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人当皇帝好了。”
梦遥方才的话重重敲响在我耳边,一路回旋至于心底。
我眼眸微眯,凑近梦瑶,唇边贴近她的耳朵。
“梦遥此言何意?”
她唇角一提,直言不讳。
“陆秦,不合适那个位子。”
而后,她斟了一壶酒递给我。
“曾经,我觉得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是萧琳。”
“现在,我觉得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是你。”
我眼睫微颤,压下胸中纷乱的情绪,笑道。
“本宫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有违妇道人家本分之事。”
梦遥不语,只是笑着摇晃酒杯。
“琳妃娘娘这是不信任我们天字号暗卫团?”
我唇角噙动,折下一枝桃花捧在怀中。
“哪有什么信不信的,本宫一直是个安分的小女人,怎会寻思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梦瑶自袖中抽出匕首,自我怀中拿过桃花枝,而后剪成七瓣。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清楚吧。”
七瓣桃花......
我与桃夭之间的暗号,她是如何得知的?
脑海中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双瞳骤缩,不可置信的抬头。
“桃夭,是天字号暗卫团的人?”
她唇角微提,将桃花枝塞回我怀里。
“天字号暗卫团听从我的调遣,而我——”
“听从桃夭的调遣。”
梦遥踱步,绕道我身侧。
“故而某种意义上,不管你愿不愿意和天字号暗卫团合作,你都是我们幕后真正的主子。”
说罢,她单膝跪地,恭敬抱拳。
“天字号暗卫团梦遥,特来向主子汇报。”
难怪.....
难怪桃夭能逃过皇帝的追杀,能获得这么一大笔巨额财富。
掩人耳目,藏于幕后。
我长叹一声,扶起梦遥,柔声道。
“不论如何,我们从今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梦遥颔首,坐于我身侧,细细向我汇报了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状况。
天字号暗卫团表面听从皇帝调遣,以金牌为令,而实际因其出动的,只有最次等的暗卫。
但就是那些最次等的暗卫,也依然能解决至少八成的困难。
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顶级暗卫共计百人,死士百人。
其余等级的暗卫死士数量,已然迫近千人。
他们潜伏在皇宫的各个暗处,像通报太监一般,只在内部群体交流内交流情报。
目前天字号暗卫团的势力堪称恐怖。
数十个顶级死士都足以让宫廷祸乱,更何况是此等数量。
虽说目前天字号暗卫团听我所令,但到底是巨虎獠牙,想要与虎谋皮绝非易事。
“天字号暗卫团请求娘娘率领众将,推翻无能之帝,还我大好河山和自由之身!”
梦遥痛饮一杯,眼神坚定。
我微微颔首,示意其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而今首要之事是处理合适的傀儡储君,以做继承人。”
“这段时间,可得给本宫盯紧了。”
“若是有谁不怕死的想要率先一步诞下龙子,或者是对付本宫腹中龙子的。都得用尽办法,让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梦遥抱拳应允,身影快到只剩残影,几乎是瞬间,便消逝在我的眼中。
接下来的几月,暗卫团便按照我的计划布控于整个皇庭。
是日正午,我接到了林凤仪招收一事的消息。
“回主子的话,林凤仪共招收死士八十五人。”
“您看,是否借选秀之机,安排他入宫看看?”
桃夭温柔的替我捏着肩膀,小声道。
我按压着太阳穴,目光直射手中的密信。
“此人武功如何?”
桃夭沉思片刻,道。
“此人跟随道士修习过部分奇门功法,但也算不得上乘。毕竟,林家送其上山,主要还是为了规避煞气,让他强身健体,别当个病秧子。”
“林凤仪对于奇门八卦非常精通,政治、武功才能平庸,但善读人心,也是个聪慧的主儿。”
我深吸口气,微微颔首。
“打点一下选侍嬷嬷,就说此人是我手下推荐过来的。”
“更名萧凤仪,赐名迎春。”
桃夭颔首应下,手上替我按摩的动作更加小心。
“娘娘预产的日子迫近,这段时间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唇角微勾,捏了捏桃夭的脸颊。
“本宫会注意的。”
“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便不要让任何人拜访凤禧宫。”
“当然,亦不会再行出门。”
为了让帝王更好的接触毒素,亦为了腹中安全着想。
桃夭决定将解药香囊制作成药粉,让我含于舌下,一旦与帝王有所接触,便腰挂毒香囊,舌下暗服解药。
此招稍有不慎,便会危机自身,因而我们都极为小心。
但不论如何,此法都是最保险的谋帝手段。
是夜,我方处理好林凤仪一事,腹中便传来绞痛。
这.....
预产不是还需半月后么?
怎得——
来不及思考事情经过,我便两眼发黑,重重晕倒在桃夭的怀抱之中。
我的下背部开始慢慢收缩收缩。
体内的肌肉渐渐地越扭越紧,直到它拧到极限,让我的下腹部痛到几乎无法忍受。
紧接着,腹中的剧痛感开始慢慢地消退。
但,疼痛感并未休止,反而是如同一道劲气一般,自胸腹转移到后腰。
后腰部分传来沉闷的按压痛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不断地攥紧自己的小腹。
即便预演过无数次,分娩的痛感依旧让我难受到无法呼吸,几乎让我此前所有的预备轰然击溃,不成样子。
眼前的烛火浮光跳跃,帝王匆匆赶来,握住我的双手。
他竟然.....
亲自来到产房了么?
三三两两的稳婆护在我的身侧,各司其职。
烧热水、助力孩子生出、剪脐带.......
整个过程经验丰富,一气呵成。
耳边传来婴孩爆发的哭声,我感受到帝王拿起热毛巾替我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身子被人轻柔的摆弄成舒服的姿势。
身下的剧痛仍然隐隐约约,帝王因而更加握紧了我的手腕。
桃夭替我倒了杯热水,小心的服侍我饮用。
“是个男孩!”
太后欢呼雀跃的声音响彻夜色,我难得听闻这位老妇人有这般仪态全无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