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流光散07
    弈宁眸色冷了冷,又仰起笑脸,对秦氏道:“母亲放心,女儿会安排好的。阿宣吓到了,我让她进来,您安慰安慰她。天色不早了,我去一趟望寿堂,这就回去了。”

    秦氏却一把拉住她,担忧地问:“你要去见你祖母?”

    弈宁知道她是不想将自己搅和进这些事里,毕竟女子一旦出嫁,娘家就是靠山,若跟娘家闹了不快,岂不是让夫君看轻?

    她拍了拍秦氏的手,道:“母亲莫担心,女儿回府,总得去给祖父祖母请个安吧!”

    这倒是正理,秦氏也不好阻拦,只得道:“府里的事你莫插手,有你祖父在,母亲总还是能过下去的。你启程前,一定记得回来吃顿饭,母亲还有话要嘱咐你!”

    弈宁笑着应“好”,便出了屋子。

    屋外抄手游廊下,奕宣早汪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这边了。

    一见弈宁出来,小丫头立时便扑了上去,抱着弈宁,呜呜咽咽地抽泣着。

    弈宁搂着她,安抚了好一阵,她才止了哭,抽抽嗒嗒地道:“长姐,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个男儿,母亲就不必受这种委屈了。”

    弈宁心中一阵钝痛,她俯身替奕宣擦了擦眼泪,郑重地道:“阿宣,这不是你的错,母亲也没有错,是这世道错了。咱们女孩儿哪里都不比男儿差,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这世上,好多男儿还远不如咱们女子呢!”

    比如说,咱们的父亲。弈宁在心里道。

    安抚好弈宣,让人将她送去了秦氏身边。弈宁这才叫过赵嬷嬷,道:“辛苦嬷嬷陪我去一趟望寿堂,路上跟我讲讲具体经过吧。”

    赵嬷嬷抹着眼泪应“是”。

    “起先老夫人责罚二姑娘,老爷和罗姨娘一个劲儿地求情,但到底还是打了二十藤条。一打完,二姑娘就晕过去了,老夫人又责怪夫人不该放二姑娘出门,还说家中女儿没养好,全是夫人的错。”

    赵嬷嬷说着说着,就有些气起来,语气便重了几分:“姑娘您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夫人何曾敢管过二姑娘的事?那一年,二姑娘冬日里非要去赏灯,回来就发起高热来。老爷听了罗姨娘的枕头风,回过头来就说夫人坏了肠子,这般冷的日子里,您和三姑娘都窝在暖阁里做花钿,独独让二姑娘去冰天雪地里吹冷风。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那次的事,弈宁记得。

    那日是冬至,恰逢七王府的小世子周岁。因七王妃从未去过北地,萧骉为博妻儿高兴,遂命人以冰为雕,制了各式各样的冰灯,在城门口的望仙台,办了场盛大的冰灯会。

    当时亦给谢府下了帖子的,秦氏想着大雪纷飞的,奕宣又小,就没让她们去。

    可谢奕蓉说想去,秦氏不好阻拦,不然罗姨娘又该找父亲告状,说秦氏偏心,自己的女儿不去,就不许旁的庶女去。只略微劝了两句,便把帖子给了她。

    赵嬷嬷还在小声说着:“夫人原本也是默默听着的,反正老夫人也不是头一回这样说了。却哪里想到,前脚还在替二姑娘求情的老爷,这时候竟转过头来斥责夫人。说夫人既担不起教养之责,又容不下妾室有孕,这当家主母不做也罢。”

    弈宁倒抽一口气,父亲这话说的实在太重了。

    她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休妻不成?”

    赵嬷嬷也是一脸不忿,忍着气,道:“可不是么?老太爷当时一脚踏入望寿堂,正好听到这话,也是这么问老爷的。”

    说着,赵嬷嬷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低头小声道:“当时老太爷气很了,还踹了老爷一脚,说若是再从老爷口中听到这种混账话,就先打断老爷的腿。老夫人却还护着,说错的都是夫人。夫人也是被老爷伤透了心,便出口顶了老夫人两句。老夫人一气之下,就说夫人忤逆不孝,让夫人去家庙抄诵孝经,不满一个月不许回。”

    谢家如今这一支,出自会稽始宁,虽然随着子孙举业有成,大多数族支都渐渐搬出了会稽,但祖家那边仍有不少谢氏族人,家庙也在那边。

    母亲是谢家如今的嫡脉宗妇,祖母居然因为这样的事,冤枉母亲,还让她回家庙思过,半分不顾及她的脸面,这般作为不可谓不过分。

    父亲还说那样的话,夫妻一场,实在让人心寒。他们这是想逼死母亲么?

