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一桌子不重也不是没味道的饭菜,首席大厨的饭菜还是遭了不挑剔的人的嫌弃。

    闻博延同样没吃多少东西就放了筷子进书房,饭菜不合口,但半点没耽误书房里的正务。

    打电话,办公,批评人。

    康武叫人上来收拾碗盘的时候,已经担心上了明天晚上的饭菜又该怎么弄了。

    康武一走,偌大的房子重新安静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闻博延才口干舌燥地从书房出来。

    厨房里不开火了,似乎比有人开火的时候要干净些了。

    厨房恢复了几分看习惯的模样,但是水壶里还是没有凉白开。

    从前他也是不喝什么凉白开的,他喜欢喝凉水,还喜欢加冰。后来有人告诉他长期大量喝凉水不好,喝加冰的凉水更不好。

    人的胃口是养出来的,闻博延的胃口早在过去的三年里被一个做事习惯了兢兢业业的女人惯坏了,只是还不自知。

    闻博延跟昨天、前天一样,拿杯子放了开水放凉水,混吧混吧就凑合着喝。喝了一口,又喝一口,然后是厌弃地将那口水干净吐。

    像吃了什么不能入口的东西那样呸干净,有点烦躁,有点意识到为一口水的不习惯而窝火。

    杯子里的水倒了,放下。闻博延在中岛台下的消毒柜里找到干净的水壶,拿到直饮机下放了大半壶开水凉上。

    他从来没有等过一壶水变凉,不知道是这么慢长的过程。

    落地窗前的沙发,闻博延靠躺着,星河一样的人间在脚底晃动,他仰脸将头放在沙发背上。

    来回去了厨房几次,时至半夜水才彻底凉下来。那一口水入喉咙,正正对上喝习惯的那种味道,心里一下就自然、舒畅了许多。

    -

    老北街的梧桐树开始发黄变旧,新住进老北街的那个人倒因为每天早晨的一趟晨跑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近乎形销骨立的身体也饱满了不少。

    余芷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一场秋雨,披上了外套。

    傍晚,祖孙俩人坐在厨房外的正经餐桌上吃晚饭,院子里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余芷每天好饭好菜的贡献,老爷子倒还时常嫌弃她做得不够好,把她赶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动手下厨。不过老爷子已经不再撵她了。

    桌子上,放下饭碗老爷子就责问她:“做饭能算什么工作。与其跟那个叫什么欣的瞎折腾,还不如回来当我的助手,学点像样的知识。”

    “我没有瞎折腾,我那叫,叫面点师……”

    老爷子无情嗤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师’会受人尊敬的。”

    “您不是老看道德经?干什么只是外在的表象,自己高兴才是内在的需要。”

    “……”

    余芷跟老爷子一问一答,但也坚守自己的生活方式。老爷子也不真生气,最后丢下一句“一堆歪理”就从椅子上起身,不理她,背着手上楼去了。

    三楼能望远的小阁楼是老爷子的藏书房,兼下雨天的活动室。

    祖孙俩产生分歧的是余芷最近给自己安排的一份差事。佟安欣刚回江城来的时候,余芷亲手做了些中式点心和面点带给佟安欣。

    两样都好吃,但佟安欣一眼就看上了余芷做的面点。

    余芷手巧,给闻博延做早饭的时候,为了让闻博延更有食欲便专门研究过面点里的学问。她自己手又巧,东西的口感、质量都有了,她又在外观上下功夫,就一个简单的馒头她也能做出一朵花儿来。

    维亚接待一批贵客团的时候,给餐厅下了要求,佟安欣把余芷请去,算给正式餐里加了一味小料。

    酒店里的大菜,特色菜样样精致出圈,最后佟安欣创意加上的甘甜面点,还是给他们餐厅加了分。

    所以佟总大腿一拍,余芷就是她的人了。

    外公看不上余芷浪费一整天时间去做的事,余芷为每天能无忧无虑,见点与大事无关,听点与自己无关的事而轻松不少。

    秋意凉爽,余芷独自坐在一辆网约车的后排看着被抛在车后的梧桐树和水气未干的旧街道,脸上没有愁容,也没有笑容。

    车子一点点驶出老街小道,驶上单向六车道的大路。

    路宽了几倍,车子的速度没有变得更快。

    通过拥挤路段更是走走停停。

    余芷的眼睛里从风景变成了一辆辆的车,从一辆辆的车变成了车里坐的各样人脸。

    一辆红色保时捷与他们同行,忽快忽慢。车里那半张女人脸忽清楚,忽模糊。

    余芷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楚,一路追踪着她,直到车子驶出拥挤路段,红色保时捷超过他们的车。

    “师傅,”余芷从朦胧中坐直身体,“你能不能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

    “你要改道吗?”

    “我会付钱,麻烦你了。”

    变道的滴答声响起,司机跟了上去。

    白映秋。

    白映秋。

    那个女人就是白映秋吧。

    这么多天以来,余芷把心封闭起来,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也唯恐想起某些名字,某些事。

    她最怕半夜醒来,在神经最脆弱的那时那刻,心会不由自主地把一些东西展开细看。看完以后,会得到什么?

