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凉,迟嫣一个人坐在二楼露台的吊椅上吹风,望着远处慢慢隐入暗处的群山,少见的发起了呆。
李蘩从房间里抱来一块小毛毯,替她盖在身上,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看她还发着呆,就直接挑明了话题。
“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拢了拢身上的毛毯,侧目看他里边穿了件短袖,外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外套,“穿这么少,不冷吗?”
李蘩浅笑,摇摇头。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可以回答你。”
迟嫣别过脸,讷讷道:“阿巳,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让我自己缓一缓,好不好?”
李蘩点点头,听她的没说话。只是他俩不说话,楼下的李父李母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别再嘀嘀咕咕说你儿子喜欢求神拜佛了,人家小迟可没在意这个。”
“我这不是担心他俩会闹掰嘛,咱儿子单身二十多年,精神状态又遥遥领先。要是,要是小迟也嫌弃他,估计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许说这种糊涂话!”
“媳妇儿,哈哈我开玩笑的,不生气哈。”
“下次,你再敢说这话,我就去村委拿防爆叉,把你叉出去!”
“啊?太严重了吧,媳妇儿,我……”
楼下的嘀嘀咕咕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
“阿巳,我可能会有很多问题,需要你的解答。”迟嫣扭头看他,神色自若。
“嗯。”
“什么求神拜佛?为什么是说了很多次?为什么你会有那么久远的记忆?你,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迟嫣垂下眸子,此刻心乱如麻。
短短三年之内,再次相见时的欣喜像是被时间磨灭,只剩下无尽的疑问。
她继续说,“我的病痊愈了之后,一直忙于毕业和工作的事宜,没有和你好好坐下来谈一次,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大,所以现在,你能仔仔细细说一次吗?在我……不对,是在那具身体死去之后,你做了什么事情吗?或者说,那是我们的初见对吗?”
李蘩静静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给予肯定的回答。
“对,我们初识是在大聿。”
迟嫣追问:“那第二次见面呢?”
李蘩抿了抿唇,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死后的第五十年。”
她对这个答案难以置信,“什么?!”
“你……死后的那一年,我请来了许多得道高僧为你诵经,而我总于深夜在你灵堂里稍稍跪上些许时辰。有次去的晚了,跪着跪着,就那么睡着了。梦里,我见到了现在的自己,他告诉我,你还活着,只是你我二人的距离相隔甚远。日后得空了,要诚心去佛前祈愿,这样能让我快点再见到你。”
他说着,忽地自嘲一笑,“我信了,所以我给太子定了一年一次远游。其实那是我的私心,我沿途逢寺庙便诚心跪拜,偶遇破败的庙宇,就请人修缮。
或许是我的诚心祈愿感动了上天,我死后第五十年,带着记忆,降生在了一户姓李的富庶人家,取名李泛。你家就在我家隔壁,自小与我青梅竹马,本来我们两家是许了婚事的。
可能是我自小就同你说,你我二人的前尘往事,你觉得厌烦了。所以在你我二人大婚当日,你不告而别,后客死他乡。那些受过你恩惠的乡邻一路打听,扶灵将你的棺椁送回的那日,正是我二十一岁生辰,你也才十八岁。当夜,我私自与你的尸首拜了堂,然后自刎于棺中,与你合棺而葬。”
“……阿巳,我……”
“你不记得,我知道的。”李蘩神色戚戚,眸光黯淡,“我成为李泛死后的第一百年,降生在一户姓李的平头百姓之家,取名李凡。还是与你家做了邻居,自小定了娃娃亲。这次,我们顺利成了亲,只是成亲当夜,我又与你讲起了前尘往事。
结果被连夜昭告征兵,要去打仗了。我参军三年几经生死也没回过家,就想着往上爬,多攒些钱。后来家中传信,说你病入膏肓,想要见我一面,我立马告假回去看你。可是在我到家的前一晚,你就已经咽了气,后来我再返回军队,战死沙场。”
“那我,这次活到了多少岁?”
他勾了勾唇角,“二十岁。”
“后来呢?”
