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思维发散了一圈回来,眼前的推拉大戏已经进行到贾母亲手执起金钗,插到邢夫人的头上。
“我就说这金钗适合你,”贾母端详着邢夫人,连连点头,“我们这一大家子女眷,也就你这年龄样貌配得上它。”
邢夫人垂头作矜持状,眼角却忍不住泄出几分得意,口中却道,“老太太谬赞了,弟妹戴这凤钗也合适呢!”
王夫人抿了抿唇,终是抬了抬嘴角,“大嫂看我自是样样都好,只我自己知道,年纪大了,戴不得这等花俏的首饰了。”
邢夫人抚摸金钗的手顿了顿,抽出帕子掩了嘴,“倒是我孟浪了。只记着以往你和我的偏好一致,哪想上回老爷带着我和迎春出门,硬是说我的衣裳首饰不好看,给我选了好多鲜亮又时兴的。”
她长叹一口气,满脸的无奈,“我少不得也只能一一都改了,却忘了弟妹还是原来的喜好。弟妹信我,我真不是有意寒碜你的。”
“大嫂多虑了。”王夫人揪紧了袖子,才能维持住唇角的弧度,“只是大嫂相比以往,竟像是活泼了许多。”
“弟妹看出来了?”邢夫人神秘地眨了眨眼,声量低了下来。
贾母朝前伸了伸脑袋,“我也看出来了。”
李纨也朝这边竖起了耳朵。
邢夫人轻咳两声,状似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弯着眉眼道,“还不是我们家老爷。以往老爷有众位妹妹们陪侍,弹琴唱曲跳舞说书……真真是可以一个月不重样儿。”
“如今老爷为了修身养性,执意遣散后院,哪怕姨娘们还没搬家,老爷也一径住在书房,竟再没去看过一眼。”
“然则老爷虽未说道,我又如何舍得他骤然失了乐子?也只能勉强学着将话说得逗趣些,勉力让老爷开心些。”
“大老爷持身守正,大太太倾情相待,好生令人羡慕。”李纨小小声感叹,
邢夫人离她最近,隐约听见了几个音,克制住扭头去看的冲动,羞惭的面对贾母和王夫人的打量。
好半晌,贾母收回视线,赞赏地点头,“从前都说你一心想着大老爷,我还当是恭维,如今看来,你果真是个好的,我这支钗子是赏对了。”
“都是儿媳该做的。”邢夫人半点不见得色,真心诚意地道。
“嫂子掌着大老爷院子里所有大事小情,或许还有他新收回的私产也要交由你打理?”王夫人轻飘飘地猜测一句,动容地拍了拍邢夫人的手。“本就不得闲了,如今还要额外耗费这许多心神,我听着都不落忍。”
这话一出,打叠着百般精神的邢夫人愣是僵了一下,全然不知她是什么路数。
贾母适时在旁敲边鼓,“你既是不忍心,便赶紧把该你做的事都接回去,也好给你嫂子解些烦难。”
她有什么烦难她怎么不知道?邢夫人更是一头雾水。
王夫人嘴角的笑扩大了些,“以往大老爷的院子独立了出去,无论采买放钱混在一起既不方便又易生龃龉,故而才将银子拨过去,由你们自主安排。”
“如今两边相通,便不用如此麻烦,也能给你多省些时间出来。”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贾赦,其中暗示不言自明。
她刚才说得暧昧,只是一个搪塞同时又暗刺王夫人的借口啊!这是被她当真了?邢夫人又惊讶了一回,才细思王夫人所说的话。
回想当年,她刚进门之时,月银由那边按月送来,各种用度也是那边统一采买再分派过来。
谁知管事因几个姨娘不受宠,便暗地里克扣,被她抓住还百般狡辩,等她略一松懈又故态复萌。
正巧那时府上买到一套独一份的头面,还送到了王夫人手上,她索性借此大闹了一场,将贾赦院子的用度采买全接了过来。
当初王夫人顺水推舟,如今看着她和老爷不再甘居一隅,这是不管找的借口多么蹩脚,也要拿回财权拿捏他们?
邢夫人心头生恼,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当初可以分出来,用的理由是,时不时的为个针头线脑兴师动众不成样子,又怕年生日久小事化大影响两房和睦。
如今内院相连,只要把门一关,事情再大也只在家里,之前的理由便不成立了。只是想接也要看她能不能接得下!
