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抉择
    《身患绝症后拽少对我死缠烂打》全本免费阅读

    兰胜男最终还是把钱写在了礼账上,不过又单独给了表弟5000块钱。她从殡仪馆出来之后,一直很沉默,安闻也没有说话。

    直到汽车驶出了山区,回到了城市的大路上,安闻才感觉到了一丝人气儿,活人气儿。

    “妈,中午吃什么?”安闻开口问。

    兰胜男回了神,“我今天懒得动弹,不去送货了。买点菜,咱们回家吃吧。”

    安闻考虑到兰胜男的状态,提议去周叔店里吃点,正好兰胜男和周叔还能见个面,要不两人各忙各的,总是见不上。

    “不去了,今天想回家吃。”兰胜男拒绝了。

    两人昨晚都没睡,今早又起得早。其实都挺累的,在巷口随便买了点菜,安闻拿了两听雪碧。两人回家煮了虾子面。

    吃完了饭,两人谁也没有动弹,兰胜男又提起了早上被安闻打岔没有继续的话,“宝宝,咱们再去一趟北京吧。”

    刚才开车回来时,兰胜男觉得憋闷,就关了空调,开着车窗。现在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安闻感觉浑身都很热,一身汗,很烦躁。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刚才放到冷冻室里的的雪碧,现在的温度刚好够冰。

    “噗呲”一声拽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听,兰胜男听见动静,也进了厨房,忍不住的唠叨,“宝宝,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越到夏天越不能喝冰的。伤身体的哟。”

    安闻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兰胜男的唠叨,可他今天就是不想听。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把空的易拉罐放在冰箱旁的操作台上,“我已经喝完了,妈,你说晚了。”

    “哎呦,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还能害你吗?喝上一两口就算了,怎么还一口气都喝了,多凉啊。”

    兰胜男心疼地伸手去揉安闻的胃,被安闻躲开了。

    安闻习惯了,习惯了听话,习惯了养生,习惯了每晚十点前上床睡觉,早起喝一杯温水,一周跑步四次,无论冬夏都喝热水不吃冰的,鞋里永远垫鞋垫,方便面不能吃,油炸的不能吃,垃圾食品不能吃,凡是兰胜男认为的有害健康的东西,通通不能碰不能吃。

    这么多年,一向如此。安闻已经习惯了,可他为什么要习惯,又凭什么要习惯呢!

    安闻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

    他的手捏住空易拉罐,把易拉罐捏变了形,可又觉得不够,还是不够,他又用手掌狠狠地压着,把易拉罐压扁,再也无法站起。

    但他身体里的火,却像浇了油,越烧越旺,窜起老高,他忍不住大喊大叫。

    “万事小心有用吗!听妈妈的话有用吗!”他甩着手在厨房来回踱步,用那双带血的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头发,“不能谈恋爱!不能生孩子!还是会发病!还是会死!连口冰雪碧都不能喝!这样的日子,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兰胜男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安闻从小就克制,也比别的孩子冷静,甚至冷血,他来到这个世界,又感觉和这个世界没关系,任何事情在安闻那里都不会生出很大的波澜。他会生气,会愤怒,会哭,会笑,会闹,但兰胜男从没见过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这些年,安闻乖得太久了。

    安闻太累了,整天隐忍克制有什么用?装得云淡风轻又有什么用?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安闻不怕死,他就是害怕赖活着,活得毫无尊严,活得丑态尽显,活到最后成为别人的负担。

    可是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还有自己在乎的人,他还有兰胜男,当初日子那么难,兰胜男都没有放弃他,现在他也不能放弃自己。

    安闻感到一阵虚脱,发泄之后的无力感漫上心头。

    他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发泄是为了什么,在他自己看来,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可是他就是想吼,想喊,想发疯,想任性一回。他憋了太久了。

    “宝宝,宝宝,你别这样,我害怕。”兰胜男终于反应过来,她扯着安闻的手,抱住他,忍不住的流泪。

    安闻无力的垂下双手,弯着腰靠在兰胜男肩膀上,“妈妈,我也害怕。”

    他用左手用力地抱紧兰胜男,右手垂在身侧,手心的伤口血流汩汩,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地上,绽出一簇触目惊心的花。

    “妈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不想拖累你,唔......我想照顾你,像别人的儿子照顾妈妈一样,我也想陪你慢慢变老......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他哽咽着开口,声音虚无,断断续续,“妈妈......对不起,我就是来讨债的......呜......因为我你受了太多苦了......”

    从昨晚到今天,他哭了太多了,哭到理智全无,哭到胡言乱语,刚开始兰胜男还轻声安抚,到后来也跟着泣不成声。

    在这个炎热的午后,在拥挤闷热的厨房里,母子两人,相拥而泣。

    安闻脑袋胀得疼,全身都疼,哪里都疼,他任由兰胜男把他拉回房间,用碘伏棉签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然后听着兰胜男唉声叹气,把纱布一层一层缠在他的手上。

    兰胜男包扎的技术熟练,比自己要好得多了。他揉着酸胀的眼睛,又想起了那个雪夜,那个服软的雪人,那双堆雪人的手。

    “妈妈,明天我不想去上课。”明天眼睛一定肿得更厉害,自己这副鬼样子,真顶不住林清宇的刨根问底,安闻靠在床头,鼻音很重地跟兰胜男撒娇,“我就休息一天,就一天。妈妈,你帮我请个假行吗?”

    兰胜男归置了医药箱,坐在床上,眼睛也有点肿,眼皮上还泛着红,悲戚的眼睛怜爱得看着安闻,“宝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今天是怎么了?”想到安闻刚才的撕心裂肺,兰胜男的眼眶又湿了,这些年,她又何尝不知,安闻心里苦,小小年纪就背着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