对着小天拍了拍胸脯,眼神闪闪发亮,“不会让你失望。”
小天就没见过这么有自信一女的,本来他夹在吉他手和键盘手之间,每次的沟通工作都逼着他委曲求全、左右横跳,就差精神分裂了,叶昭的出现让他对他们的乐队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者她可以说服祥哥参赛呢?
“那放学我们聊聊。”
叶昭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
与此同时,关于新同学和白露关系不和的流言在同学间传开,很快,几乎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新同学的妒忌和“骚操作”,白露没办法在这边参加高考了。
叶昭能明显感觉到,那几个跟白露关系好的,看她的眼神变得复杂,甚至含有敌意。
叶昭懒得理会,她借了曾祥的数学书来看,有些不常用的数学公式,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她想提前预习一下。
簇新的书,上面零散写了几个字,她才发现曾祥写的是繁体字。
为什么写繁体字?难道是自小受港府文化影响,所以喜欢繁体?
叶昭也没多想,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把相关数学公式重新记入脑内。
数学课是小考做卷子,这个年代特有的“油印试卷”,油墨味直冲脑门,那味道说不上是香还是臭,闻了很上头。
叶昭以前没接触过这种油印试卷,不小心轻轻一抹,油墨粘了她一手,她也没纸巾,只能在草稿纸上蹭了蹭,试图蹭干净。
麻烦的是,她把题目上一个关键数字给抹黑了,看不清究竟是“338”还是“388”,叶昭就凑过去看曾祥的卷子。
结果发现,刚拿到卷子呢,大佬就把选择题做完了,答案清一色“c”。
可真是“孺子可教”啊!
叶昭憋着笑,轻声道:“哎,你试着做一做,不会的再选c呗。”
“没有我会的。”
没有会的上课还不好好听讲?
叶昭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没有好为人师的爱好,大佬想怎样就怎样吧。
卷子都发下来了,数学老师说这是节选自往届的高考题,部分题目难度较大,请大家认真对待。
同学们窸窸窣窣地小声说着话,有胆子大的直接问:“饶老师,难度太大,考个零蛋怎么办?”
“考零蛋怎么办?考了零蛋就西红柿炒鸡蛋!都给我滚蛋!”饶老师是外地人,普通话标准,脾气暴躁,这批学生是他教过成绩最差的一届,所以在老师眼里,除了那几个成绩好的,其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批成绩不好的,考试还经常提前交卷,很是让人讨厌,饶老师指了指白露,“老规矩,不能提前交卷。白露没交卷之前,谁都不能交卷。”
白露在众多老师眼里就是标准,好学生的标准。
叶昭拿起笔唰唰唰做着卷子,这不是一份标准试卷,内容较少,难度么,也就那样,所以不到半小时她就做完了。
做完她又检查了一遍卷子,看着手指上的油墨渍,嫌弃地在纸上蹭了又蹭,突然一个纸团从天而降,掉在她桌面的试卷上。
叶昭看了眼周围人,大家都在认真做试题,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她正想问曾祥,是不是给他的,结果一个人影从后门进来,站在了边上。
抬头只见饶老师黑着脸站在一旁,脸色又臭又僵硬,钢钉都打不进去。
纸团被拿了过去,展开后,里面写了一串的字母,看来是选择题的答案。
“知道作弊是什么后果吗?”
“我没作弊。”叶昭回答的直截了当。
“那这是什么?”
“不知道谁扔的。”
“不知道谁扔的?”饶老师重复了一遍。
“老师,我是新来的插班生,我跟同学们还不熟……”
“不熟?早读课后我就在窗外看见你跟同学聊的火热。”
“不是聊得火热,是差点打起来了。他们占着空位不让我坐。”
不止饶老师愣住,全班同学都吃了一惊,可能大家没见过敢跟老师硬杠的女生。
饶老师人也不糊涂,他马上意识到新来的女同学可能受到了霸凌,语气缓和了点:“谁给你扔的纸团?”
谁扔的?瘦猴、胖墩和曾小玲……除了这仨没别人了。
曾小玲位置距离她比较远,也可以排除。胖墩座位在她右前方,扔过来的方向不对。
只有瘦猴,左前方两个位置,扔过来轻而易举。
叶昭瞪向瘦猴,瘦猴反瞪回来,一副谁怕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
饶老师转过身看向前面:“谁扔的纸团?”
一片死寂,没人说话。
“瘦猴。我看见的。”曾祥说完,手上团了一张纸,直接砸到了瘦猴的脑袋上。
抛物线轨迹完美契合。
大佬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瘦猴张了张嘴想辩解,但一看曾祥那像刀似的冰冷眼神,吓得不敢反驳,低头不反驳那就是默认。
饶老师走过去直接没收了瘦猴的试卷,“下课后你来一趟办公室。还有十五分钟,其他人抓紧时间做题。”
瘦猴被没收试卷,突然来劲了,“饶老师,你不能只缴我一个人的卷子,还有她的呢,她肯定抄了我答案。”
瘦猴成绩差,但他同桌阿文成绩好,是班内唯一可以跟白露齐名的,谁知道瘦猴纸上的答案是不是抄他同桌的?
