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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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噼里啪吧,越来越大,掩盖了一切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除了——此时正在墓内部躲雨的三人。三人修为境界高,耳力自然也比一般人灵敏些。

    正是当日在小雪灵兽店中出现的三人。

    “有人在哭,哭得特别惨。是个女孩子。”钱圜摇着折扇,津津有味地猜测,“会是什么人?发生了何等事?”

    越桑闭着眼睛躺在棺材板上:“好困。雨还没停?”

    “外面的石碑上刻了个女子的姓名,”谢折悬抱着双臂,一脸冷漠道,“说不定是这墓的女鬼。哭她回不了家。”

    “……”钱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知道谢折悬这小子一向丧心病狂,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丧姐,你快让开棺材板。好歹给人家留个回家的路。”钱圜说完又觉得不对,“她”要是回家了,他们岂不是要跟鬼待在一起?

    越桑纹丝不动。她脸上盖着一张乐谱,只有鼻息使纸极微弱地颤动,表明她还活着:“你找阿悬要两张驱鬼的符箓不就好了。”

    耳边听得那哭声,断人肝肠。钱圜以扇击手,叹道:“占她坟墓又赶她走,实在叫人不忍心。”

    越桑:“一向只知道你爱兽如命,没想到你还怜香惜鬼。”

    沉默一阵。雨声越来越大。从石门缝隙里吹进一缕阴冷风。

    钱圜打了一寒颤:“外面好像很冷。”

    越桑挪了半个屁股:“把小姑娘叫进来。”

    “可万一真是鬼怎么办,我怕鬼。”钱圜看向罪魁祸首,“都怪阿悬吓我。”

    空地上燃着一丛篝火。

    谢折悬站在角落,背靠着粗糙的石壁。无声的火光照着他的脸明明暗暗,声色不动。

    地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与黑暗融为一体,又像是夜色中孤独的存在。

    ——

    青葙伏在膝盖上,泪水止不住向外涌。

    只哭这一次。

    就哭这一次。又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

    所以,痛痛快快地哭吧,彻彻底底地哭吧。

    哭完雨停了,她会再站起来。

    地上的青苔吸饱了水,青绿欲滴,腻滑无比。它们不知悲喜,没有烦恼,不知明日。

    青葙哭得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石门半开的沉闷声。

    直到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闯入她的耳朵。

    “进来。”

    青葙猛地抬头。

    那声音出尘脱俗,如泥沼里的雪莲,淡若无味,自生自灭。

    那墓门边上的少年一身黑衣,身材修长。额前几缕半长不短的碎发轻动,棱角分明的脸气质冷酷。

    让人一下子想到一句诗:“秋水为神玉为骨。”

    可他的目光,比秋水更冷,比玉更寒。

    谢折悬看着她,少女的眼角正正落下一滴泪。

    他没再开口说话,转身回去。

    刚才的那一抬眸,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泪痕。

    眼神却是一瞬的警惕,像倔强的小动物。

    谢折悬想起了一个人。

    想到有人一直在听自己的嚎哭声,青葙一下子变得有几分局促。等她呆呆地跟在后面走进墓室里,发现不是有人,是有“三个人”,更加羞愧难堪起来。

    这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坐着,悠然自得;一个躺着,纸遮着脸;还有一个站着,寂然冷漠。

    只有温暖的篝火在跃动着。

    “三位鬼大人,”青葙用手背飞快地将眼泪都擦干净,真诚地鞠了一躬,“我不是故意吵到你们安息的。”

    “?”

    钱圜的扇子顿了一顿,“谁是鬼?”

    越桑毫不奇怪:“你非让阿悬叫人家进来,人家可不误解么。”

    谢折悬面无表情:“这是说我最像鬼?”

    青葙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很快就在脚下浸湿了一大片。她的鞋破了,露出的大拇指沾满了泥,往回缩了缩。

    钱圜笑了笑,如春风和煦。他指着自己脚下:“小姑娘,你看地上这是什么?”

    青葙:“影子。”

    钱圜继续问:“鬼有影子吗?”

    青葙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

    她的心情平复了些,本也不是畏头畏尾的性子。当下便放松大胆地往篝火走近,烤烤身子。

    湿衣服散发出的水汽与篝火的烟气交织在一起,青葙一边翻转着手心手背,礼貌地攀谈起来:“三位,嗯,朋友,怎么称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越桑:“配阴婚的。”

    钱圜:“驱邪的。”

    他们没有吐露姓名。青葙能感觉到,这倒并不是刻意隐藏,而是觉得萍水相逢,都是过客,不必问姓名。

    她的直觉。这三个人怪是有点怪,但是不坏。

    墓碑上刻的是个女子姓名,铭文里说她早逝,终身未嫁。

    怎么看,也不太可能再找个女人配阴婚。

    至于驱邪,谁会来墓室里驱邪?

    于是青葙将目光投向最后还未说话的站在角落里的人。

    谢折悬想了想:“盗墓的。”

    “……”青葙放弃了。还是安静烤火吧。

    沉默与温暖让人晕晕欲睡,很是安详的氛围适合长眠。青葙脚趾上的泥巴很快变得干硬。她从袖子里拿出破裂的听风蛇蛋壳,不舍地放进篝火中,看着它一点点融化不见。

    钱圜就坐在她对面,问:“你是为了这个伤心吗?”

    “嗯。”青葙略显遗憾地说,“我在玄机岛上的灵兽店买的,可惜是个空壳。”

    少女带泪的眼神浮现在谢折悬的脑海。

    那样的眼神,怎么会只是为了一只听风蛇蛋?

    与己无关,不必置言。他垂了垂眸,看向身侧的石壁。石壁上渗入的水正在往下滴落。

    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巨石上,被溅得粉身碎骨。

    钱圜想的是,这听风蛇蛋不会是在他店里买的吧?他店里的空壳概率确实比较高。不过一次性就买到想要的了,谁还会接着买?

    这就叫做“抽盲蛋”。

    他摇着折扇,眉眼如画从容,看起来文质彬彬。打开话匣子道:“你从玄机岛来?千机学宫最近在招生,应该很热闹。”

    “你们是想去看热闹的吗?那不用去了,早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