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安梦中惊醒,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满妹后这才来到门边。
院中漆黑一片,也没了敲门声响,刚刚的动静仿佛是巷中孩童的恶作剧。
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门边看一眼,可这漆黑的夜又让人心生害怕。
“你醒了?”贺允淮刚出屋,见她一人站在院中便走了过来。
他手中也没拿油灯,猛地出现在苏意安身旁,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苏意安拍着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心中却气的不行。
他一个大活人怎么走路没声。
不等他们交谈,院门再次被敲响。
是有序的拍门声,这个时辰他们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来。
“我去看看。”贺允淮小声同她说,“你先别过来。”
他们设想过许多可能,却没猜到敲门的竟然是贺母她们。
“娘,你们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贺允淮往后一看,见他大哥和大嫂也在后面,只是大嫂神色与以往不同。
贺母没空同他说菀家的事,她交代道:“你先去烧些热水,一会儿娘再同你说。”
说完便带着人急匆匆回了屋。
苏意安躲在暗处揉了揉眼,确信自己刚刚没有看错后,她心中直犯嘀咕,贺母很少会这么着急,难道是在外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跟着进屋,转身去了灶房寻贺允淮。
“娘同你说什么了吗?”她对着正在烧火的贺允淮问道。
贺允淮摇摇头,往灶里加了根柴火,“我看大哥神色也不好,许是在大嫂家发生了些不愉快。”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意安可猜不出来。
趁着贺允淮烧水的功夫,苏意安本想做点吃食给他们,可一掀开盖子,却见里面竟然还有粥和馍馍。
“你做的晚饭?”她睡前可是将锅碗都刷干净了。
“嗯。”贺允淮抬起头看向她,关切道:“你饿不饿。”
-
屋中,贺颂元将菀絮扶着上了床。
菀絮哭了一路,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一躺下便睡了过去。
贺颂元守在床边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还是贺母看不下去将他叫了出来。
“今夜让菀絮好好歇歇。”贺母念叨着,“你现在守着也没用。”
贺颂元自然明白娘的意思,他只是心疼菀絮罢了。
“我去看看你小弟他们,这事瞒不住。”贺母这是提前让他做好打算,菀絮今日这模样,家中其他人肯定会关心。
所以别觉得是家丑不愿说,可该说还是得说。
“娘。”贺颂元顿了下,继续道:“您说吧。”
这事不能让菀絮说,而他也说不出口。
贺母哎了一声,关门出了屋。
她直奔灶房,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苏意安手上拿着干馍,正在说自己的猜想,她有理有据道:“你瞧大嫂这么难过,我猜可能是她娘没了,家中兄弟不让她守孝,所以才急匆匆回来了。”
贺允淮不这么觉得,他指了指一旁的柴火然后拿起一根直接塞进灶中,对她道:“或许菀家觉得咱们家比较穷苦,不想让大嫂在火坑中过日子,想让大嫂改嫁。”
“不会吧。”苏意安可是听小妹说过菀絮家中事情的,若是想让她改嫁肯定当年就办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贺母在门外听得脑壳疼,与其让他们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
她故意咳嗽一声,然后再推门进去。
“娘。”二人同时开口,都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向贺母。
贺母确认关好了门,这才搬来凳子坐在他们俩跟前。
“娘知道你们关心菀絮,今日娘便把这话先说了,明日菀絮醒了可不许问她。”
谁也不会傻到直接问别人的伤心事,苏意安懂这个道理。
只是当听完贺母讲述的事情后,他们二人傻了眼。
简直荒唐至极。
那可是菀絮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就忍心要了去。
再说菀絮家中还有大哥,就算过继也应该先过继兄弟家孩子。
“谁说不是。”贺母重重拍了下腿,气道:“怪不得是她大哥来寻菀絮,我瞧他就是自己不愿才出主意让那边将菀絮叫回去。”
“还好去的时候我跟着,也没带孩子。”贺母觉得若不是自己在,菀絮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话刚说完,贺母这才想起留在家中的两个孩子。
贺母:“他们”
苏意安:“都睡了,满妹在我屋里,特别乖。”
贺母一听这话彻底放了心,生怕吵醒满妹,她也没再进去看。
-
苏意安是昨夜在灶房中听贺允淮说起做饭这事,才知晓晌午贺兴晨没吃上饭。
所以今日她起了个早,专门挤了些新鲜的羊奶出来,用这个做吃食。
她从小盆中舀出一碗羊奶。
又取出一个干净的碗,在里面打散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后慢慢将羊奶倒进去,然后加入一勺白糖,接着继续搅拌。
与蒸鸡蛋羹一样,只是将水换成了羊奶,顺便添了些糖。
煮饭时,她将其放在蒸屉上,只需一刻便能出锅。
贺兴晨睡醒后发觉身旁多了一个人,一瞧不是她阿奶是谁。
只是阿奶还睡着,他不忍心吵醒,便轻手轻脚穿上衣裳出了屋。
院里冷冷清清,只有那只被拴在树旁边的羊。
他以为自己又要饿肚子,便跑去灶房找昨夜的冷馍馍。
谁知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奶香味。
“醒了,饿不饿?”苏意安正在角落里择菜,地上那一背篓菜都是她一大早买回来的。
“小婶!”贺兴晨转身跑到她跟前,一屁股坐在小凳上就开始帮着择菜。
这点菜哪里用的着他,苏意安笑着问他,“昨日是不是饿肚子了,下次家中若没人你就去庄屠户那找你云婶。”
贺兴晨乖乖点头,他昨日带着同窗回来,所以不好意思麻烦旁人。
只是这事也怪他,要不是他自作主张...
