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出我所料,自打赠礼后不久,便传来了沈长懿小产的消息。
再次见到事主时,众人已经聚在乾清宫。
许久未见帝王,他再次看见我时,双瞳微微一怔,出神片刻。
我搭着桃夭的手,笑着朝他走进,而后执起他的。
他喉头明显一哽,而后小心的将我拉入怀中,轻柔的环抱住我。
“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我微微颔首,声色温柔。
“朕,还是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提及此话,我微微扬眉,扫了一眼袖口处和腰间的香囊。
我将有毒的香囊系在腰间,解药则放在我的袖口。
桃夭曾经承诺,这种毒素极其稀少,且容易上瘾。
皇帝若是沾染一次,便是如同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想要逃脱,也只会被束缚的更紧。
我依旧是如往常一般,微笑着,温柔的陪在他身边,环抱住他的身体。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我抱着他的手,已然朝其伸出凶器。
相拥好半晌,帝王握住我的手,扶着我坐到他身边。
原本温柔的眼神,在扫向病卧榻上的沈长懿时,瞬间化为凌厉。
“月贵人小产见红,生死未卜。”
“太医言道,是服用麝香所致。”
“凶手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朕来请你?!”
皇帝怒拍桌案,浑厚沉闷的声音响彻大殿,弄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朱弦眼见帝王动了气,扭着腰肢上前,大胆的坐到帝王腿上。
她今日穿着一件赤红色齐胸纱裙,低领款式大胆张扬,披帛处更是做了透视的设计。
但妆容却艳丽不失庄重,故而整个人给人以妩媚却不风尘的浑然魅气。
皇帝心下微动,轻咳一声,将她推开一旁。
“朱才人注意分寸。”
众人虽有尴尬,但却自然识趣的别过头去,装作未见。
帝王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冷冷扫了眼众人。
“既然都不肯承认,那朕只好动用些手段了。”
“来人,请薛寺卿进殿。”
薛寺卿?
我有些出神,望向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
薛子炀升官了?
再次重逢,他笑着冲我点点头,而后便站在中央开始调查案件。
沈长卿小产的根本原因是服用或者接触了含有红花的物质。
小产见红的时辰约莫是酉时。【下午 17时正至下午 719时正】
初步推测接触到红花的时辰是申时【15时正至17时正】到酉时之间。
“奴婢以人头向薛寺卿担保,娘娘此前只服用了御膳房特供的安胎药膳,不曾吃过其它餐食。”
沈长卿的丫鬟秋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肩膀不自觉地抽搐发抖。
薛子炀脸色一沉,信步走向寒梦阁的主厅,亲自拿起她使用过的调羹。
“不只是吃食,这些用具同样是需要查验的关键。”
说罢,他便命人将沈长卿使用过的所有物件都拿下去一一检验。
“对了.....”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水低头敛眉,余光闪烁,不自觉地朝朱才人的方向看去。
薛子炀皱眉,静静等待下文。
“朱才人今早曾赠与娘娘一柄百鸟朝凤簪,而后约莫申时,娘娘佩戴此簪。”
“不久后——”
“娘娘便不省人事了......”
说着,她伸手捂住口鼻,喉间一阵呜咽。
此言毫无疑问将矛头直指朱弦。
方才还诱惑着帝王的朱弦闻后一愣,面上闪过明显的慌乱。
“你这丫鬟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秋水一听,匍匐着跪缩在地,更加不敢妄言。
躺卧榻上的沈长卿轻颤着伸出手,由侍候的下人柔柔抬起。
“朱....朱才人何必为难本嫔的丫鬟......”
“倘若朱才人当真清白——又何须介怀薛寺卿的怀疑与调查.......”
“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微勾。
沈长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朱弦做贼心虚。
此时不管朱弦是否认还是承认,都会陷入语言的自证陷阱。
当真是像极了当年月昭仪诬陷薛昭媛的场景。
“看来,月贵人不光外形类似曾经的月昭仪,连性子也是七八成相似呢。”
朱弦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反倒是另一侧的宁妃看不下去,道了一个众人皆知唯独皇帝不知的真相,引得四下宫妃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蹙眉,斜睨了宁妃一眼,眸光冷漠不悦。
“旧事已然成空,何须提及此事?”
宁妃摇头不语,自鼻音发出的娇声惑心而迷人。
薛子炀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避开视线。
毕竟,他的身份于情于理都不该掺和进宫妃们间混杂纷乱的旧事。
“呈簪子上来。”
秋水依言,手帕包裹住放置柜中的簪子,小心拾起,交给薛子炀。
簪子通体白玉,做工精巧,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他拿出手绢,包裹住簪子,细细伸入每个缝隙。
而后将其递交给太医。
太医接过,不消片刻,便得出结论。
“此簪,确实沾染了红花。”
“应当是有人将其浸泡在红花水中数日所致。”
众人齐刷刷看向朱弦,仿佛认定了她便是凶手一般。
狐眸闪过一丝恐惧,朱弦下意识地握住帝王的手腕。
“陛下,你要相信嫔妾没有做过啊!”
“更何况,就算是嫔妾所为,但到底不过是拿簪子泡红花水。”
“且不说要在水中掺入多少剂量红花,但就是通过水这么一稀释,又被暴露在空气中,随着时间地推移,药效只会越来越浅。”
“更何况,月贵人只是将其戴在头顶而已!嫔妾亦有身孕,为何嫔妾现在接触此簪,却没有半点反应呢?!”
纵然朱弦慌了神,辩解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眼见众人重新将目光投向太医,太医瞬间慌了神,急忙清清嗓子解释道。
“具体多少红花剂量会导致月贵人小产,还得看她的个人体质。倘若她体质偏寒,过于虚弱,那便容易滑胎。”
紧接着,太医为明哲保身,只好将祸水重新抛给薛子炀。
“薛寺卿可再行查看,调查一番是否还有别的物品沾染红花。”
“倘若并无,那便只有可能是簪子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