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章
    杜时笙见是宋录事来,也顾不得吃饭,忙将方才自己的发现说与他听。

    宋录事早前见过几次杜时笙,对杜时笙的谈吐见识已有所了解。方才他又从黄录事处,得知此前之事,现下又听杜时笙分析醉酒郎君的嫌疑,不由对杜时笙更加刮目相看。

    “宋郎君,可否将民女两幅画送与魏郎君?若是那醉酒的郎君当真是凶嫌,见东窗事发,许要逃往城外也未可知。”杜时笙急切切地看着宋录事。

    宋录事看着她情急之下双颊的淡淡红晕,忙把眼神移开,不敢直视,说道:“小娘子说的极是,某这便去寻寺正禀报。”

    说完,宋录事安排小吏在此处听命,自己便骑着一匹快马,去寻魏修晏。

    杜时笙放下心来,忽觉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除了那半块孜然排骨,自己已是几个时辰粒米未进,闻到饭菜的香味,便打开食盒,将饭食盛与韩言和自己。

    宋录事倒是大方,给他二人买了胡记的羊肉汤和胡饼,尚且冒着热气。葱花香菜一撒,香鲜可口,勾得二人食指大动,顾不得许多礼仪,便在桌案上吃起了胡饼,喝起了羊汤。

    韩言吃了一口胡饼,忽的指着胡饼笑道:“杜娘子今日可是叫老夫大开眼界,便如民间百姓所说的,做烧饼的包汤圆,杜娘子便是那个多面手。”

    杜时笙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掩唇笑道:“韩公说到关键之处了,儿还当真就是卖饼的,只不过卖的是煎饼,不是胡饼。”

    “咳咳……”韩言一听,惊得呛了一口羊汤,又细细瞧了瞧杜时笙,他原以为,这小娘子虽是抛头露面又穿着朴实,但是谈吐有礼举止得体,许是家道中落的官户之女。

    不曾想,竟是卖饼的商户,当真是可惜,韩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杜时笙知韩言此刻心中所想,这个时代对于商户的歧视是观念和认知的问题,杜时笙来自于后世,并不囿于此时的世俗观念,也不因这种歧视而心生怨念。她淡然一笑,道:“儿在顺德坊东市口卖朝食,杜氏煎饼不知韩公可否吃过?”

    韩言见这小娘子神情坦然,言语大方,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尴尬笑道:“老夫听同僚说起过杜氏煎饼,赞不绝口,同僚中,更有日日一早便排队抢购者。竟不知这是小娘子的摊子,改日老夫定要尝尝才是。”

    杜时笙也笑道:“韩公谬赞,儿的煎饼不过是因吃法新鲜,一时吸引众人。这羊汤胡饼,皆是日常所食之物,但胡记的招牌却能屹立不倒几十年,才是当真非同一般。”

    韩言点头道:“小娘子所说极是,老夫家中也常吃羊汤胡饼,食肆酒楼也有羊汤胡饼售卖,却皆不如胡记好吃。老夫常同他人说,若是几日吃不上胡记的羊汤胡饼,这身上便似不大自在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嘴变馋了,哈哈。”

    杜时笙听他打趣自己,知他是为了方才失礼心生愧疚,也不在意,抿嘴一笑道:“儿与韩公所想一致,几日不吃便嘴馋得紧。后来,儿去胡记之时,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经过几日的细细琢磨,终于明白其中缘由。”

    韩言好奇道:“什么缘由,小娘子请讲。”

    杜时笙指着羊汤道:“胡记每日必是采用新鲜的羊肉,泡、炖、煮,每道工序,在时间上从未投机。虽不是朝食摊子,但每日,皆与儿出朝食摊子同一时辰,便开始熬制羊汤,佐味的草药香料也必是上等材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未曾有任何偷工减料。”

    韩言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表示认同,这胡记,做起饭食真是勤谨严苛。

    杜时笙继续指着胡饼道:“再说这胡饼,儿有一次有幸见到胡记的师傅做饼的法子。白米做粥,再入白酒,文火煮着,待汤水煮至鱼眼沸时,将汤水用来和面,面发起来,再放入炉火中,便烤出了香脆酥软的胡饼。虽说儿了解了这法子,但自己尝试之时,又做不出胡记的味道,儿便想,或许胡记的做饼的机窍并不是食材和步骤,而是他家和面的手法、煮汤的火候。这胡记,既有别人没有的手艺,又有十年如一日的诚信,生意呀,哪有不火之理?”