“老师你不对一下答案吗?”
前面的曾小玲也小声附和,“老师你对一下答案吧,这样大家都心服口服。”
“是啊,对一下呗。”其他同学也应和着。
饶老师只好走过去拿起叶昭的试卷,快速溜了一眼卷面,前面选择题还好,看到后面的解答题时,饶老师两眼开始放光,再看最后一道的附加题,眼里的那道光,直冲脑门。
他就没想过他们班有人能把附加题解答出来,他刚才看过白露和其他几个成绩好的卷子,他们都还在奋战解答题呢!
这个新转学来的同学,不一般啊,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
饶老师有点激动,一激动就暴跳如雷,口沫横飞:“你们干什么?!成绩像坨屎一样,还想学人家逼宫?李忠秀你这狗屁倒灶的,你的答案谁敢抄?”
同学们都不理解饶老师的激动,以为叶昭的答案和纸团对不上,老饶又借机敲打他们。
谁知老饶下一句就打他们脸:“你看看人家新同学,半个小时做完卷子,连这么难的附加题都做完了。卷面这么工整,溜眼看下来,没有一道错题。”
同学们哗然!因为这份卷子真的太难了。他们大部分人连选择题都是连猜带蒙的,能及格的就没几个。
还在奋战解答题的白露闻言,停下了笔,微微回头看了眼叶昭,她知道叶昭成绩差,这份卷子她半小时全做对了?不可能吧?
曾小玲脑子灵活,她马上想到这些题可能叶昭以前做过,“老师,她是复读生!”
“复读生怎么了?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不是啊,你这个题她以前肯定做过。”
好像也对。这张卷子的题目是从历届高考题库上选的,复读生做过的可能性很高,饶老师看向叶昭:“这些题你以前做过吗?”
哈?她以前做过吗?叶昭想不起以前有没有做过了。多多少少做过类型题吧?
见女学生满脸迷茫,老饶忙摆手,“不管以前有没有做过,现在还能解答出来,那她在我这儿就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看看你们,我上课说的,你们下课就忘了。这位同学能把做过的题记在脑子里,那就是个肯用功,记性好的优秀学生。”饶老师看向叶昭,“你叫什么名字?”
“叶昭。”
老饶又看了眼叶昭的卷子,看到了上面写的名字,“这个名字好,饶老师记住你了。”
叶昭灿烂一笑,看来在老师眼里,能抓老鼠,她就是好猫。做老鼠还是做猫她无所谓,能赢白露就行了。
而白露脸色微沉,甚至有一丝的茫然,从小到大,叶昭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不可能比自己优秀,附加题那么难,就算叶昭以前做过,以她的智商,她也不可能答出来呀?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心底有点虚,如果叶昭成绩有她这么好,那叶叔叔还会像以前那样偏爱自己吗?
白露后面的女生轻轻碰了碰她,“就是个复读生,别理她!”
饶老师回到办公室,对周老师说:“你们班新来的那位插班生很不错,我今天这份卷子难度特别大,她就只错了一道选择题。”
错的选择题还是因为题目被她不小心擦掉了个数字,叶昭才选错了答案。
周老师有点不敢相信:“她以前读文科的……”
“不会吧?文科生?难怪要来理科班,你看她数学成绩,她适合理科。”
坐在角落填写表格的英语老师插嘴道:“新来那位吗?我看她上课走神没心思听讲啊,不过她跟曾祥坐一起倒是挺和谐的。曾祥那小混蛋也没赶她。”
周老师正要说什么,瘦猴进来了,低着头站在一边,饶老师把他一顿骂。
“你为什么欺负一个新转学来的女学生?”
“没欺负她,逗她玩呢。”
“逗她玩?”
瘦猴边说话边蹭着桌角,“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她,白露只能回老家参加高考了,老师不知道吗?”
“为什么?”办公室的老师们异口同声问。
瘦猴就把他从曾小玲那儿听到的消息跟老师们说了,最后还不忘补刀道:“就因为她这种人,白露这样的好学生,只能回老家高考,那白露高考考得再好也跟我们高三(四)班没关系了。用那人换白露,你们愿意?”
除了饶老师有些心动之外,其他老师都不愿意。
但当着学生的面,老师们也不好发表意见,站在窗外偷听的曾小玲,探头进来插嘴道:“老师,我刚打听到的消息,叶昭最后一次模拟考,考了不到200分。”
英语老师安耐不住了,“200分怕不是有一半是数学成绩吧?”
