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被邢夫人提起了铺子的糟心事,贾赦一路耷拉着眉眼,沉浸在如何处理铺子的思考中。
邢夫人生怕贾赦真啥也不顾,将铺子交给她打理,那是全程安静无声,只求贾赦忽略她,直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直到进了贾母院子,二人行礼落座,才打起精神,恢复了面上的平静。
不过二人路上的异样,早被有心人传进了贾母的耳中。
她也没耽搁,趁着如今孩子们都不在屋子里,当即冲着贾赦发作,“老大,你昨儿一夜未归,回来就和你媳妇闹别扭。莫非你说的修身养性是假,生了外心才是真?”
“什么外心?!”今儿刚刚细看过的那张脸在脑中一闪而逝,贾赦惊怒交加,直接蹦起来嚷嚷,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哪有外心!老太太你为何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我?!”
“前头求神拜佛跪祖宗你看不惯,我和媳妇吵两句嘴,她还没告状,无中生有的屎盆子就扣我头上了。我就想问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就算最近见识过好几回贾赦的厉害,他此时的爆发还是震住了整个屋子里的人。
贾母眼前发黑,一口一口喘粗气,好险没有当场晕过去。
王夫人婆媳连忙回神,赶紧上去给贾母揉胸的揉胸,推背的推背,做足了孝顺的媳妇孙媳妇。
邢夫人也想上前服侍,但因更关心贾赦便晚了一步,回过头时贾母跟前的丫鬟也围了上去,彻底没了她站的地儿。
索性她也不往前凑了,还往贾赦身边挪了挪,夫妻一体嘛,她总归是跟着老爷一道。
一间屋子,分出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好半晌,贾母终于缓了过来,贾赦却还梗着脖子对她怒目而视。
一口气又梗上心口,贾母自己顺了顺气,才握紧双拳,双目含泪地望向贾赦,“你说我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你,你倒是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
“自己不着调,怪得了别人把你往坏处想?还问你是不是我亲儿子?若是可以,我真真是恨不得没你这个儿子!”
负气说完,贾母一把挣开王夫人婆媳,扭身伏在靠背上呜呜的哭。
贾政气愤地站起来,怒视贾赦,“大哥你太过分了!看你把老太太气得!”
“她受不得委屈,我就活该被冤枉?天下没这样的道理!”贾赦半步不让,一眼扫过那一圈围着贾母的人,扭身就往门外走,“你们都帮她,没人帮着我,我到太庙哭爷爷去!”
“老大你站住!”贾母霍然回头,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厉声大喝。
真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恁地小事便要闹得满城风雨!贾母心中暗恨,只是贾赦不要脸皮子,他们荣国府却丢不起这个脸,少不得也只能委屈自己安抚安抚他。
猜到贾母心中计较,贾赦虽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在原地站着,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头人。
见状,贾母又喘了几口气,死死抓住王夫人的手臂,才缓声道,“你说我冤枉了你,那你倒说说你昨日是做什么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身体却纹丝不动,连头发丝都显示出抗拒。
“若是我真冤枉了你,”贾母咬紧下唇,挤出声音,“我与你斟茶赔罪。”
“斟茶赔罪倒不必了。”贾赦这才转回了身,只脸上的表情还是半点不见缓和,“你是母亲我是儿子,你的斟茶赔罪我受不起。”
贾母板着脸看贾赦,等着他的后招。
贾赦也没让她失望,郑重提要求,“只你需得保证,从今往后,再不能毫无凭据便随意指责我。”
贾母身子晃了晃,好歹有媳妇丫鬟们簇拥搀扶,硬是撑住了。
今儿是她失策了,因着上回顺顺利利,这次就放松了警惕,以为贾赦至多和以往一样闹闹小别扭,不想他竟问出“是否亲生”这等诛心之语。
此问一出,再有贾赦信誓旦旦说冤枉,这事闹出去,不管贾赦最后如何,她怕是免不了一个不慈的名声。
罢罢罢,如今她的名声重要。贾母打定主意,按捺住心底的翻腾,遂了贾赦的意,“好,若今日真是我冤枉了你,往后我再不会随意揣测于你。”
“老太太既如此说,我便这般信,只盼老太太可以说到做到。”贾赦点了一句,脸色总算和缓了些,然后道,“至于老太太是否冤枉了我,我的话不足为证。”
“老太太派人去把昨日随我出门的随从护卫全都找过来,一一分开询问,便能知晓真假了。”
“将人找来一一细问,岂不是与官府老爷查案一样了?”贾母摇着头,沉声叹息,“你我母子,何至于此?”
