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这几天都是你家人送你来的么,我上次走斜芳街那条路刚好看见你下车。”
明明工位离得不算近,但是这几天朱思思尤其喜欢过来分大家吃东西,但是经过上次的事,大家明面上能过得去,但是态度却不怎么热情。
朱思思自然也感觉到了,看到手中被拒绝的东西,她停了一瞬,转过眼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毕竟她最重要的目的是时不时地打听一下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而宁露和王晖呈的关系是她们这一批人中最紧密的,想听到什么消息,不能从王姐的口中得知,只能来贴近宁露了。
“我朋友顺路捎我一程。”宁露的手上不停,淡淡回道。
朱思思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的桌子上,笑得一脸温柔。
“哦,这样啊,那你朋友还挺有钱,我搜了一下那个车,价值不菲呢。”这话里拐着弯就想从她嘴里探出点儿东西来。
这段时间新来的实习生里,朱思思算是最热情的,有什么吃的都招呼着大家。
毕竟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大家对她热情不在,但是她总能想尽办法把话套出来,可是和朱思思预想的都不一样,她无法从这堆人中肯定谁才是王姐说的那个人。
甚至她都在怀疑,王姐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打发她,直到那天起早了一些,骑着单车经过斜芳街的时候看见宁露从车里下来。
再细细打量那豪车,她对车不算精通,但是凭直觉就知道不普通,偷偷拍下照回去查了一番,才发现那价格让人咂舌,瞬间她的眼神就放倒了宁露的身上。
听着朱思思话里有话,宁露笑了两声,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方案,轻松地推了回去:“是啊,我也挺羡慕他那么有钱。”
朱思思一噎,转而又笑:“露露,这几天我也看到咱们走的路有一段相同,最近我的电动车坏了,能不能让你朋友经过的时候顺路捎上我?”眼里满是真切。
宁露倒是不介意朱思思的那些小心思,但是任由那些小心思打扰到她,她就懒得伺候了。
“没位置了,”听着朱思思还想说些什么,宁露率先打断,“思思,刚才王姐来话了你正巧不在,她让你把上次那份提案做好了赶紧给她。”
宁露起身经过她,她出声喊住:“露露,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宁露反问。
“故意……”朱思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又软了下来。
她心里一直有个猜想,王姐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宁露,那么上次的事情多少都有些得罪她了,朱思思一方面希望自己猜对了,又害怕自己真的猜得那么准。
但无论如何,和宁露打好关系,肯定不会差。
“我上次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那个内荐资格不会和你争取我就是想消除咱们之间的误会。”
宁露不想再受到朱思思一味的自我输出了,直截了当地说:“咱们的关系没好到需要解除什么误会,你也不用一直来我这里问些什么,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
午休时,宁露待在茶水间给白斯砚发消息,都是些日常小事,例如公司里的饭似乎不好吃了,路上遇到一个人侧脸长得挺像他……
他一一认真回应,懒得打字就发语音来,成功让宁露走哪儿都得把耳机带着。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自从上次撬门的事情过后,宁露就彻底从那间屋子搬了出去,无需多说自然而然地住进了白斯砚家。
心中闪过很多想法,有些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她也明白,也并不抗拒,但是她心里想的事没发生,白斯砚第二天接了个电话,提前飞去了国外。
这几天都是陈叔送她上班,为了不引起主意,她还特意请陈叔提早在路边停下,她走路去公司,实在没想到这样也能遇上朱思思。
没等她多发两条消息,就接到了从家里来的电话。
“露露,翊翊不见了。”黎孜卉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钻入耳里。
什么!
宁露站起来,身边的茶水翻到,水汩汩流出,她却无法顾及,立马开口问:“妈,你先别哭,翊翊怎么了,怎么会不见了?”