    韩言仔细思量了杜时笙的话,看着杜时笙明眸善睐的模样,忽地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小娘子当真有趣!”韩言一边用手指虚点着,一边摇头笑道。

    杜时笙眯眼笑道:“韩公也有趣。”

    这时,宋录事急匆匆赶回,听到韩言哈哈大笑,心中颇为惊讶。韩公素来性子古怪清高,没想到今日竟与杜娘子聊得这般投缘,杜娘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韩公,杜娘子,天色已不早,寺正一时忙于查案,命某回来送二位回各自宅中休息。二位可收拾一下随身之物,某命马车送二位回去。”宋录事恭谨地对韩言说道。

    杜时笙见他面上无焦急惊惧之色,又让自己回家,心内揣测,怕是已然找到真凶,许是迁出旁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便将韩言与她先送回家。

    想到葛萨冤屈大概是能够洗清,杜时笙梨涡乍现,对宋录事一揖,便步履轻快地随着韩言出了门去。

    宋录事跟在二人后面,耳根上的红晕被夜色掩盖。

    几人各自道别之后,却都在心中暗自思忖着今日之事。

    韩言坐在马车中,手在空中虚摆,似是在模仿杜时笙画画之时的姿态,自言自语道:“这杜娘子的画作,当真是别致又逼真啊!”

    模仿片刻,韩言觉得自己似乎仍是无法领悟其中奥妙,遂放下手来,摇头道:“改日老夫还是上门去切磋一下吧!可惜并未问杜娘子家住何处。”

    忽的想起杜时笙说她在顺德坊东市口卖朝食,韩言又喜上眉梢,在马车中一边捋须一边笑道:“老夫还道她真的要说那胡记的长盛不衰的秘诀。谁知,这是以春秋的法子,告诉老夫作画和经商竟也没有区别,便是一个小小的食肆,也是巧拙有素,勤则不匮。士农工商,又有何区别?倒是老夫一把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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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了俗套了!当真是个促狭的小娘子!”

    宋录事想起魏修晏看到自己送去的两幅画之时,眸色一沉,便命大理寺之人,去通知京兆和守城的卫军严查出城之人。

    现下种种证据已经逐渐清晰,谋杀凌王世子的真凶,许是另有他人。虽说这嫁祸之法也不算多么高明,但是能在短时间之内发现那人的嫌疑,杜娘子功不可没。自己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聪慧的小娘子。

    二人马车已然走远,宋录事瞧着车辙兀自发呆,正巧黄录事骑马回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神情严肃道:“子谦,快些进来,今夜大理寺闭门。”

    宋录事回过神来,惊诧道:“那人的尸首已经运回来了?”

    黄录事并不回答,看着阴沉沉的天,沉声道:“黑云压顶,怕是要风雨大作。”

    说完,二人一同进了大理寺,一个小吏将大理寺的大门重重的合上。

    轰隆隆一声雷响,下起雨来。

    杜时笙在马车内听到雨声,掀起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大雨哗啦啦落下,心内欢喜难耐,巧环想来很快便可被接回凌王府了吧!可是,想到凌王府祈福之时,那作贱人的作风,又禁不住为巧环未来担忧。

    虽已宵禁,但大理寺的马车挂着大理寺的牌子,一路在各坊门出入无阻,不多时,杜时笙便回到了永和坊的孙宅。

    孙阿婆听到马车声,撑着伞出门来迎,见杜时笙从马车上下来,如释重负,口中直念着:“阿弥陀佛!”

    杜时笙见车夫蓑衣上雨水成串落下,忙请他进屋喝茶,车夫摇头婉拒,扬鞭驾车而去。大理寺的牌子随着吱嘎之声,摇摆飘荡,似是风雨中一盏灯笼。

    孙阿婆将杜时笙接进自己房内,忙烧了热水,要给她洗洗晦气。想起这她去大理寺之前还未吃晚饭,又念叨着要去厨房给杜时笙做热热的索饼吃。

    杜时笙一边拿着热帕子擦脸,一边笑道:“干娘,儿又不是去受刑回来,瞧你惦记成这副样子。儿今日在大理寺,吃的是胡记的羊汤和胡饼,腹中仍旧饱着呢!”

    “姑姑,大理寺竟这般大方?”小五儿听到胡记羊汤,眼中露出向往之意,凑上前来,不忘夸赞偶像魏修晏道,“定是魏郎君宅心仁厚,一视同仁!”

    杜时笙听完,没忍住“扑哧”一笑。小五儿这追星追的倒是称职,到处给偶像贴金。

    “阿笙,他们真的没有严刑拷打你?”孙阿婆仍旧有些不放心,拉着杜时笙的手仔细瞧着她。

    杜时笙轻轻拍拍孙阿婆的手,将今日之事与他二人一五一十说了,又不忘嘱咐人命关天,且未结案,定不要外传才是。

    孙阿婆和小五儿皆是十分震惊,没想到竟是一桩命案,自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不过想着,既与杜时笙无甚直接关系,倒是也放下心来。

    但想起,另外一事,孙阿婆面上现出十分气愤的模样。预知到底是何时将孙阿婆气成这番模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