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安城胤醒来便去他的浴室沐浴,家里有两个浴室,他们的生活分得很开,褚之南用的是她房间里的那个,而安城胤用的是廊道旁的那个。
他推开浴室门时,褚之南也刚好从她的房间出来。
两人撞个正着。
其实她是特地出来看看他的,只不过昨天套路了他,她不免有些做贼心虚,只好指着厨房的方向,“我……出来找点吃的。”
安城胤看到她时,盖着毛巾的脑袋微微一偏,几滴还没擦干的水珠从耳后流进颈窝,他屑笑道:“我昨晚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还不错,态度很好。”褚之南打心底夸他,其实她昨晚也是赌一赌,根本没料到安城胤会任由她牵着鼻子走。
“那……”安城胤唇齿间拖出一个绵长的音调,垂了半边眼帘,一脸惺忪地观望着她。
那熠熠闪动的蓝眸,暗藏期待的神态,褚之南见过很多次。
她知道,他又想要奖励了。
这个人,永远这么黏黏糊糊的。
褚之南也不扭捏,凑到他跟前,大大方方吻上他的脸颊。
安城胤神色一怔,羞涩地摸了摸脸,有几分猝不及防。
他承认他很受用这些,但同时也很无奈,“是想要奖励,但,不是这个……”
“那是?”褚之南瞪大双眼,压根想不到他还能要些什么。
他站直身子,收起散漫模样,正色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再也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了。”
褚之南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问题,我记得我们前天晚上讨论过,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她承认安城胤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就算是安城胤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安城胤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你不是为了气我才去的吗?现在没必要装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的想要在那唱歌呢?”
“?”这次轮到安城胤疑惑了。
“安城胤,其实你心里一直憧憬着的,也是小时候的我吧?”褚之南用力拼凑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悲伤,“虽然这些年我活得沉闷压抑,但我始终相信,那个自信阳光的她,一直潜藏在我的内心深处,并没有真的走丢。”
“我想把她找回来。”
“我想打破她,再重塑她。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完美复刻她,更不可能像她那样人见人爱,我会比她多一些棱角,多一层叛逆。但是,我们本质上,是同样的灵魂。我会从她身上汲取能量,在已有的基础上,重拾那份本就属于我的自信。”
安城胤死死攥紧毛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想,和我一起接她回来吗?”问出口的那刹那,褚之南指尖都麻了,无比期待安城胤能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窗外艳阳忽地被云层遮住了,室内阴了一瞬。
“先、先不说这个……”安城胤少见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他的目光在褚之南脸上移来移去,就是不与她对视,最后生硬地转开话题,“我问你,符爷是你请过来的吧?”
心中期待落空,褚之南十分失落,没什么耐心继续和他说下去了。
她口渴了,一边踩着拖鞋去找水喝,一边随意回他:“是的。”
其实早在南城荟看见他床头的照片时,她就明白了,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褚之南。
所以他见不得她卑躬屈膝。
她只需要用自己的卑微姿态做筹码,再让符爷配合她演一场戏,他就必定会破防。
“仗着我喜欢你,舍不得你受委屈,就利用自己要挟我?”安城胤对昨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但他还在和褚之南说着话,她却越走越远,没打算听他说话似的……
他很窝火,把毛巾甩进浴室,气鼓鼓跟着她走到客厅。
褚之南在茶桌旁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两口,他就故意使坏,抢走她的水杯。
“还会和我耍心机了,真叫人刮目相看。”安城胤斜眯着眼,不仅堂而皇之地喝她的水,还要嚣张地看她的反应。
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很快就把她倒的水喝了个干净。
褚之南联想起他昨晚连干三杯白酒,不是很理解,“所以你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跳呢?”
“我是心甘情愿的。”喝了她的水,也就消了气,安城胤又乖乖给她倒好一杯,递到她手边。
他唇角略弯,眼底是无尽的宠溺与忠诚,“只要你不憎恶我,让我做什么都行。道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会掉块皮少层肉,一句话的事罢了。”
其实他并不排斥她的这些小伎俩,相反,他觉得这样的褚之南很不一样,迷人且富有挑战性。
安城胤就像只对着她使劲摇着尾巴的小狗……
褚之南克制了一下,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因为她深知,但凡看他一眼,就会被他牢牢吸住。
她索性顺竿往上爬,“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再打毋同的主意了。”
“已经承诺过不会伤害她了。”
“那也别再找林亦清学弟的麻烦了。”
突然从褚之南嘴里听到一个陌生名字,安城胤眼皮一跳,脑子里响起警报声,“谁?你又背着我交什么朋友了?”
褚之南瞪着他,“你打了他你还不知道?”
安城胤莫名其妙,“我打了谁?”