直到电话里抽抽噎噎的声音传出,宁露才腾出一只手,从旁边拿了纸,她弯着腰,边擦边听。
“你上次不是给了翊翊三千去报补习班嘛,我们也是想着督促她,这钱也不是好挣的,昨天补习班考试,我看见翊翊数学没及格,就批评了她一会儿,今早起来的时候,翊翊就不在家里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们了,本来想瞒着你奶奶的,但是她今天来给翊翊送了些吃的,正巧让她听到了翊翊找不到的事儿了,急得晕倒了。”
她心一紧,重重吸了口气,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做好回去的准备。
手边的茶水擦得差不多了,宁露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同时走向工位收拾东西。
“医生都说不能让她情绪太激动,谁知道她竟然听到了,这会儿还在抢救室里呢,露露你快回来吧!”黎孜卉几乎又要哭出口。
“好的,妈,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回来。”
宁露随手收了点东西,冲向王姐的办公室请了假,临到公司门口,刚好遇到了正准备进门的旭绕。
“喂,宁露,正好找你呢,欸,怎么了?”看着宁露匆匆忙忙地跑开,旭绕朝她问着。
没来得及回旭绕的话,宁露拿着手机在订最近时间回津市的票,只能朝旭绕挥了一下手,表示了一下抱歉。
旭绕这人挺精的,一看就知道事不对,第一时间就给白斯砚去了电话。
宁露赶到医院时,黎孜卉待在抢救室门口的角落里,双手蒙着眼睛,不停哭泣,声音不大,但细碎伤人,女儿不见了,长辈又进抢救室了,她几近崩溃。
看到这一幕,宁露提着气,只能先向妈妈走去。
当手黎孜卉放下来,望见宁露的身影时,眼睛已然酸痛肿胀。
“露露,我们报警了,你爸现在跟着去找着呢。”嗓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沙哑很多。
宁露一边安慰着黎孜卉一边注意抢救室的动向,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有医生出来。
手术成功,因着老人家癌症和心脏不太好的事,这一回已经是伤及根本了,身体脆弱得不行,医生只能事无巨细地和家里人交代事宜。
宁翊找不到,黎孜卉这会儿心是飘着的,根本听不进去,宁露赶紧记下,向医生道了谢,守在病房里,看了眼妈妈。
她双目无神,整个人似乎只剩下□□,宁露揉了揉眉心,开口劝她回去先歇着。
黎孜卉哭着摇头,宁露笑着叹了口气:“妈,您现在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养点儿精神去找宁翊。”
听这话黎孜卉才慢悠悠地离开,看着远去的那抹背影,宁露嘴角间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直到晚上十点,奶奶才悠悠转醒,隐约察觉身旁有人,她显得有些激动。
宁露赶紧上前,看到旁边的孙女不是宁翊以后,奶奶的眼神平淡下来,甚至还转过头不愿再看她。
宁露奶奶从她到这个家就没有喜欢过她,仔细想来这么多年,冷脸相对竟然是两人相处的常态。
宁露没说什么,她和奶奶的关系基本就是冰点以下,隔辈亲这种事儿几乎从来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宁露也不奢求,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事儿就行。
奶奶身边离不开人,爸妈又都去找宁翊了,只剩宁露一连在这里守了两天,老人家事多,晚上会有情况,宁露熬得睡眠只有几小时,一连精神都有些萎靡。
这会儿傍晚,家里来了一些亲戚,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宁露回到家,刚洗好澡躺到床上,才阖眼不到十分钟。
砰的一声——
大门被大力推开,紧接着是两人的声音。
“都是你,好好的骂翊翊干什么?”宁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黎孜卉的声音带着委屈:“你们都怪我干什么,我不是为她好嘛,她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办,我不是在为她考虑么。”
“那现在好了,你直接把人逼走了,找也找不到了。”宁正又说,“我都说了,不要那么逼着她,让她好好休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来这么一出,得耽误多少翊翊的时间。”