邢夫人笑起来,情真意切地握住王夫人的手,“弟妹好意我真是求之不得!这些年来我着实为此伤透了脑筋!如今弟妹愿意接手,哪怕知晓如此会加重弟妹的担子,我私心也顾不得了!”
“大嫂不必如此,我既掌着荣国府的内宅,这些便是我分内之事。”王夫人被她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定了定心神才妥帖地回应。
“弟妹你真真是大好人!”邢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大嫂太过誉了。”王夫人把手往回抽了抽,这等出人意料的热情着实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二人又推拉了几个回合,邢夫人才露出几分难色,“弟妹好心相助,我本不该得寸进尺,但事关老爷,有些事体我也需得说在前头。”
这是正戏来了!王夫人一扫方才的不自在,神色凛然道,“此事理所应当,我们再是要整肃家纪,也没有给自家添委屈的理。大嫂有何要求,且先说来就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邢夫人笑得含蓄,嘴上却毫不客气地将衣食住行的要求提了一大堆。
衣裳布料要各地有名有姓的珍品,制衣的要京中最好的几家绣坊,食材要采摘下来多久时限内的,四时帐幔有何要求,各处香料如何布置……
其珍贵难得与纷繁琐碎,令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邢夫人也看出众人被她吓到了,于是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吃了口茶润润嘴,笑着对王夫人道,“暂时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待我回去查一查,有遗漏的我再告诉你。”
正跟着邢夫人喝茶压惊的王夫人手上一抖,好险没把茶盏给摔了。她连忙放下茶盏,对着邢夫人赞道,“大嫂对大老爷果真用心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邢夫人矜持地笑,放下茶盏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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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求。
这回说的是贾赦的姨娘们,衣裳首饰脂膏补品,要求没有之前贾赦的那么高,也是色色都是上品,每人的量还不少。
对此,邢夫人也有解释,“姨娘们都是自愿跟了老爷进府的,一向兢兢业业,将老爷伺候得妥妥帖帖。老爷开心,我也高兴,少不得多补贴补贴她们。”
“如今老爷要修身养性,又并非姨娘们的原因,这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可不就得受委屈了?我又如何忍心再把用度给她们减了?”
“大嫂心善。”沉默半晌,王夫人憋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赞语。
邢夫人羞赧地摆摆手,“我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王夫人默默运气,一时没接话。
邢夫人仿若未觉,乐呵呵道,“今年的用度年初就拨了过来,待我回去查查账本,明日便将剩下的银子给你送过来。”
“你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躲懒。”贾母抢在王夫人之前出声,“虽说你们两妯娌有商有量和和睦睦,今儿我也得说句公道话。”
她不赞同地看向邢夫人,“你烦了这一天天的琐碎急着脱手,怎不想想你弟妹手头上的事半点不比你少?如何连点宽限的时间也不给她留?”
“老太太教训的是,我这事办的真不应该。”邢夫人干脆利落地认错,随即歉然地看向王夫人,“弟妹千万不要怪我,若你真的忙不过来,我继续管着也无碍的。”
王夫人面色变换了几回,又看了看贾母的脸色,终于开口,“事情本就该我接过来,如何就到了怪你的地步?”
“只是正如老太太所说,大房事务有些繁杂,大嫂容我先梳理梳理,再行接管如何?”
邢夫人同样半点没有迟疑,很好说话的样子,“自然自然,一切都依你。”
正事暂且告一段落,又有丫鬟来报宝玉和姑娘们来了,几人纷纷换了表情,含笑地看向门帘。
孩子们进来请过安,贾母立刻搂了宝玉在怀中嘘寒问暖。
邢夫人顺势牵过迎春,笑着告诉她好消息,“那边院子的小门已经建好了,明日我就安排人去收拾东北角上的屋子,过几日姨娘们换了住处,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这是老爷太太看重她,可是搬过去,就要离了老太太和妹妹们了。迎春有喜有忧,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邢夫人将迎春往怀里拢了拢,却是看向王夫人,“弟妹,老爷一径催着要姨娘们搬走,故而我想明日便派人去收拾,不知弟妹可否方便?”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方才只顾着和王夫人在用度之上交锋,收拾房子的事却忘了跟她知会一声。
“那处原就是白空着的屋子,大嫂自便就是。”王夫人自不会在此事上为难,顺势还问,“大嫂可需要我派人去帮忙?”
“这倒不用,姨娘们的住处,还是让她们自己看着顺心才好。”邢夫人果断拒绝了王夫人的好意。
那些姨娘往后的身份更像是迎春的先生,她们的住处,还是不要有人越俎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