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戚陵游也拿着一只烧麦，哑着嗓子，刚说了一个字，罗小尔便积极帮他说了下半句：“哥说雇主那边出了问题，要延后送货。”
雇主？延后收获？
闻语回忆着昨晚的情况，昨晚在差点暴露的情况下，她要挟戚陵游和那伙人报警。
如果他们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肯定是不敢报警的，如果他们真的报警，警察的到来，对她反而是一种保护。
可是戚陵游当时拿出了手机，但那伙人没有。
现在戚陵游又不送货了，这更让人觉得奇怪。
昨晚她只打晕了一个人，又没损害货物，而且看那帮穿黑色雨衣的人的表现，他们也挺冷血的，哪怕同伴遇到危险，都不敢报警，估计是怕影响到自己。
那她走了，那帮人完全可以继续让戚陵游送货，又没影响。但是他们没有。
这足以说明昨晚那批货肯定有问题，否则，那伙人不会因为自己的闯入，就轻易放弃运送货物，谨慎成这样，没鬼才怪！
至于今天戚陵游也不去帮巧姨送货，难道昨晚的事情也跟巧姨要戚陵游送的货有关？
这样一捋，闻语突然发现，“送货”这件事，让那帮穿黑色雨衣的人和戚陵游产生联系，也让戚陵游和巧姨产生联系。
戚陵游就像蜘蛛网的中心，从他身上延伸出的线索关联着周围的人。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戚陵游是这张网的编织者，还是落网者？
“你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有点发肿？”戚陵游沙哑的声音，打断闻语的思考。
其实戚陵游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闻语换了睡裙，这几天他面对闻语时，总是想东想西，过分紧张。比如此刻看她换了长袖睡裙，就总觉得闻语是不是察觉到他出格的心思。
但是闻语确实没说什么，也没有异常表现，戚陵游一肚子猜想也只能闷在心里，表情也显得越发严肃。
闻语看着戚陵游，心想一个伤口也不至于，她抬手摸摸伤口，确实有点发疼，但是她还记得之前戚陵游大惊小怪，非要拉她去医院的事儿，于是便撒了个小谎：
“刚刚没睡醒，出门时，碰着门框了。”
戚陵游眉毛一直皱着，听她这么讲，也没放松，仍然皱着脸看她：“那你现在散着头发干嘛，去洗头吗？”
“嗯，”闻语揉揉自己的齐耳短发：“感觉头皮有点痒。”
话音落下，戚陵游脸色更显忧虑了，他丢下筷子，正要发话，一旁的罗小尔又抢先发言：“可是姐姐，医生说了，你的伤口最近不能长时间碰水，洗头也要避开。”
“我随便冲一下就好，而且我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真没要紧的。”
闻语摸摸伤口，这几天她洗头发都是罗小尔帮忙给她洗的，但是有些太麻烦了，她都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今天早上大意了。
“不行！姐姐你不乖，”罗小尔站起来双臂交叉，比了个大大的禁止符号：“医生说的话必须听，我来帮你洗。”
“真不用，那我用塑料袋裹着额头也行。”闻语还在辩解着，然而罗小尔根本不听。
罗小尔一口吞下半只烧麦，嘴巴鼓鼓囊囊的，随意擦了把手，便蹬蹬蹬，一路顺着楼梯小跑，径直跑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
接着，一边拖着罗汉床，一边对闻语喊道：“姐姐我吃完了，我来帮你洗！”说罢，又扯着嗓子对楼下戚陵游喊道：“哥你去装水！”
闻语望着罗小尔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搭起一个简易洗头台，暗暗佩服，不愧是要考清华的，执行力太行了。
床都给她搭好了，闻语再推辞也觉得不太好，便走过去，乖乖躺下，罗小尔伸着脑袋从上方看着她，仔细瞧了瞧闻语头上的伤口：“姐，你的伤口怎么有点泛白，感觉像是被水泡的。”
“可能新长出来的皮肤就比较白吧。”闻语搪塞着，罗小尔又仔细瞧了瞧，才移开探究的目光。
这时，戚陵游也提起一个水桶走过来，里面装了热水放在一旁，他走到闻语旁边，也想低头看看伤口，这次闻语早有准备，赶紧伸出手，一把捂住伤口。
戚陵游瞪她一眼，闻语毫不在意做个鬼脸，真是拿她没办法。
罗小尔帮她洗过几次头发，早就熟悉了流程，她握着干毛巾，叠成长条小心搭在闻语伤口处，也遮住了她的眼睛。
“姐，这个水温可以吗？”罗小尔用另一条沾了水的毛巾，给闻语试了试温度，闻语点头后，罗小尔才撩起水，打湿闻语的头发。
阳台的窗子半开，被雨洗过一夜的空气很是清新凉爽，头发被温热的水泡着也不会觉得太热，热气上涌的舒服触感还沿着发丝，抚慰着每一根神经。
清风徐徐，水声泠泠，让一直闭着眼的闻语都有发困，再加上她昨晚本来就没怎么睡，很快便进入梦乡。
“闻语，我真的犯罪了吗？你真的觉得我犯罪了吗？你为什么要举报我？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监狱？”
恍惚间，闻语突然看见戚陵游双眼通红，全身上下都往外冒着血，他淌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那双手也拎着一把巨大的钢叉，满手血水顺着钢叉一滴一滴流在她的头顶发丝上，钢叉尖端也离她越来越近，锋利尖端即将刺穿她时，她猛然惊醒。
眼睛睁开，眼前一片黑暗，皮肤上柔软的触感正提醒她，她刚刚敷着毛巾，正在洗头发。