他无奈地眨了眨眼,真棒!他已经声名狼藉到什么地步了?随便一口锅都能往他头上扣?
“不承认就算了。”安城胤一贯爱耍赖,褚之南和他说不通。
反正事情到最后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是赖不掉的
*
半个月后,deep酒吧重新开业。
本该是旗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大好日子,怎料却门庭冷落,无人光顾。
店内员工也极为消极,到了晚上,甚至直接把店门关了,好几十号人,要么躲在包间睡觉,要么窝在大厅沙发上打游戏。
褚之南简直惊呆了,飞速找到毋同,想探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居然看到毋同占领了调酒师的位置,端着一杯自调的酒,正笑得花枝乱颤。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喝多了?
“毋同?”她伸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清醒吗?”
毋同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好着呢!”
“今晚怎么没有人来?”
“没人来不是挺好的嘛,清净!”
褚之南眉头微蹙,她以前可是天天嚷嚷着说什么人多才嗨、人多才有气氛感。
今天这是怎么了?
眼见着酒吧没人,毋同又看起来不太清醒,褚之南在想,要不还是回去吧,一个人也唱不起来。
只是她刚动了这个念头,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谁说没人来?”
安城胤神采奕奕地走了过来。
他可是稀客啊。
褚之南的第一反应是感觉不太对劲,连忙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顺便捧个场。”安城胤回答的很坦然。
“陪我?你不是不允许我来这里唱歌吗?你确定你真的是来捧场的,而不是来砸场子的?”
毋同嗅到了一丝火药味,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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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扯褚之南的衣袖,悄咪咪对她说:“他还送了一个大花篮呢,门口最大的那个,就是他送的。”
“?”毋同这是在帮安城胤说话?
褚之南感觉凉飕飕的,很诡异,脸上的表情宛如见了鬼。
她上次给他们劝和,这、这么奏效吗?
“以后我也会多多捧场的。”安城胤笑得很官方。
其实他现在才觉得,他以前的方法完全错了,像毋同这种弱点明显的人,其实是可以拉拢一下的。
或许是因为差点就失去褚之南,所以他竟然开始觉得,她有那么一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他还在她心里占据最主要的位置,其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就永远都比不过他。
毋同居然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而且笑得颇有些厚颜无耻。
“我在旁边等你。”安城胤和褚之南交代了一句,就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了。
褚之南从安城胤身上收回视线,询问毋同,“店里生意惨淡,店员都罢工了,酒吧的门不是被他们锁了吗?为什么安城胤能进来?”
“因为他包场了。”毋同脸都要笑僵了,唇角从早到晚都没放下来过。
“……”
“他现在可是我们的大金主啊!!!”
“……”褚之南呵呵一笑,原来让他们俩这么和和气气共处一室的,是钞能力。
“南南,你不是要唱歌吗?快去快去!”安城胤可是点名要听褚之南唱歌的,毋同催着她,就怕惹金主大人不痛快。
褚之南咬牙切齿,“毋同!一点点小钱就把你买通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让他俩和解了!还是让他们闹去吧,一起毁灭算了!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我跟你说,咱们这三个月都不用开张了。”毋同一脸贼兮兮的,都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
褚之南的脸越来越黑,毋同见状,握紧着她的手臂,朝她挤眉弄眼,“你别生气啊!我发誓,我百分百是向着你的,不是向着钱的!过几天就带你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好么!”
褚之南揉了揉额头,怨气十足地上了圆台。
平时一起玩的乐队今天没来,偶然一起弹唱的搭子也一个都没来,褚之南只好拿了把吉他,边弹边唱。
她已经好多年没在安城胤面前这么唱过歌了,在他的视线包围中,她莫名地感到羞涩。
唱了两嗓子,她就停了下来,“你来唱吗?”
安城胤坐在灯光暗处,许久才发出声音,“不了。”
他并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也不想上去丢人。
连续好几天,褚之南都只唱给安城胤一个人听。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清场,不让她唱给别人听。
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只知道傻傻坐在那看她,时而喝几口闷酒,时而坚持不住打个盹儿,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以及肢体动作。
褚之南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沉浸在音乐中,他只是单纯的,在看她。
过于枯燥无声的现场,和她一个人自娱自乐根本没什么区别,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再加上安城胤时不时提醒她,要好好学习,切莫玩物丧志。
时间一久,在安城胤明枪暗箭的夹击下,褚之南不再去酒吧驻唱了。
不过,人一旦有了念想,就很难回头。
音乐能让她找寻到自我,她真的很热爱音乐,甚至产生了终生与音乐相伴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她不敢告诉安城胤。
后来的一个月,她一直憋着没有当众唱歌,直到临近元旦的时候,才找到了释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