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已成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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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现在这张锦帕又在赵官人手中?莫不是跟三娘今日被带去衙门有关?”

    赵缚白点点头。

    “那,我婆婆会被如何处置?”若兰小心翼翼地开口。

    赵缚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以后打算如何?”

    “我今既然把我婆婆供了出来,她必然会知晓,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也没打算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我会带了我孩儿走。”

    赵缚白低眉沉思片刻,说:“你现在身子不便,暂且在月楼住上一段时日,等你能远途出行了,我会安排你走。”他走至门口,“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你跟着我出去,你婆夫不敢阻拦。”

    “好。”月楼是年七七开的茶馆,也供食宿,是个安全的地方,若兰没有犹豫,转身去收拾了行李,没多会儿就抱着孩子跟在赵缚白身后走出正屋。

    老太婆一直在院子里偷偷打量正屋动静,见二人一前一后出来,自己儿媳若兰抱了孩子,身上还背着行李,忙上前拦住她。

    “若兰,这晚上的,你背了行李,要带我孙子去哪儿?”

    若兰不敢说话,瑟缩在赵缚白身后。

    赵缚白对着老太婆笑道:“年二夫人不必担心,我只是带若兰娘子去县衙问个话,若她交代清楚了,自会放她回来。”

    “可是这大晚上的,不太方便吧赵通判?”老太婆察觉不对,拉住若兰的行李,“而且去问个话,用得着带行李吗,赵通判真当我老太婆眼盲心瞎啊?”

    “娘,这里面都是孩子夜里要用的东西,赵通判说案子查清楚就会放我归家的。”若兰开口解释。

    老太婆不依不饶,还要再纠缠,赵缚白不耐烦地打断她。

    “行,正好我有话要问你,你儿媳不去,那便你去,我且问你,这张锦帕可是你交给潘二的随从,小桑子的?”

    赵缚白将锦帕怼到老太婆眼前,老太婆一看,不说话了,生怕牵连自己,现在若是若兰能把这锅背下,她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赵通判,我老了,怎么受得住衙役审问呢,这手帕我是在若兰的衣橱里见过,既然赵通判是为这手帕的事而来,那还是若兰去吧,她的东西,她最是清楚不过的。”她复又看向儿媳,咬牙叮嘱道,“若兰,去了衙门定要好好交代,莫要让赵通判为难,也莫要让为娘担心,明白吗?”

    眼看这老太婆要推卸责任,想让自己去背了这罪名,若兰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憋着声回道:“我知道了,娘。”

    待两人走后,这老太婆也连忙出了门,往东巷,朝着潘府而去。

    这边年七七推门回了家,丫鬟小厮们全都聚集在大堂,见她回来了,连忙围拢上来,高兴得叽叽喳喳的。

    “娘子回来了,太好了。”

    “娘子可算回来了,夫人可担心死了。”

    “娘子,你没事吧?”……

    众人七嘴八舌关心追问她的情况,年七七有些无力招架。

    这时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就好,以后莫要再让她们骗为娘了,这么多年,你哪件事瞒得过我。”众人散开,一个头发些许斑驳的妇人在翠荷的搀扶下慢慢朝着年七七走来。

    年七七当即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娘,对不起,孩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年七七说着就要下跪,年母把她扶起来。

    “七七啊,我是你娘,无论你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跟娘说,有些事,娘也是能帮到你的,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年母摸着她的头发,泪眼模糊,“我的女儿,这么懂事,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丫鬟小厮们闻言纷纷泪目,翠荷挥挥手,带着他们渐渐散去,留下母女俩相依在一起。

    年母止了哭泣,问她:“今日之事,因何而起?”

    年七七不再隐瞒,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年母听完叹了口气,“是娘好心办了坏事,以后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给你添麻烦。”

    “娘,这不关你的事。”年七七说,“我回来之前去了趟月楼,若兰已经说明,是二房那毒妇搞的鬼,我有赵通判作保,只需找到送锦帕之人便能洗清嫌疑,只是不知张槎如何脱困。”

    “张家那孩子,虽是个死脑筋,不懂变通,但不是一个坏人,到底是个文弱书生,哪怕醉酒打了人,力气暴涨,也不至于几拳把一个孔武壮汉给打死了。”

    年母是看着张槎长大的,他父母在世时,两家人走得还算近,所以对张槎的品行,除了他父母,她是最了解不过的。

    “只怕这事,根本不是冲着张槎来的,而是冲着我,张槎不过是一颗对付我的棋子罢了,却要因我受这牢狱之灾。”年七七想起赵缚白在月楼对她说的话,一颗心不断下沉。

    他说:“你可知拿下盐井后,你,已成众矢之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手无寸铁,要想在这异世生存,还真是难上加难。

    年七七莫名想起七年前那个难产而亡,死不瞑目的女人。

    想起冬日里饿死的农户,还有七年前盐井坍塌被掩埋的数十条人命……

    她才不要入乡随俗向这个世界妥协。

    她捏紧了拳头,若是没有路走,她年七七就是硬闯,哪怕头破血流,也要闯出一条血路来,还这世间女子一个公平的婚姻,还辛苦劳作的农户们吃得上自己播种采收的粮食,还百姓们穿得上自己亲手采棉缝制的衣裳,用得上自己下深黑煤道挖出的煤炭……

    垄断稀有矿产资源却不作为的官商,受尽压迫的民商,

    年七七鼻尖突然问道一股蜡烛纸钱香,是从年母身上传出的,说明在她回来前,年母在烧纸钱。

    年母虽也烧香拜佛,但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无需烧香点烛。

    而且,纸钱,在大庱,只有在祭奠时才会用到。

    她猛然想起来,今日是五月初二,是那个孩子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七年前那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导致她现在都还晕血怕生子,七年过去,丝毫不见好转。

    “走吧,你也去给她点柱香,算是还愿。”年母说,“我祈求她保佑你平平安安,然后你就回来了……”年母拉了她的手,往年府后门走去。

    出了后门,便是左通河岸,不远处燃着点点火星。

    两人走过去,年七七接过年母点好的香蜡,对着左通河拜了三拜,然后将香蜡插进土里。

    年母烧着纸钱,“姑娘,知你走得苦,给你烧了些蜜枣,下辈子要远离苦痛,活得自由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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