饶老师“啧”了一声,笑道:“可能不止一半。”
周老师不说话,他跟饶老师本来也不太对付,单数学好有屁用。关于白露高考的问题,是人家学生的家事,老师也无能为力啊。
周老师:“你去把白露叫来。”
瘦猴如获大赦,应声溜出去了。
没多久白露进来,周老师单独跟她出去聊了会儿,白露很乖巧,她说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家里怎么安排。
“我妈妈让我安心读书,高考的事她会解决。”她不会回宛城高考的。
周老师知道白露家经济条件不错,户口的事只要愿意去想办法,迟早能解决的,“你不走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市里有个很重要的比赛——高中l3理综竞赛。”
白露点头:“我知道,这个比赛学校很看重。”
“都看重。全校还是只有两个名额,我们班争取到了一个,我想推荐你去。”
“谢谢周老师。”
白露很兴奋,这个比赛名额她等三年了。
她读高一的时候,学校的名额给了高二和高三,她高二时,名额给了高一和高三,她多害怕,这回学校又把名额给高一和高二!幸好她等来了机会。
“报名表我中午去梁主任那边拿回来,你下午来找要,你回去填好,我和其他老师商量一下,先报上去。”
白露高兴地点头应着,今天本来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过了。
上语文课之前周老师把叶昭叫去办公室,并给了她两张卷子,一张文综卷,一张理综卷。
学校故意放水不给做入学考试,他来做。
周老师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空着的桌面,“后面两节语文课你不用上,就在这把这两张卷子做完。”
叶昭明白了,周老师想测验她的真实水平。这样挺好,公平公正,她喜欢。
“我没拿笔。”
“这儿有。”
叶昭接过周老师递来的圆珠笔,独自坐在角落里开始做题。因为是小卷,两节课两张卷子,时间绰绰有余。
等她做完,认认真真检查了好几遍,都还没下课,她坐在窗边往楼下看,刚好看见苏叔叔站在一辆小轿车旁边抽烟。
这是在等她放学吗?
刚好下课铃响,叶昭把试卷压在周老师办公桌上,便直接下楼去了。
放学后,白露从学校出来,她看见苏叔叔的汽车停在校门口,叶昭站在车旁吃着东西,和苏叔叔开心地聊着什么。
叶昭能在育新中学复读,全是苏叔叔在奔走帮忙,也难怪她妈妈会生气。
“白露!”
白露抬头发现她妈妈打了的士,也来接她。
跟同学再见后,白露跑去上了计程车,母女俩坐在后排。
“妈你怎么会来接我?”
“我有事路过。”
白露并不相信,“你是不是特意来看叶昭的?”
“我看到了,老苏来接她。苏应民真不是东西,他要是保持中立,少参和,叶昭早回宛城了。”
“也不能怪苏叔叔,人家本来关系好。”
“好了好了,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别管这些破事,读好自己的书就行。”说完,白韵莲对计程车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白韵莲盯着车外的叶昭,她妹妹白韵萍前几天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给郑秋霞打电话,请对方来一趟。
叶昭的事,白韵莲不好出面去管,但郑秋霞不一样,郑秋霞把叶昭带大,是叶昭名正言顺的二妈,她不能撒泼打烂,但郑秋霞可以。
但是,白韵莲很犹豫,她怕叶定国知道了会对她有想法。
她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不能轻易下水。
周老师下课回到办公室,发现叶昭人已经不见,只有两张卷子压在桌上,他忍不住跟旁边的英语老师吐槽:“难怪你说她能跟曾祥和谐相处。”
“谁啊?”
“新来的插班生。”
英语老师笑问:“为什么?”
“一样的人。”
写完卷子不等老师,就自己走了。目无尊长!太不像话!
老周有些生气,头大。
周老师拿起卷子看了看,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卷面画风不像是个学渣啊,难道真给他捡到宝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抓住刚进来的化学老师,“老廖,帮我批个理综卷子。来来来,快!”
“急什么!”
十分钟之后,办公室的几个老油条围在一起,两张卷子轮流传阅着。
老饶先声夺人:“还是我眼光好吧。”
“要不是她写的答案和标准答案措辞不一样,我都怀疑这是直接抄的。”
“她为什么复读?”
“据说生病没参加高考。”
“绝了,绝了,这是天降状元啊!老周,我们腰杆可以挺直了!”
饶老师问:“哎,老周,理综大赛的名额还没给出去吧?”
沉浸在喜悦中的周老师忙道:“还没给。”
“先留着,我们观察观察再决定。”
“这不太好吧?我已经跟白露说了。”
“怎么不好?不还没给吗?明后天全区第一次月考,月考之后再定,用成绩定乾坤!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