贾赦面不改色地问,“那依老太太所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贾母答道,“随便找两个人来问问大概,也就行了。”
“都听老太太的。”贾赦爽快地答应。
贾母立刻派人去传话,“昨儿核桃跟着大老爷出门,先让他过来回话。再有跟出门的护卫,我听过一个叫邓广的,只让他来回话就是。”
核桃不过十二三岁,素来一团孩子气,问他多半能听到真话。至于邓广,那是新来的护卫中极普通的一个,不受重视便不会被教导说话,便是有心隐瞒,也更容易找到破绽。
贾母已猜到,贾赦敢说冤枉,定有他的底气。但她即便要服软,也要探到点东西才不算亏。
贾赦又如何想不到贾母的算计,但他问心无愧,只安坐饮茶,静等后续。
不多时,邓广先被人带了进来。
行过礼后,他规规矩矩地垂头站着。
贾母倚在靠背上,冲王夫人抬了抬下巴,“你去随便问几句,千万要还了大老爷清白。”
“是。”王夫人低眉垂眸应下。
转身看向邓广,她挺背抬头,拿出了当家太太的气派,开口问道,“邓广,昨日你护卫大老爷出行,都去了哪些地方?”
邓广不答,偏头看向了贾赦。他是镖师,虽说暂且充任贾府护卫,实则也只听从贾赦一人。
“所有问题,你照实答话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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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淡淡道。
“是,老爷。”邓广先回了贾赦,才看向王夫人道,“二太太,昨日我随老爷出行,先去了月华楼。然后去了城外的闲云庄,因来不及回京,故而留在城外的四海客栈歇息,今早起来便直接回了府。”
“去月华楼作甚?”王夫人追问,“又为何要去那闲云庄?”
邓广答道,“前日老爷与友人袁老爷通信,二人约好昨日在月华楼相聚,老爷去月华楼是赴约。”
“至于去闲云庄,则是因为老爷突然收到消息,为老爷打理私产的管事可能生了二心,老爷是匆匆赶去处置下人的。”
“下人生了二心?”贾母震惊地坐直了身体,“这些年来,那夏辉一向兢兢业业。年年账做的齐整,上缴的银钱也是半点不曾漏缺或延误,二心之说从何而来?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面对贾母的质疑,贾赦摊了摊手,“夏辉确实是忠心又谨慎,但派出去的管事又不止夏辉一人。老太太可还记得梓进?”
贾母皱着眉回忆,贾政倒是先想了起来,“可是那个在课室外头把墙皮磨掉的小厮?”
当年贾赦兄弟上学,小厮书童都只能在课室外头等候。那些贪玩的,都自去嬉戏打闹,只要不发出声音影响上课,先生都是不管的。
也有那上进好学的,站在课室外听讲,先生也不会驱逐。梓进便是其中最显著的一个,他不仅一丝不苟地听着先生讲学,手也一刻不停地在墙壁上描摹,他每日所站之处的墙壁生生被磨掉一层皮。
“是他啊,我想起来了。”贾母恍然点头,又点贾赦,“他没得你们两兄弟的身份底蕴,但论上进,可比你们俩强多了。”
“老太太教导的是,儿子惭愧。”贾政立马恭谨认错。
贾赦却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确实够上进!上进得挪了我的银钱去置办商铺,然后生意做顺了,就把自己当根葱了。”
“昨儿就是他设局,想要囚禁了夏辉,好霸占我的所有私产。老太太你说的对,他真真是够上进!”
“他竟敢这般大胆?!”贾母扭过头,强令自己忽视贾赦的讽刺,疾言厉色问邓广,“这等胆大包天的奴才,昨日你老爷是如何处置他的?”
邓广答,“因陶梓进想将夏管事等人打断手脚关进地窖里,故而老爷让夏管事原样给他还回去。”
原样还回去?那不就是……贾母浑身一抖,一脸惊恐地看贾赦。
荣国府上下打杀奴才的都少,且这般处置跟平常的打杀看不同,这是活活要将人往生不如死去折磨。贾赦他是怎么敢的?!
不止贾母,屋里所有人看向贾赦的眼神都多了些异样。
贾赦照单全收,十分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老太太冤枉我的我不认,但你素来爱说我是混不吝,我却是认的。”
“我一向懒散,不爱生事,许多事情便是吃点小亏,囫囵也就过去了。只是若真有人仗着我好性儿,便贪心不足、得寸进尺。其他我不懂,但你来我往,我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