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笙瞧了瞧孙阿婆在院中种的几样青菜,有小胡瓜、落苏、菘菜和小葱。只有菘菜尚且可以放入春盘之中。
小胡瓜嘛,随时都可以吃一个。
杜时笙掰下一个小胡瓜,一边吃着一边盘算要买何种青菜。
待市鼓响起,她便带着满腹菜谱,去了顺德坊西市买青菜。
春日里,野菜铺子的生意最是红火,尤其以晨间顾客络绎不绝,那时的青菜最为新鲜,品类也齐全。往日,杜时笙偶尔会在收摊之后,去购置些想吃的野菜。然而今日并未出摊子,只得午市再来买菜。
还未到野菜铺子,杜时笙便见一老翁坐在街边,身前摆着几只小筐,筐内有几样野菜。
老翁面生的紧,但是菜色却十分新鲜。
“老苍,这卖的可是椿菜吗?”杜时笙蹲下身来,翻嫩绿的香椿。
“正是,还有菇子、荠菜、都是刚在山里头摘的。”老翁已是白发苍苍,身上粗布衣裳打着几块补丁,笑容却很是慈祥和蔼。
“确实很新鲜,烦老苍给儿各称一斤。”
杜时笙看着胖乎乎的菇子和嫩嫩的香椿,忽然想起前世在日本吃过的天妇罗。心道,不如,也做点天妇罗试试,春盘配上天妇罗,或许会碰撞出不一样的滋味。
“这香椿啊,正是季节,小娘子回去或是炒菜,或是做春盘都可。”老翁一边称一边道。
杜时笙点头道:“香椿炒蛋,香菇鸡汤是日常最常见的吃法,确实最能品出野菜的鲜味儿。但儿今天想试个新鲜吃法。”
“什么新鲜吃法?小娘子说来听听。”老翁好奇问道。
“天妇罗。”杜时笙笑眯眯地回答。
“天妇罗?”老翁抬起了下垂的眼皮,摇头道:“老夫吃了这么多年野菜,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吃法。”
杜时笙心道,当然没听说过,那可是源自后世葡萄牙的吃法,多少年后才在日本变做日常所吃菜品。
“天妇罗便是用各色香辛料加在面粉糊里,裹在蔬菜外面,滚油里炸熟了,依着自己的口味再选择蘸料蘸着吃。”杜时笙细细解释道。
老翁将称好的野菜递给杜时笙,有点心疼道:“新鲜吃法,就是要用多少油哟!啧啧”
“油倒是费点,但也不常吃,配着点井水里拔过的梅子酒,吃着便停不下来了!”杜时笙说着说着,将自己的馋虫都引了出来。
“是谁在人家野菜铺子前碍眼?也不知寻个好地方去卖菜,抢生意也没见过如此……”一个精瘦的年轻汉子从野菜铺子走出来,正准备轰这卖野菜的老翁走。
见到杜时笙正在买野菜,他忙止住了牢骚,笑着对杜时笙打了个招呼:“杜娘子也来买野菜呀!”
这人叫盛辛,在西市开野菜铺子,自小便常跟着他阿耶给一些食肆酒肆送青菜,熟识他的人都喊他辛娃子。
杜时笙的煎饼中也要夹青菜叶子,从他这里订过几次,便也彼此认识了。
杜时笙见他出来撵人,知道是这老翁摆摊的地方着实影响辛娃子的生意了,正要出言相劝,却见到一位挎着筐子的老妪急忙赶上来,陪笑道:“辛娃子,老头子腿脚不便利,不会寻地方,莫要怪他,我们这就出城去了。”
辛娃子扭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笑道:“原来是孔阿翁和孔阿婆,我还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城外人!方才言语无状,孔阿翁莫怪才是。”
孔阿翁已然从地上站起,摆手笑道:“是老夫贪图便利,不想远走,却不想耽误你的生意了!老婆子既回来了,我也该收摊了。”
说着,孔阿翁和孔阿婆将地上的筐子背的背,提的提,准备离开。
杜时笙这时才看见,孔阿翁的一条腿脚踝处极细,走路也不大利落,应是前世所见的“小儿麻痹”落下的残疾。
辛娃子一见孔阿翁二人要走,心中越发愧疚,急忙上去拦住二人,道:“阿翁,阿婆,你们两个这许多野菜如何能吃得完,拿回去岂不是就烂掉了?”
孔阿婆提着筐子,心疼的看着里面的野菜,有些埋怨道:“我就道采这许多野菜如何卖的完,你腿脚又不便,下次莫要再采了。”
孔阿翁知她不是有心埋怨自己,而是真的心疼这菜,便憨憨一笑。
辛娃子见状,忙上前将孔阿翁背上的筐子取下,笑道:“这野菜当真新鲜得紧,我这铺子里独没有这样菇子,不如阿翁全卖给我吧!”