黎孜卉冷冷笑了一声:“宁正,你怪我?翊翊这么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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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管过她学习么,她的教育你有参与过一天么,呵,现在这样就来怪我了,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宁正说:“我不得好好工作挣钱?”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黎孜卉的逆鳞,她声音陡然变大:“挣钱?你挣了几个钱,天天都是工作,难道我不工作,翊翊考试不好你和妈都怪我,怪我为什么不把他培养得像露露一样,我努力了你们又来怪我。”
“你嫌我挣不到钱?那还嫁给我干什么,谁让你当初保不住我儿子,现在又教育不好翊翊,不该怪你么?”宁正大声吼道。
“怪我?宁正我告诉你,我那么想把翊翊往高处推,就是为了她以后不再嫁到你这样的人。”黎孜卉的声音尖利刺耳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破音。
“……”
然后又是一阵震天响,门被重重关上,不知道是谁被气出去了。
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宁露揉了揉眉心,若说他们这样的吵架对她没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往的经验已经让她懒得管了。
从她小时候,到宁翊小时候,两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吵架,吵架避着孩子这事儿从来没在他们心里有过。
脾气一来,饭桌上吵,大街上吵,餐厅里吵,家里吵,气性一来,家里东西还能被摔得稀巴烂,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宁露和宁翊还会哭着让两人不要吵了,但毫无作用。
冷静下来,两人又会向宁露和宁翊道歉,但是该吵依旧还是吵,就这么吵到了宁露大三,宁翊高二。
俩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厌恶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只想远离。
宁露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再起来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勉强吃了点东西,脑子里不断回想宁翊可能去的地方。
换了衣服,去宁翊以前去过的公园,网吧,游戏城都找了一圈,一直到晚上十点,还是一无所获。
脚上的胀痛,和睡眠严重不足的难受让宁露一度觉得自己是在行尸走肉,宁露走回这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她只能抬着走了几万步的脚缓缓爬到七楼。
手伸进包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包却被人偷了,连带着钥匙和里面的钱都没了。
宁露眨了眨有些失神的眼睛,扯出一个苦到没边的笑。
门里隐隐有声传出来——
死寂的心稍稍一喜,但仔细一听就能听出又是宁正和黎孜卉在吵架,因为找不到宁翊,两人更加肆无忌惮,伤人的话一茬又一茬,变成尖利的刀刺向对方,但更伤到的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环境的宁露。
真累啊!
宁露不想进去了,退后几步,她瘫坐到楼梯上,忽然就想起几年前刚考上大学的时候。
室友有家里人送,带着长辈欢欢喜喜地在校园里闲逛,温暖有爱的家庭,室友的奶奶还特意给寝室里的几人都准备了礼物。
而她有的只是奶奶的一句:“考上大学了也是赔钱货,当初就是你把你哥克死了。”
在她之前黎孜卉还生了一个男孩,但是在她预产期的前几天,她出去买婴儿衣服,男孩和奶奶在一起,结果一时没看住出车祸去世了。
当天,黎孜卉早产,生下宁露。
奶奶就一直保持着是她害死她孙子的心思。
那时候宁露年轻气躁,根本没忍:“奶奶,您记性不好了,哥哥是和您在一起的时候出车祸的,需要忏悔的不是我。”
气得奶奶直喊:“学费你自己想办法,别想着家里会给你出一分钱。”
黎孜卉和宁正那会儿也是在吵架,还刚好赶上宁翊的家长会,一家人谁也没来送宁露,她自己收拾了东西离开家,大大小小的兼职让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没有再向家里问过钱。
那会儿虽然难过,但是宁露忍住了没哭,但是这会儿也许是身体上太过疲惫,也许是精神上太过于渴望,渴望一个真正平和,充满爱的环境,她的眼眶就那么湿润了。
眼泪不争气地滴在面前的台阶上,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哭,却仍旧是隐忍收敛的。
没有人会为她的情绪买单的,就算哭也应该忍着。
直到泪眼朦胧间,她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