感受到盖住眼睛的毛巾，还有脑后让人舒服的热气，闻语终于找回了一点安全感，压住刚刚在梦里感受到的恐惧。
梦里的戚陵游实在过于狰狞，让她感到害怕，而梦中戚陵游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她战栗。
他有没有犯罪？原主的记忆会不会出错？其实，她确实发现戚陵游有古怪，可是那些古怪与原主记忆中的戚陵游所犯下的罪行，毫不相干，这也是她一直烦扰的地方。
她会不会做错了？
没人能告诉闻语答案，戚陵游肯定也不会说，此刻的闻语，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和紧张。
不过很快，自己发丝被轻轻拨动的感觉，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闻语感受到自己头发在温热的水里被轻轻挑开，动作温柔极了，好像每根发丝都得到了认真对待。
“罗小尔你的手艺抵得上城里最好的tony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她，只是慢慢洗掉发尾上的护发素，然后手指上移，轻轻穿过她的发丝贴上了她的头皮。
在热水里泡久了的手指也是温热的，指腹按着脑袋两侧，力度不轻不重，按得她十分舒服，就是……
“罗小尔呢？”闻语拉下遮住眼睛的毛巾，抬眼看去，罗小尔可可爱爱圆脸蛋，换成了戚陵游棱角分明的臭屁脸。
“被她闺蜜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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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陵游脸上显得不在意，言语间却有种得意洋洋的夸耀感：“怎么样，哥哥的技法确实不错吧。”
眼前这张脸看着虽然又冷又硬，但鲜活的样子让人心安又喜欢，和梦里那种狰狞的脸相比，明明都是同一张脸，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错不错，”闻语敷衍两句，又用毛巾遮住眼睛，她现在没搞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面对戚陵游总有点心虚。
“好了吗？”闻语过了一会儿开始催了，戚陵游低沉又带着点凉意的声音传来：“别着急，还没吹呢。”
闻语拿开毛巾，准备起身：“我自己吹就行。”
然而她刚起身，又被按了下去。
闻语扭头看去，戚陵游被热水泡得有些微微发白的手指，正隔着干毛巾按住她的肩膀。
戚陵游的手指偏细偏长，皮肤紧贴着骨节，像白描一样勾勒出干净利落的模样，上面点缀的水珠也觉得好看，和刚刚梦中他满手鲜血的样子对比后，更加好看。
“别乱动，你头发长自己吹得太慢，等会儿水浸湿了你额头上的伤口的话，可还要去医院呢。”戚陵游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里足够温柔有耐心。
闻语顿时歇下反抗的心思，任由戚陵游继续摆弄她的头发。
戚陵游吹头发时也是很温柔的，带着一点热度的风，均匀地在湿答答的发丝间穿梭，在这个雨后清晨，感觉不到燥热，也不会觉得过凉，很舒服，让人安心到可以入眠的舒服。
“可以再睡会儿。”戚陵游突然开口，声音却没有惊扰她的困意，反而真的让她感到莫名心安，觉得可以入睡。
可是，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现在就睡，闻语抬起双手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在她抬起手的时候，长袖睡衣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段显目红痕，刚好被戚陵游看见。
他蹙起眉，正要仔细看看再问一问，突然又止住这个想法，继续装没看见一样，给闻语吹着头发。
戚陵游目光打量着闻语身上的长袖睡裙，他以为闻语是觉得昨晚下雨天冷，才特意换上了长袖睡裙，可是看到她手臂上的红痕后，他才想到，闻语估计是要遮掩这些奇怪的痕迹。
他心里藏着疑问，面上不显，手握着吹风机吹着闻语额头上的头发，发丝吹干，顺着暖风飞扬，他看见闻语发丝下的伤口，有些发白，就像是泡了水。
奇怪的伤痕，发白的伤口，这些搁以前他就直接问了，可是现在闻语变得不一样，她藏着自己的秘密不愿被发现。
他又想到昨天，闻语说的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戚陵游心里暗自发紧，他现在拿闻语一点办法都没有。
“哥我回来啦，”走廊另一端传来罗小尔机灵的声音，闻语和戚陵游齐齐看去，只见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蹦一跳朝着这边过来：“哥你拿着，我来给姐吹头发。”
罗小尔顺手就把盒子塞进戚陵游手里，接过吹风机，给闻语吹风。
戚陵游拿着盒子站在一边端详：“这是什么？巧克力吗？”
“嗯嗯。”罗小尔点点头。
闻语也看向那个盒子，八卦地问：“是上次来跟你一起讨论作文的男同学送的吗？”
“嗯嗯。”罗小尔又点点头。（版权晋江作者猫苗）
“你不是被明笑拉出去玩了，为什么会拿到江见川送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