说着,辛娃子拿来铺中称,连着筐子一起称了分量,拿出一两二钱银子给了孔阿翁和孔阿婆。
“这……如何能卖这么多……收不得收不得!”孔阿婆没想到辛娃子会给这么多钱,忙摆手拒绝。
“孔阿婆,你不知行情,这菇子虽是常见,但能长得如此圆胖的却是很少,因此,理应卖的贵些。我铺中等这菇子已经等了几日了,好些个客人来找呢!今日恰好收了你们的,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辛娃子给孔阿婆解释道,又将筐内野菜尽数倒出,将筐子仍旧还给他二人。
杜时笙又仔细看了看那菇子,看着就是普通香菇,但见辛娃子说的确凿,便也信了。
孔阿婆听了,喜不自胜,收了辛娃子的银子,连连道谢。
孔阿翁瞧着老婆子高兴的样子,也笑道:“我便说这野菜卖得出去,你还说我这是瞎折腾。”
“我是怕你腿脚不好万一摔了伤了……”
听着两位白发老人相濡以沫之言,杜时笙和辛娃子不禁相视一笑。
孔阿婆扶着孔阿翁,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对着辛娃子说道:“辛娃子,过几日我们还要进城买些石蜜和砂糖,你若不急,便等着,那山里这种菇子有很多,到时我们再带些来。”
辛娃子听了,搔着头呵呵笑了。
送走了孔阿翁二人,杜时笙跟着辛娃子进了野菜铺中。只见辛娃子将方才从孔阿翁那里刚收来的野菜菇子,分门别类倒入自己的货筐中。
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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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指着那香菇筐子中别无二致的菇子,问道:“这菇子……”
辛娃子看着那筐菇子,笑着摇摇头道:“这就是寻常香菇,倒是新鲜的很,杜娘子若是想吃便买些,我仍按照店内价格算与你。”
“辛娃子,那你为何方才要高价收孔阿翁的菇子呢?”杜时笙不解道。
“唉……”辛娃子将方才一笔记好账,叹了口气道,“杜娘子在这里做生意不久,不识得孔阿翁和孔阿婆。他二人原在城外有几亩桃林,每年夏天都会往城中各处送桃子。虽然孔阿翁腿脚不便,但他家桃子鲜美多汁,每年都比别家卖的快些,日子自然也过得不错。”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祸事?”杜时笙想起今日所见,他二人粗布衣服上的补丁,知道后来一定是出了变故。
辛娃子点点头,有些伤感道:“他二人原有个儿子,叫孔二郎,按辈分我还需叫他一声阿叔。孔阿翁年纪大了,桃林的活计便都落在孔阿叔身上,阿翁和阿婆倒是享了几年福气。谁知,孔阿叔说亲那一年,忽得了一场怪病,腹痛难耐,日渐消瘦,孔家请了很多郎中名医,皆看不出个名堂来。最后孔阿叔终日呕吐,全身蜡黄,最后生生饿死。”
杜时笙听了,也不住叹气道:“这世上的苦,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辛娃子叹道:“何止白发人送黑发人,孔家卖了大片桃林给儿子治病,还欠了许多外债。孔阿翁和阿婆一把年纪,落了个人财两空的结局。幸而买了桃林的东家还算仁厚,仍留他二人住在那里,一则可以让他二人每年能有个进项,二则又有人能帮忙打理桃林。我们这些与他家相熟的铺子,从前都吃过他家桃子的。现下,皆是能帮便帮。”
杜时笙原觉得辛娃子自小便跟着阿耶经商,似是于这人情世故过于圆滑了些。今日见他对孔家二老的赤诚之举,对他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想起家中孙阿婆独自带着小五儿的艰难生活,杜时笙心内对孔家二老生出许多悲悯。但她又没法子像辛娃子这般,润物无声地帮他二人一把,正蹙眉瞧着菇子,忽的想到一事,或许可以试一试。
“辛娃子,劳烦给儿称一筐菇子。”杜时笙笑道。
“杜娘子……”辛娃子正要阻拦,见杜时笙面上胸有成竹的笑意,便问道,“杜娘子买来给朝食摊子备货?”
杜时笙摇摇头,笑道:“儿那煎饼摊子用不得这么多香菇,倒是儿想到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味吃食,以香菇为主料,又能存放得久些。儿先试试,若是调好了食谱,许是能帮上孔家二老一二,也未可知。”
“杜娘子当真宅心仁厚,既是要帮孔家二老,我便只收杜娘子本钱。”辛娃子精瘦的手臂将那筐菇子一把提起,算好价钱,帮杜时笙装入布袋之中。
杜时笙提着满满一袋的野菜菇子,气喘吁吁回到永和坊,远远地便瞧见到孙宅门口有一辆马车在那等待。
杜时笙觑着眼瞧着马车,也不知到底是哪位贵客来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