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最高处明月阁
宗即明手扶在红漆圆木栏杆上,看着红墙之中各处的厮杀,烛火交织,刀锋剑鸣,到渐渐平稳安静。
这个皇宫很大,大得迷住了很多人的眼睛。而杀戮起于人心,人心乱于欲望,一切也将终于欲望。
最后图单还是妥协,陛下虽没有说,可是他明白陛下还是非常在意大皇子的。
英国公挟持着宗怀遂退至琅琊道,后面一大截距离的则是图单等人。
乌泱泱的一大片侍卫,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下手,谁也不敢赌帝王对这个皇长子还有多少分情谊。
这一幕幕落在宗即明眼里,他冷声道“弓箭”
没一会儿,隐在暗处的龙鳞暗卫递过来一把弓箭,他当即瞄准英国公掐着宗怀遂的手臂,稳稳射了出去。
冷箭破空,往日英国公总是能察觉几分,可如今心神都被图单牵制住,直到力道之大震麻可半边身子。
众人齐齐朝宗即明那处看去,只见他立于高处,夜色朦胧看不清高处宗即明的神情,只觉得于这夜海中的定海神针,便是天崩地裂似乎都能泰然处之。
图单趁机一把夺过宗怀遂,反手卸了英国公另一只手,在挣扎间发冠脱落,发丝的凌乱灰败,只是眼神尽是阴鸷不甘。
宗即明缓缓走向英国公,众人自觉让出一条宽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倒一片,这朝堂上看来要大变样了。
两相对视,一个眸色深邃平静,一个怨毒愤恨。
宗即明望着已然花甲之年的英国公,心里不懂,这权力在他心目中真这么大诱惑吗?明明可以安享晚年,可偏偏要这样兵行险着。
若是可以,这帝王之位不要也罢!只愿携得一人手,就算是隐于山间田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何妨?
可他不能不要,也不得不要。
“陛下没事?”
“哈哈哈…陛下一如当年沉得住气。真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呀~”,英国公狞笑讥讽,“竟然不惜装病让老臣上钩,真是难为皇上了”,他所谓筹谋已久逼宫,或许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宗即明看着仍梗着脖颈痴狂的英国公,沉声问“你谋朝篡位,不惜勾结西夏,今夜有多少无辜之人因你的野心而丧命流血,值得吗?”,三朝老臣,为了那把椅子不惜赌上全族之人的性命。
英国公咧开嘴,笑了笑道“先帝荒淫无度,懦弱无能,卖国求荣,致使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在先帝时,我就应该将这江山改过来。自古成大事,哪个不是踩着别人尸骨上去的,若不是我,他们还是待在不知何处苦苦挣扎,蝼蚁一样的生命,能为我所用,是他们的福气。”
听着的众人倒吸一口气,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大放厥词。
“宗即明,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德不配位,弑父篡位,虎毒尚且不食子…女儿、遂儿,你看看你们的皇上,不也是把你们当成棋子…哈哈哈……”
图单立马堵死他的嘴,两个明卫将英国公控制住。
而跟上来的宗怀亭和宗怀谦将人下意识看向宗即明。
可是明明离得近却总有种很遥远的距离,他们根本看不透他半分心思。
这样的帝王让他们敬慕,可是也让他们敬畏。
“刑部尚书邹大人、恭王世子、大理寺少卿江大人”
被点到的三人齐齐上前一步应道。
待宗怀言站上前,他们发现本来说是重伤难愈的恭王世子,居然身着盔甲,看得出来刚刚还经历了一场恶斗。
看来,这恭王世子和陛下摆明一起设局,请君入瓮嘛~不知情况的大臣真是恍惚,知道周雍帝深不可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南巡回来就开始设局了。
“英国公私铸兵器豢养死士,勾结西夏通敌叛国,此案交由刑部尚书主理,酌发恭王世子、大理寺少卿协同办案审理,将涉及的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三人又齐声应道。
“大皇子纵容宗亲胡作非为,意图篡位,先将其禁于龙鳞司。贤妃包庇纵容族亲,意图弑君,褫夺妃位,暂禁永清宫
。待所有事情查清之后,一并论罪。”
其余人等,正襟危站。
“诸位爱卿皆是大周重臣,更知谨言慎行。今夜,英国公假传圣旨召众大臣入宫,意图颠覆朝纲,今祸患已抓,诸位爱卿且先回府,其余等明日上传再行商议。”
“陛下圣明”
众人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宗即明一步一缓,他的做法注定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很早时候他便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所有的时候,她又是否会害怕?
这皇宫很大,却也很冷。
而淮南侯极快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按耐住性子,切不可轻举妄动,便随着大部队离开。
其余大臣被龙鳞明卫送着回了府,面对今夜一环接一环的惊变让众人对周雍帝更是恭敬畏惧又深了几分,但都不敢做声,便是眼神交流也不敢。
原以为皇上真是病重难愈,哪知不过是借此引出大鱼。看恭王世子他们的神情,丝毫没有惊讶之色,怕是早就知晓。
也就是那江望舒在朝中整那一出,很有可能是陛下授意的。
至于后宫妃嫔知晓之后,要么庆幸少了一个对手、要么幸灾乐祸、要么解气咒骂……但总归是没有人敢在这个风头之上出现在周雍帝面前。
淮南侯回到府里,径直去了徐氏院子。
徐氏也没有睡,主要还是淮南侯刚回来就被召进宫,这种情况却是很少见,再结合近日淮南侯透露的些许信息,心中总归是不安。
得知淮南侯来了,她赶忙搭了件外套起身。
淮南侯捂着手臂,发丝有些许凌乱,宽大的官袍袖子划破了些许口子。
徐氏瞬间慌乱着紧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