    弈宁一双手攥得死紧,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望寿堂,她对赵嬷嬷道:“嬷嬷回去吧,不必送了,替我照顾好母亲。”便一脚跨进了院门。

    谢老夫人早知道弈宁回来了。

    按理说,王妃回娘家,她怎么也该带着人出去迎一迎,可她原本就在气头上,又听下人禀报说,弈宁回来后径直就去了沁园,心里更是恼怒。再加上,丈夫还将自己和儿子狠狠说了一通。此时,她正一肚子火呢。

    已经是晚膳时分了,望寿堂内却静悄悄的。

    丫鬟婆子都站在院子里,见弈宁进来,“扑扑”跪了一地,还是一个丫鬟胆大,犹豫了一下,慌忙爬起来,跑进去通报了。

    弈宁迈进正堂的门槛时,谢渊和谢老夫人已经都迎了出来,后面果然还跟着谢琨。

    弈宁让人拦了几人的礼,又略屈了屈身,按照未出嫁时的规矩,给几人行了个女儿家的福礼。

    谢渊请弈宁上座,弈宁自然是不坐的,她亲自扶了谢渊和谢老夫人入座。一回头,却径直坐在了谢琨平日坐的位置上,倒把谢琨弄得十分尴尬。

    按照品级,弈宁如今便是谢老夫人的位置也坐得,他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得一甩袖子,在弈宁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日孙女原本是有两句话想回来问问母亲的,怎料,一进府就听说母亲要回始宁祖家,我劝了许久也劝不住,只好来求助祖母与父亲。”弈宁看着谢老夫人,笑着道。

    谢老夫人此时倒像是被河蚌蚌住了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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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也不想说。

    她虽不满儿媳,对这个大孙女却是极喜欢的。弈宁自小聪慧知礼,谁人见了都要夸她好福气,有这么个好孙女。如今又做了王妃,她可不想跟孙女起争执。

    既然谢老夫人不说话,弈宁便把目光转向谢琨。

    谢琨见长女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顿觉恼怒。

    这个女儿一向不与自己亲近,如今还这般看着他,她是想做什么?仗着自己当了王妃,如今竟敢来质问她的父亲了么?

    他将手中茶盏往案上一放,怒道:“你母亲犯了错,自请去家庙思过,何需你劝阻?”

    弈宁却是微微一笑,问道:“哦?那敢问父亲,我母亲究竟犯了什么错?她是给叶姨娘的饮食里下了滑胎药,还是指使了二妹妹故意去撞叶姨娘的肚子?”

    此言一出,连谢老夫人都惊得张大了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没得让人议论。

    只有谢渊淡定地看了弈宁一眼,悠悠地端起茶盏,慢慢喝了起来。

    谢琨被长女堵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指着弈宁道:“你,你,这也是你一介妇道人家该说的话?你未出世的弟弟就这么没了,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般恶毒的话?”

    弈宁却不以为然,她望着谢琨,道:“父亲说我恶毒,那敢问父亲对母亲说的话又算什么呢?莫说我那弟弟还未出世,即便出世了,他一个做儿子的,还能越得过嫡母去?更何况今日之事,我母亲何错之有?”

    说完,不待谢琨开口,弈宁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向着谢琨行了一礼,柔声道:“女儿言行无状,冲撞了父亲,还请父亲见谅。只不过,女儿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亲。”

    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谢琨一时竟被弄得一头雾水:方才还疾言厉色,怎的一转眼,便又告起罪了?来不及反应,只得呆呆地应了句:“你说。”

    弈宁微笑道:“父亲如今在工部都水司任郎中,若遇渠道主事拿了侍郎或尚书手令,让你开渠放水,您放是不放?”

    谢琨心道,这不废话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敢不放?遂点了点头,道:“自然要放。”

    弈宁亦点了点头,继续道:“可田间广渠概不缺水,而渠道主事未做考察,便随意请父亲开了渠。如此一放,导致良田被淹,颗粒无收。上峰说这全是父亲的责任,因为您既未守好自己的职责,亦未管束好下属,要定父亲的罪。这罪,父亲认是不认?”

    话已至此,谢老夫人已经是明白过来了。

    谢琨却似浑然不觉,脱口而道:“我凭什么要认?让我放水的他们,要定我罪的也是他们,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上首的谢渊简直要气笑了,想他一世聪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东西。

    弈宁却收起笑容,道:“是了,父亲冤得很。那我母亲呢?今日之事,若母亲不放二妹妹出去,闹到父亲跟前,您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