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既然母后也说表妹不差,那就让她进宫给青黛作伴吧。”

    太后像是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此刻都没用了。

    太后和独孤云芙对视一眼,前者是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的得意,后者则满心满眼的远大抱负。

    只有齐德元注意到了皇上眼底的玩味,怕是皇后娘娘的头风彻底好不了了。

    “那云芙的位份?”

    “既然表妹深得母后喜欢,那母后定夺即可。”

    夏玄宗把玩着手捻,不经意般的打量着太后宫中的各种装饰。

    “从一品妃位已满,那就由哀家做主封二品妃位吧,云芙纯洁高雅、端庄大方,再赐‘纯’字,意为纯正、美善,皇帝觉得可好?”

    (从一品妃位贵、淑、娴、德,贵妃为首,其余三妃平等。)

    夏玄宗嘴角扯起一抹不经意的嘲讽,眼睛含笑的看着独孤云芙,后者被他看的双颊潮红,眼含秋波。

    “母后觉得好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走了。”

    “皇帝等等,云芙你先去下去,哀家和皇帝还有话说。”

    独孤云芙退下时,还时不时回首偷看夏玄宗。

    太后一个眼神,掌事姑姑兰芳就带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整个慈宁宫里只剩夏玄宗和太后,还有旁边弓着身站着的齐德元。

    齐德元是皇帝的贴身内监,就算太后看他在不顺眼,也没有权利喊他退下。

    夏玄宗悠哉的品着太后宫里的茶,太后这些年宫里宫外收尽别人好处,南方进贡的极品白茶,因着数量不多,他尽数给了月儿,没想到太后这也有。

    “皇帝,宸贵妃这胎已满七个月了吧?”

    果然还是扯到月儿身上了。

    夏玄宗只顾品茶,一碗茶尽,才闭口“嗯”道。

    “那皇帝可有想法?”

    皇嗣之中怎么能有向家的骨血?简直荒唐。

    被夏玄宗纵了十几年,太后已经不会在皇帝面前隐藏真实情绪了。

    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恶毒丝毫不加掩饰。

    “朕登基十几年了,不算潜邸,平安长大的孩子只有四个,近三年来更是一个平安出生的皇嗣都没有,朕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夏玄宗一句话把太后堵的死死的。

    后宫中的孩子总是留不住,前朝早就颇有微词,后宫嫔妃个个心惊胆战。

    期盼有孕又惶恐一尸两命。

    想起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侄女,太后都觉得心惊。

    太医都已经诊断符婕妤这胎多半是公主,届时养在她这,以后出嫁也是助力,就这样,皇后还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孩子。

    “定国公是武将中的定海神针,手里还有七十万精兵强将,若是让宸贵妃生下皇子来,皇帝......”

    后面的话,太后没有讲完,夏玄宗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过就是怕定国公功高盖主,若是有向家血脉的皇嗣长大,保不齐会有不诚之心。

    可她们都忘了,是谁一路扶持他这个最没有希望的皇子登上的帝位。

    她们都是他这个皇帝的受益者,只有月儿,失了一个孩子,却还久居人下。

    “母妃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太后看夏玄宗面色凝重,脸色不太好看,以为是刚才的话,皇帝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了。

    “你有数就行,皇帝,你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哀家虽然没养过你,可哀家从不会害你。”

    太后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说完后,眼底还有泪花闪烁。

    “母后要保重身体,这些儿子都知道,前朝还有政务未除,儿子先走了。”

    皇帝坐在龙撵之上,离慈宁宫越来越远,深邃的眼眸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改道去翊坤宫。”

    “是,皇上起驾翊坤宫~”

    翊坤宫内。

    向华月还没睡醒,孕后期总是贪睡的。

    现在不用给任何人请安,夏玄宗留宿也会下令不许宫人吵醒她。

    向华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气色倒怀孕前还要好上几分。

    夏玄宗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内殿。

    看着向华月一条腿跨在被子上,毫无睡相可言,夏玄宗倒是已经看习惯了。

    “都下去吧,小点声,不要吵到你们主子。”

    等宫人们都退下后,齐德元伺候着夏玄宗换下朝服,也跟着退到了殿外。

    夏玄宗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刚才在慈宁宫提到月儿第一次小产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月儿身下全都是血惊慌失措的样子,泰山崩于前,月儿都能面不改色,那一次真是伤到她了。

    如今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夏玄宗的心才算安定。

    许是被抱的不舒服,向华月哼唧一声,艰难的转了个身,一头钻进了夏玄宗怀里。

    坤宁宫里,孩童轻声的抽泣回荡在大殿上。

    梁芷柔正在被皇后罚抄女则女戒,小小的人,连把笔抓标准都艰难,更不用说抄写繁重的古籍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白玉般的小脸已经哭红了。

    “娘娘,公主还小,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冬梅作为坤宁宫里的掌事姑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甚至照顾小公主的时间和次数比皇后娘娘还要多。

    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人,现在哭的让人心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宠,也不知道谁教的她,皇上说本宫不会教导孩子,今日要把她送到太后那去,明日就能让本宫把祯儿送过去。”

    皇后躺在床上,不愿多瞧跪在地上抄书的小人一眼,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白玉小瓶,里面依稀可见一缕鸦发。

    皇后看向白玉小瓶的眼神无比温柔,说不出的眷恋。

    白玉小瓶里装着的是皇后娘娘早夭的小皇子的胎发,冬梅实在不懂,都是娘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娘娘对待小主子都是这般疾言厉色,一点小错就要罚跪抄书。

    “娘娘,小公主还小,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定是不懂事的宫人教唆的,三皇子和三公主都是中宫嫡出,是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不能比的,皇上就是太看重公主殿下,才会一时气恼说出那些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