见他拧着小脸一副有心事却不愿说的模样,苏意安故意问他:“可还有事想同小婶说。”
昨日贺兴晨告诉贺允淮的事,夜里贺允淮全都告诉了苏意安。
本来贺允淮不想说的,可他抵挡不住苏意安的问话,她一问他就老老实实交代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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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二楚。
“没...没有了。”贺兴晨盯着手中菜叶,结巴道。
“是吗?那我晌午可就不单独做菜了,听说某人想吃红烧肘子来着。”
贺兴晨手中的菜叶落在地上,他慌慌张张捡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意安。
“锅里有给你做的早饭,你先吃了,别一会儿又晚了。”苏意安不逗他了,拍了拍手起身去灶前掀开盖子。
“自己端出来。”她手上沾着土,不干净。
贺兴晨已经好久没吃过蛋羹,两个鸡蛋能炒成一盘菜给一家子吃。
可做成蛋羹就只能一人吃。
“尝尝,如何。”
贺兴晨挖了一勺,入口嫩滑还带着甜丝丝的奶香味。
“小婶吃。”贺兴晨吃了一口便舍不得了。
“给你做的。”苏意安摆手拒绝,“晌午记得带你昨日的同窗回来,做人要有诚信既然咱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
贺兴晨点头,以后他什么事也不瞒着小婶了,小婶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小婶,他想。
苏意安可不知道自己在贺兴晨心中地位又抬高了,她只想着中午施展一下厨艺,让旁人尝尝她新琢磨的吃食如何。
食肆已经好几日没开张,再这样下去兜里比脸还干净,那可不行。
她得赶紧挣钱,多赚一些钱。
想到这,她又跑去云娘那里定了两个猪蹄一个肘子和四斤五花肉。
-
另一屋中。
菀絮昨夜睡得不踏实,梦里总是有人抢她孩子,她拼了命可还是眼巴巴看着孩子被人抢了去。
“不要,不要。”她额头都是汗,睡梦中喊出声来。
贺颂元伸手轻拍着,想让她平静下来再多睡一会儿。
可菀絮已经惊醒,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满妹在小妹那睡呢,儿子跟着娘。”贺颂元不等她开口问,便说道。
菀絮一听孩子还在,这才放下心。
她往贺颂元怀中靠了靠,自言自语道:“满妹是个丫头。”
“丫头怎么了,我喜欢。”贺颂元说完还补充道:“娘也喜欢,咱们一家人都喜欢。”
满妹出生到现在有多少好看的小衣裳,家中谁见了不得亲亲她。
菀絮听得脸颊一热,昨日她爹娘的话太难听,都让她怀疑自己生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这么可有可无。
还好,还好不是这样。
贺颂元终于安抚好菀絮,经历昨日的事后,菀絮彻底将心中的坎跨了过去。
去年因断亲的事她伤心了好久,只以为家中父母是因为贺家的事不想受牵连,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女儿只有在有价值的时候才是菀家的女儿。
她躺在贺颂元怀中,正想的出神,思绪却被几声咩咩打断。
她狐疑的看向贺颂元,“你怎么学羊叫?”
贺颂元大喊冤枉,这么温馨的时候他有病才会学羊叫。
可这叫声愈发的清晰,瞧着像是从院里传出来的。
二人赶紧下了床,一推开门就瞧见正对面有一只通体发白的羊。
正可怜巴巴的咩咩叫。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