    绝不会有好。

    大多数时候她又以为自己已经调整过来了,但还是有许多时候清楚地感知到藏在心底下的灰暗。

    就像此时此刻,叫出租车追白映秋的车就是鬼迷心窍了。

    到现在了,她竟然还想亲眼看看那个她努力了三年也无法代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车子一路追去,司机以为接了份大单,结果目的地却没有改道,他们只是加快速度到了原本要到的维亚。

    天阴着,那个女人的车停在了维亚的露天停车场,余芷丢了魂一样远远跟着。

    她算是如愿以尝地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孔。

    也见到了自离婚后就再没见过的闻博延。

    维亚的豪华咖啡厅,落地窗一览无余,透过剔透的玻璃,灯光迷人眼,光影交错里闻博延已经穿上了薄西装,还是那些她看习惯了,他爱穿的深沉颜色。

    人英俊矜贵,冷白颜色的手随意垂着,筋青骨瘦,手上的香烟漫不经心地抽出淡薄的白丝。

    白映秋就坐在他对面。

    就像那些不清楚的一眼,这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那副眉眼比她温柔,明媚地笑起来的脸也比她映在玻璃里的脸漂亮。

    抬头跟服务生说话,转回脸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转动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余芷看得很清楚。

    那种情愫清晰得可以拿东西丈量。

    灌木丛生的这方没有冷风,也没有冷雨,但余芷打了个冷颤,浑身冻得冰凉。

    天阴着,余芷从市政的铁制长椅上起身,身旁的灌木丛比她人还要高,苍翠的绿叶映暗了脸色。

    -

    维亚餐厅后厨,刚结束早餐的忙碌,一方干净的台面被面粉染了一层白,几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做中式面点。

    餐厅厨师们的手艺自然没话说,但余芷做的东西与专业厨师手里出来的东西相比较,就多了一种鲜艳的私人特色。

    这种私家特色不仅顾客喜欢,佟安欣喜欢,就是餐厅里的首席大厨也觉得很不错。大厨手下每天早上搓面团的几个小徒弟现在成了余芷的徒弟。

    余芷人长得漂亮,年龄跟大伙又差不多,性格好,谈吐好,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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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自带一种诱人的亲和力,只要余芷一过来,没有不愿意跟她坐一桌子,讨论面点之道的。

    后厨这方有一扇对着街道的大窗,窗外灌木葱茏,细雨绵绵,窗里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一开始是学手艺,后来佟安欣过来,学着学着就都学到佟总手机里去了。

    佟安欣老板没老板样,带头摸鱼,只余芷在埋着脸,十根细瘦白皙的手指跳舞似地在白色面团上来来回回做着样品。

    佟安欣手机里一堆群,其中有个朋友群,群里都是一帮吃饱饭没什么大事可操心,就喜欢追星的富二代。

    佟安欣给几个人看的都是这些朋友由各种渠道而来的,当红小花、小生那些人的一手私下八卦,私拍照片,几个学厨的年轻人哪见过这种生活,都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佟安欣再给他们讲讲他们平常根本见识不了的奢靡生活,几个人羡慕得眼巴巴的。

    “安欣姐下次有这种活动带我一个呗。”

    “带你呀?”

    “嗯嗯。”

    “那还不如带你小余姐呢。”

    佟安欣逗人,“你看人家多有定力,多不在乎世俗,身残志坚,带病坚持工作。你问你小余姐还记不记得我带她去看XXX的那回。”

    余芷出门上班,脸上一般都描着淡妆,但今天的淡妆根本遮不住脸色的不好。

    早先佟安欣就问她怎么了,余芷扯谎说夜里刷剧睡太晚了,有点不舒服。

    只一个早上,余芷似乎整个人就蔫回了半个月前。

    即便她以为一切早就结束了,也已经了无遗憾。

    那个人是她主动不要的,不要了还不随便谁去捡。

    佟安欣胡说八道,余芷也抬头笑笑。几个人在一边闹,佟安欣讲着某个男明星六年前来江城的事。

    余芷没有加入,但佟安欣一说起来她不得不记起那天,只是她记得的部分不是佟安欣讲的那些。

    “啊啊啊,小鱼~,你看呐。”

    “看什么?”

    “你看他跟我合照的时候手指是这样放的耶,超绅士的有没有,啊啊啊啊……”

    宴会厅昏黄的灯光里,佟安欣捧着手机上刚才厚着脸皮去拉着人拍的合影。余芷拍拍佟安欣的肩膀,提醒她真人就在这儿,老看照片儿干嘛。

    “你傻不傻啊。”

    “对呵~,这学习好是聪明脑子好使哈?”

    “……”

    两个从高中校园里偷跑出来看明星的17岁女生,拿着大人的邀请函,穿梭进了一群成年人的商务酒会里。

    佟安欣一直拽着余芷的胳膊,远远近近就看那个男明星。

    而余芷呢,她转头看的是人群里的闻博延,扭过脸还是寻找那个人的身影,看他扯在地上高高的人影子。

    这么盛大规模的聚会会不会有他?

    来的时候她模糊地想。

    没想到的是果然有。

    看到人的那一刻,她的脸还是跟往常一样平平淡淡,但一颗心化了。

    17岁的青春年化,那颗萌动已久的心在那一刻跳动到了顶峰。

    那个夜里闻博延的穿着,他的一举手一抬足,他从侍者的手里接过酒杯,他偏头和身旁的人说话,黑发上闪过的光点,漫不经心的笑,侃侃而谈的背脊被她记了很久。

    两个人最近的一个瞬间,是他的影子被一撮灯光长长地扯到脚边。

    他一走动,影子正好攀上沙发,他的头发,鼻梁都清晰地印在沙发上,在触手可及的近处。

    佟安欣的声音在耳朵里模糊,其它声音也一概模糊。

    有个十几岁年纪的人,像个小偷,低垂着青黑的睫毛,用几根细手指摸了摸那影子的头和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