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华如水,寒风凛冽地穿梭于荒野与村落之间,犹如利刃般无情地雕琢着大地每一寸肌理。
“咯吱——”
一只黑色靴履骤然踏破了薄雪的静谧,随之而来的轻响旋即便被寒风吞噬,打破了周遭的沉寂无声。
“这……大哥,这……”
紧随其后的老二目睹眼前景象,双目圆睁。
惊骇之余视线被另一幕所吸引,他急忙上前几步,将躺在血泊中的孩童缓缓抱起。
就在他提起的瞬间,脑袋“咕噜噜”的滚动却如同惊雷,让他本就提起的心好似如遭重击,顿时经历油锅煎熬与利刃穿刺的双重痛苦。
为首的老大季迁叹息一声,走近前来蹲下身子,将孩童的遗体放在地上,又拾起不远处遗落的另一半,细心拼接完好,随后站起身,仔细审视着这个仅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落。
星沉月朗,今夜又添新雪。
夜幕下的景象,对于这群习武之人而言,皆如画卷般清晰展现在眼前。
无火无光,满目猩红。
简陋的砖房破败凋零。
木围栏上刀痕累累,大口豁开。
家用农具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屋顶瓦片,摔落尘埃,碎裂成无数细小残渣。
地面上洁白的雪花与鲜红血液交织,宛如朵朵娇艳欲滴的腊梅,深深植根于泥土之中,在这寒冷的夜晚里,悄然无声地绽放。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既残酷又凄美。
寒风怒号,穿堂而过,卷起阵阵血腥之气,令人窒息欲呕。
那气味愈发浓烈,仿佛永远无法消散。
破碎的衣物随风轻舞,如同无主的纸片,在此间游荡徘徊,一遍遍、一寸寸地搜寻着往日的熟悉痕迹。
这漫天刺目的景象,令老二心痛如绞。
稍作停顿,他紧握双拳,艰难地补充道:“大哥,我方才仔细搜查,已确认无人生还。也未发现任何……女子与孩童的踪迹。”
“棉衣无一幸免,悉数遭人剥夺。”
衣着打扮与二人相仿的老三拱手禀报,“粮食、家禽亦全部被掠走。地上马蹄印虽被雪花遮掩,但大致估量来袭者约莫百人左右,身强力壮。他们在袭击村落之后,并未继续向镇城进发,而是径直返回了草原。”
季迁低垂眼帘,沉吟片刻后说道:“主子在各地均设有轻功卓绝的暗哨,可这些暗哨缺乏战力,人手终究有限。
这个村落历来扎根于此,自互市设立以来便未曾迁徙。
边疆防线戒备森严,各守营之间盘查紧密,又有初语楼暗中监视。因此那帮抢掠民女与粮食的北狄人,定是先携带物品登记入关,再分出一部分人外出劫掠,以试探当前的守备情况。”
“正是如此,我也这般推测。”
老三眉头紧锁,拧成一团,“今日我们的人巡逻至此,闻听刀剑交击与惨叫之声,远远窥探一眼便急忙返回楼中禀报。但我们的人手毕竟有限,且距离较远,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我就说这段时间,北狄人为何总是成群结队地出入,原来他们早就存了杀伤抢夺的歹念。”
老二懊恼地挠头,“老大,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仅三人在此,其他人刚接到通知。若那群北狄人再度残杀我们的同胞,该怎么办?”
季迁经常执行主子的任务,经验丰富,迅速在脑海中思索出对策。
“北狄人自视甚高,现在却行此偷偷摸摸之举,显然是畏惧明昭王朝的军队。
然而事关生死存亡,他们已杀害这么多人进行试探。若这几日无人察觉,他们定会豁出一切,不顾颜面,撕破当前的平和,举兵抢夺。
北狄内部不合,想要瓦解他们,只需攻心即可。但此事还需朝廷的明确指示。”
“那现在呢?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老二双手一摊,急得直跺脚,“我们可是主子最得意的属下!每年主子都赏赐我们那么多银钱与粮食,让家人吃饱穿暖。
守护同胞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不可袖手旁观啊?这样怎能对得起主子的厚望?
暗卫营中人数众多,但主子可是亲自点名嘱咐我的!我至今还珍藏着主子亲笔写的信件。如若今日我等不管,就算回去也会被父母妻儿责骂的啊……”
“行了,别再絮叨不休了。”
老三抬手用力拍了下他的头,“大哥尚未言尽你就滔滔不绝,无休无止。谁曾说过要你放弃?莫非你心中真有此意?”
“绝无此事!”
老二斩钉截铁,双目炯炯有神地否认道:“我此生从未遇到过如主子这般,真心实意为民众操劳的天之骄子。
主子身份尊贵,又才华横溢,满脑奇思妙想,所赚之财皆投入暗卫营,对我们唯一的要求便是守护百姓,监管官吏与异邦。
此乃上天赐予我们平民的福星,就连拙荆在家亦不顾稚子,勤勉修炼轻功,双亲更是全力支持。
王朝终需帝王,但谁不渴望拥有这样明理、体恤民情的帝王?我怎能在此时刻让主子失望,成为危害百姓的罪人!”
