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国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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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吉(译:娘亲),究竟何时才能见到阿布(爹爹)呀?”一个头梳双麻花,刚满金钗之年的娇俏女孩,手持一桶新鲜挤出的羊奶,如小鹿般轻盈地蹦跳着地闯入帐篷。

    “煌儿慢些,小心脚下,别跌倒了。”坐在皮椅上的大妃可足浑氏语气温柔,眼神充满母爱,接过女孩手中的羊奶。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阿哈们(哥哥)了,都没有人陪我猎兔子玩耍。”夏清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露出些许不满,抱怨连连。

    “不是还有阿玥陪伴你吗?等你的阿布与阿哈们凯旋归来,你们便能团聚了。”大妃可足浑氏轻抚着煌儿的发辫,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额吉总是这样说,我都已经学会骑马和训鹰了,只等我把巴噶系(师父)传授的武艺再好好练练,定要跟阿哈切磋一番,让他心服口服。”煌儿的话语中透露出期待与自豪,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英勇的模样。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拿起佩刀就要向外冲去。

    “瞧你急的样子。”大妃笑着为煌儿整理头发与刘海,“我们煌儿自然出类拔萃,只是也要学会稳重一些,再过几年,才能找个好郎儿当夫婿。”

    “呀,阿哈都还没找备日根(嫂嫂)呢!我要骑着雪儿出去驰骋一番,晚些回来。”煌儿俏皮地一笑,知道她阿娘的唠叨即将到来,赶紧趁势逃离帐篷。

    草原在暮色的笼罩下显得越发无边无垠,天际线仿佛也被渲染的消失了,只剩下更加耀眼的星芒在微风中闪烁。夏清煌躺在一个小丘边,手里挥着一根草试着描绘出天上的星宿。

    “雪儿,阿布曾言,人至暮年,便会化作夜空中的一颗星辰。”夏清煌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么额么格(太奶奶)是不是就在天上看着我呢?肯定是这颗,这颗比较亮,或者是……”

    雪儿的轻微躁动打断了夏清煌的自言自语,那份不安感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而一切的源头似乎来自小丘之后。夏清煌轻轻安抚了一下雪儿的鼻尖,起身像小丘后面走去。

    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散发开来,夏清煌本能的侧过头换气,却不料被一样东西绊了一跤。她扑倒在草地上,惊呼的同时双手也感觉到一丝滑腻的触感,只是喊声还没出口就被一双沾着血和泥土的手给捂上了嘴。

    “只要你不大声喊,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好你就点头。”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说。

    夏清煌被吓得憋住一口气,虽然害怕但也只能先点头示意。当身上的束缚感消失后,夏清煌迅速站起来跑开几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等平复下来的时候才询问道:“你是谁?”然而除了风拂过草原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外,并无别的回应。

    夏清煌不由得紧张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几步,借着月色,才看到刚刚的人影已经倒在地上,细细打量一番,瞧着身量比她还要小上些许,而他身下的草地已经被血染成乌黑一片。

    夏清煌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会,决定还是要做点什么。她虽然没学过医,但看过兽医们如何包扎草场上刚分娩完的羊。于是她便脱下外袍,用佩刀划成扯条状,开始为这个陌生人包扎。

    摸索了半天,夏清煌满意地看到自己已将对方裹得如同粽子一般严实。疲惫不堪的她坐下来刚准备一口水时,便听见身边那个人影发出的细碎呻吟声。

    “好吧,看在你受伤了的份上,先给你喝吧。”夏清煌一边仔细的喂着他,一边用衣袖擦试着溢出的水珠,带走了一些血块和泥污,渐渐浮现出一张好看的脸庞。

    夏清煌从没见过如此秀气异域的脸,正盯着出神,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玥。

    “阿玥,我跟额吉说过了我晚点回去。”夏清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上阿玥严肃的神情说道,觉得心虚就在补了一句,“好嘛,我现在就回去。”

    阿玥的视线落在夏清煌身上,见她未着外袍,满身污渍,心中一紧。她匆忙走近,上下打量,再三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心中大石落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过了片刻,她将视线移开,走向一旁躺着的那个身影。她慎重地搜索着每一个细节。之后,他带着些许困惑重新转向夏清煌,目光中透露出探究的神色。

    “我也不认识他,并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但阿布不是常常教导,咱们草原儿女有情有义,他可能比我还小,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夏清煌吐吐舌头解释道。

    阿玥比划着手势,又指了指一块从他身上搜下来的玉佩,上面刻着不属于北夏语的字。

    “好阿玥,我知道阿布说过除了额吉以外的中原人都不可信,可是他看样子也不像那些油头粉面的中原人啊,我只是帮他包扎下伤口,不会有其他事。”夏清煌挽上阿玥的手臂撒娇道,“好阿玥千万别告诉我额吉,不然额吉又要罚我呆在帐篷里不许出去玩了。”

    阿玥无奈的摇摇头,指了指夏清煌的脑袋,才拉过雪儿的缰绳,示意她上马。夏清煌却在马转身的空档拿过阿玥身上别着的小葫芦,将里面粉末状的东西倒进自己的水壶,快速丢到他怀里,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清楚对着他说:“想好的快一点就记得喝掉,水壶上有地图……”

    躺在地上的男孩表面上好像没反应,但握着水壶的手却收紧了一些。

    回到帐子里异样的气氛却使夏清煌无暇顾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额吉,怎么那么多人都在这里啊?”夏清煌看着好多下人和阿巴嘎额吉们(婶婶)都在匆忙地收拾细软,不禁疑惑道,一丝焦虑不安油然而生。

    “煌儿,之前你总嚷嚷着要去沃波格(爷爷)家玩耍,今日便与你的阿巴嘎额吉们一同前往。”大妃可足浑氏故作镇定道。

    只是大妃可足浑氏发红的眼角,和脸颊还未干涸的湿润,已经被夏清煌敏锐地捕捉到了,“额吉,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

    “可敦,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即刻启程?”一个马佣焦急地走进来打断了她的疑问。

    “额吉!”夏清煌有些惊慌的想要问清楚,却被可足浑氏突如其来地紧紧抱住。只听她唤着,煌儿,我的煌儿,然后说了一句只有在每年祭祀大典祈福时才会说的方言。随后,她的视线一黑,当再次醒来,已身在马车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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