李蘩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隐忍着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泪水,“成为李凡死后的第两百年,我成了京都城里被遗弃的乞儿。你是相府的千金,见我冬日在街上乞讨,心生恻隐便将我带回了相府,还给我取名李樊。我就努力一路从府上洒扫的仆役成为你的贴身暗卫,十五岁那年,你我二人互诉衷肠,私定终身,我又与你说起了那个故事。本想着这次能让你想起来,可是没过几天,皇帝下旨,要你远嫁沙域和亲。
你父亲听闻那部落王生性残暴,要我带你逃出京都,所有罪责他一力承担。那时的大聿已经走向末代了,我带你逃走之后,你爹谋反杀了皇帝,在京都称帝。随即,秘密下令追杀你我二人,我才知道他对外宣称,大聿末代皇帝有意毁约与沙域的和亲。而他为了两邦和善,自京都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篡位了。我们,只是他谋反的借口。
逃亡三年后,我被他私养的死士发现踪迹,于榆州城外,乱箭射杀。你被死士带回了京都,准备和亲事宜。然后,在和亲前夜,你在殿中自缢而亡。
大聿,也就此灭亡。”
迟嫣就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
李蘩对上她的视线,释然一笑,“成为李樊死后的第三百年,我叫李幡,和你一并死于乱世。
成为李幡死后的第一百年,我叫李?,和你一起死于被贬谪的路上。
成为李?死后的第二百年,我叫李繁,死于同僚陷害,你郁结于心,病逝于京城。
之后的第三百年、第一百年、第二百年,我的名字换了又换,李范、李拚、李藩、李饭……多到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遇见了你那么多次,你也没有一次活过二十五岁。”
他突然垂眸,看着自己指尖,喃喃道:“上辈子,你叫尉迟嫣,我叫李梵。你二十四岁,我二十七岁。可你在二十五岁生辰前夕被枪杀,我后来死在战场上。
然后,我又是等了你好多年,带着一段段无法忘掉的记忆,自小就在佛前跪求祈愿,希望你这辈子好好的。
可是,我极力压制了二十多年,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觉得我压制不住了。我已经尽可能远离你的生活,远离你的一切,让你不会有认识我的机会。但是,这一切好像都无济于事,你生病了,我阴差阳错成了你的主治医生。
迟嫣,在你没有熬到二十五岁的那三年里,我每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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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受煎熬。我真的害怕听到,有关于你的任何噩耗。特别是你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直没醒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又一次搞砸了所有事情,我又一次要害死你了。”
“可是,我现在好好的。”
迟嫣突然起身,将毯子放在吊椅上,然后当着他的面,转了两个圈,站稳脚跟后,垂眸看他。
“你看,在你和我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现在健健康康的。”
李蘩浅浅一笑,应了一声,“嗯。”
见他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迟嫣凑近他,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俯身与他贴了一会儿额头。
然后,她稍稍抬头,看着李蘩的双眼,掷地有声道:“阿巳,肯定是老天爷听见了你祈祷,所以才让我回到我们初识的时候,要我记起你。可是,好像这个过程太坎坷了,老天爷考验了你好久,才让我回去。
我回来以后,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每次听见你的声音,我都以为是我幻听了。你那天……怎么突然就趁我妈出去的空档,跑来病房看我了?”
李蘩阖眸轻蹭她温暖的掌心,轻声说:“太想你了,所以就想着去偷偷看一眼。”
这一句话霎时就让迟嫣心软的不成样子,鼻头酸涩,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知道你离我不远,知道你还好好的,我就觉得见不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我等待的上千年时光一样漫长。”
他睁眼看着迟嫣,见她满眼泪花看着自己,软声说:“结果,你说,你喜欢我,很想我。那一瞬间,我就觉得那几千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李蘩。”
李蘩:“嗯。”
“李蘩。”
李蘩:“我在。”
“你是笨蛋吗?”
李蘩失笑,“算是吧。”
“李蘩……你就是个大傻子。”见他还笑得出来,尉迟嫣就已经绷不住了,哽咽道:“让你一个人傻呵呵的等了我这么久,你也高兴乐意,你这个无药可救的呆子!”
李蘩握着她的右手,从矮凳上起身,顺势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平静地说:“可能是遇见了好多次都没能留住你,所以心中害怕了,总想着要回避。”
迟嫣吸了吸鼻子,带着写厚重的鼻音说:“也就,也就只有你会喜欢我这样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别人看了直接退避三舍。”
“这不叫疯疯癫癫。”他眸光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叫什么?”
李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有朝气。是我需要的那种,对生活充满了期望的伴侣。”
情话不像情话,既不甜也不酸涩,平淡如白开水一样的话。
迟嫣瘪瘪嘴,抬起左手握拳就猛地给他胸口来了一拳,凶巴巴地说:“我可去你的吧!明天我就跟你妈去村委那儿拿防爆叉,把你叉出去。”
李蘩茫然,“为什么?”
“因为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动不动就是嘎嘎嘎,我要把你叉出去!”
李蘩:“……”
他眼眸一颤,声音一软,突然就变得可怜巴巴地说:“把我叉出去?那你,你……不爱我了吗?”
这一可怜的姿态,完美撞上了迟嫣的心巴,把她迷的晕头转向。
“爱爱爱,简直爱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