“说得好。”老三瞥了眼身旁的大哥,见他仍在沉思,便未再打扰。
“哎,若主子为男子,成为天下之主自是理所当然。可惜千百年来,从无此等先例。
哼,提及这事我便一肚子怒火。京师登基的那位简直一无是处,就连赈灾归来靖郡王也惨遭不幸毒杀。
皇帝心胸狭隘,自己无功无德却生怕他人篡夺皇位。而我们主子才华横溢,乃太祖皇帝亲自抚育的英才。
文能编纂典籍,得太傅赞誉;武能上阵杀敌,骑射技艺样样精通。世间怎会有如此惊才绝艳,又心怀慈悲之人。你可知主子在信中对我说过……”
“老二。”
“……是,大哥尽管吩咐。”被突然打断,老二立刻收敛心神,满脸肃穆地抱拳行礼。
一旁的老三见他已想出对策,神情也变得凝重,同样恭敬地等待指示。
季迁道:“主子高瞻远瞩,命我们时刻携带医谷所制的草药。
老二沉稳可靠,速往暗卫营,以最快速度将此地情况禀报主子。
老三人脉广泛,去调动那些虽不在册,但身手矫健的家人,分散到离此最近的边关村镇仔细搜查。切记,不可暴露我们的目的。”
“遵命!”老三领命后,紧接着问道:“那大哥呢?”
“将你二人身上部分伤药与毒粉交予我。”老大抬起右手,指尖捻动沾有血迹的泥土,“距离下一个村落尚有一段路程,此间散落着几户人家。为防不测,我前去探查一番。”
“好,事不宜迟,即刻行动。”
三人乃是暗卫营中的一支小分队,历经无数任务,性格各异,所长不同,但皆对主子忠心耿耿。
闻听此言,二人毫不迟疑,立即将身上所需之物交出。
随后霍然转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竭尽全力,疾速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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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间一座小屋中,烛火昏暗。
“娘亲娘亲,快些来,今朝的白面饺子里藏着肉馅儿呢!”
身形不过桌案高的孩童,此刻正欢欣鼓舞地拍打着小手,乖巧地候着长辈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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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席。
“哎哟,这是哪家的掌上明珠乖巧可人啊?”
一身农装的男子迈步上前,将地上的小不点儿揽入怀中,满目慈爱地将她高高举起。
“当心些,别闹了,快来用饭吧。”
妇人手捧碗碟,温柔地注视着这温情脉脉的一幕,心中不无忧虑。
“这便来。”
话音甫落,一家老小围桌聚首,男子执箸夹起一枚饱满饺子,继而以小勺细细碾碎,喂给膝下幼女。
“转瞬女儿要满三岁了,到了初语楼收纳的门槛。”妇人搅动着碗中米水,言辞黯然道。
男子道:“何必急躁?咱们的女儿玉洁冰清,怎能小小年纪便离家托付于他人。三岁送入初语楼实在不负责任,这是那些死要面子、恬不知耻之徒的所为。
我不会让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我脊梁骨的。我的女儿我自是珍爱不够!”
妇人闻听此言,脸上的愁云转瞬消散,深情地抬起眼眸,望着身旁的丈夫。
“好,我们的女儿,我们定要好好抚育。”
妇人满脸慈爱地抚摸着孩童的额头,正欲接手时,却忽然听到室外传来“叮铃咣当”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
这里附近仅有五户人家,依靠打猎换来的钱财购置些好物,生活虽算惬意,但一到夜晚四周便显得荒凉。
“我且去看看。”男子拿起门边的弓箭,又拎起一根特意购置的长枪,面色凝重地推开房门又轻轻掩上。
妇人生怕发生意外,抱着小碗与孩子,躲进了桌下那不易察觉的洞穴中。
四周一片沉寂,唯有饺子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经久不散。
约莫一刻钟后,房门被慢慢推开,男子的呼唤声率先传来。
“是我,快出来吧。外面已经没事了。”
头顶的光亮忽地闪现,妇人怀抱着满脸困惑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爬出藏身之处,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宽慰道:“我就说嘛,朝廷兵强马壮,派遣了众多军人守卫边疆。那些外族之人怎敢轻易动手的?”
“唉,想必是哪里的畜生不慎撞上了农具。闺女,你可听说过‘守株待兔’的故事?”
小豆丁嘴里叼着勺子,懵懂地摇了摇头。
“那爹爹给你讲讲……”
……
屋外夜幕已深,季迁拖走最后一具尸体,唯恐毒粉未能奏效,又抽出腰间匕首,在九名北狄人的心口处连连捅刺,方才满意地拍手起身,搜刮走他们身上的钱财、首饰和厚重的外袍,只留下一件件臭气熏天的中衣。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他将这些衣物扔在马背上,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拽着长长的缰绳,朝着来时的村落方向行去,用仇人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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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深处,除夕的夜宴依旧未歇。
太后退场,陛下饶有兴味地观赏场中舞蹈,大臣们亦随之放松,于宴席间与熟识之人畅谈笑语,不消片刻皆带了三分醉意。
众夫人与千金低眉浅笑,相看着京城中才华横溢的少年儿郎。
高位的萧沁澜打了个哈欠,无趣地由本采搀扶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刚一离去,太傅便与身旁的同僚便交换了眼神,紧随其后。
一直关注沁澜的蔫润知耳目聪敏,“他们想干嘛?该不会是要以势相逼沁澜为后吧?这可是宫中的盛宴!还是沁澜精心筹备的盛宴!”
“如此周全,难免不会引起某些念头。”萧抒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摇头叹息。
“走吧,看了再论。”言罢,陆承韫率先站起,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