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
沈微霜蹙眉,蓦然间想到什么,眼神动了动。
“那和尚?”她情绪不好,说话也不太客气,那张脸嗫喏几下,嘟囔着低声辩驳了一句。
“怎么能说是和尚呢……这多不好听……”它在沈微霜不善的目光中乖乖闭了嘴。
“你主人派你过来干什么?”沈微霜继续问。
“抓你出去呀……”那张脸看上去竟有些委屈,“谁知道有人在这儿设了个禁制,只能出不能进的那种……我只能试试拐你出来了……”
“这不是你们人类吃饭的地方吗?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都要设禁制的?怕死怕到这种程度,平日里都怎么活的呀……那不得累死……”
它抱怨到一半,同样也是用细线勾勒出来的稀疏眉毛突然皱了皱,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
那个设了禁制的人看样子不在这里……那就不应该是那人自己怕死了。
应该是什么呢?它贫瘠的脑子还没思考出什么东西来,沈微霜的下一个问题就紧随而至。
“你主人让你抓我出去,是要做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那张脸刚吐出几个字,沈微霜手中火折子的火舌便逼近一寸,把它吓得语速霎时急促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烧了,不要烧了,我只是个最低等的邪灵,供主人差遣而已……他要做什么不会跟我说的……啊!”
它被上窜的火舌烫得惨叫一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沈微霜蹙眉望了眼窗外,生怕引了人来,低声让它闭嘴。
“小声点,你不动歪心思我就不会烧你。”她道,“这个不知道,那就换个问题。”
沈微霜注视着眼前奇诡的面容,顿了顿,莫名感觉唇瓣有些干燥,于是抿住唇,心脏鼓噪的咚咚声再次浮现在耳边,令人心浮气躁。
她闭了闭眼,马上又睁开,眸中神色看不出波动。
“你主人只派了你一个过来?”
“对,对,”那张脸不太理解她问这个的目的,但还是很快答道,“这次受派而来的只有我一个,没有见到其它人。”
“那在我见到你之前,你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没有啊,没有的,”邪灵看上去很是茫然,“我一到这里就来抓你了,这里偏僻得很,哪有什么其他人。”
“你撒谎!”沈微霜厉声打断它,手中火折子再次往前凑了凑,这次直接把脸部下颌位置烤得焦黄了一圈,“少耍滑头,我要听实话!”
“啊——我没有,我没有撒谎!”那双形状与穆姝极为相似的眼眸惶恐地瞪大了,快要掉出眼眶的黢黑瞳孔止不住地震颤。
“我真的没有骗你,方才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这附近除了你就没有其他活人啊!我本来还想趁着主人不在觅点食,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你相信我,我何必骗你啊,我若是真接触了其他人,把他们吃了后怎么会被你区区两张符篆困住?我马上就要聚灵了……只要再吃一个人,最多两个……”
说着说着,那张脸的目光竟再次贪婪起来,火光跳跃着映在它死气沉沉的眼底,沈微霜在其中看到汹涌如浪潮的食欲。
她一时间没说话,神情依旧沉静无波,心里却克制不住地泛起寒意。
这东西果然是依靠吃人来修行。
看它这样子,应该已经至少吃了一个人了。她想起那张已经枯萎凋零的第二张脸,母体的生命力已经无法再支撑它继续进化,如果要继续长大、着色,是不是必须依靠吃人?
方才这东西说自己只是个最低等的邪灵,但它既然灵智已开,那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最低等,它会说出这句话,要么是在蒙骗她,要么就是它主人手中还有许多比它更为强大的存在。
她想到莫名消失的谢辞,心下狠狠一沉。
这怪物说它没碰见过其他人,应当不是在撒谎,可这么短的时间,谢辞能去哪里?他不见了,又是遭遇了什么?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整个人愈加烦躁,手中的木筷直接将那张脸戳破了一个洞,那怪物张大嘴想叫,又觑着她的脸色,像是被浅红色颜料涂抹上去的唇瓣张了张又很快闭上。
“下一个问题。”她现下在这里再担忧也无济于事,沈微霜呼出一口气,强自按捺下思绪,继续盘问。
“你从哪里来?不要敷衍我,我不希望第二次在你嘴里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那张脸很明显地一愣,它的眼球向下转了半圈,瞄了一眼燃得正旺的火折子,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就离这不远——”
它还没说完,眼眸忽然瞪大了,比它不备之下被沈微霜贴了黄符时睁得还要大,眼周的肌肤都撕裂了些,破开直线形状的细口。
“你敢!你敢跑——你疯了吗,你跑了我们都得死!”
这张脸大叫起来,面上是沈微霜不曾见过的恐惧与疯狂,原本已经无力的扁平脑袋突然疯了般卷曲起来,未被木筷夹住的半张脸挣扎着要往后转去,最后几乎与另半张脸互相折叠,一直安静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长发狂乱地蠕动,根根发丝怒张而起,发尾闪烁着刀剑般的冷芒,沈微霜看得心寒,毫不犹豫的又往它头上贴了一张符。
尖叫声戛然而止,被木筷夹住无法向后转的半张左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咕噜噜乱转的左眼似是因为无法巨大的惯性而无法停住,在左右荡了两圈后终于掉了下来。
啪。那颗黢黑的眼珠子掉落在地,发出极轻的一声响,一路滚到了木桌底下。
“你发什么疯?”沈微霜蹙眉道。
那张脸好似被这句话惊醒了,失去一颗眼球对它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它在沈微霜手中无力地扭动了几下,以一种奇异的,面对救星的态度慌忙开口。
“救救我,救救我!我的身体跑了,它切断了我的脖子!”
沈微霜一怔,迅速抬头向门口望去,门廊处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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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原本一直矗立在门外的无头身体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留失去了源头而掉落在地的,如蛇般蜿蜒的脖颈。
什么时候跑的?她的五感还是太差,竟完全没有察觉。
跑了就跑了罢,总不能让自己去追。
她重新低下头,目光在那张脸上扫了几圈,这张纸糊般的面容已经扭曲,五官几乎要互相错位,此时此刻已经半点瞧不出穆姝的影子了。
“小声点,”她再次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它有自己的意识?”
虽说这种邪物身上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可沈微霜作为一个前半生都循规蹈矩,从未接触过灵异事件的普通人,亲眼见到这种断头逃生的做法,还是不免有些奇异。
“是的,是的……”那张脸在沈微霜的眼神中哆嗦了下,声音果然放低许多,“它是我的共生灵……我们从被主人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两个不同的灵体,我们相伴而生,灵力共享,生命共享……”
“共生灵,谁离了谁都不能活,它怎么敢切断与我的联系……它不知道那样它也会死吗?”
那邪灵失神般念叨着,整个脑袋都在震颤,发丝随之窸窸窣窣地抖动。
“求求你,你能不能去把它抓回来?或者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可以向天道立誓,我不会动你,你该问的都问了,放我走吧,让我去找它……”
“求你了,求你了,我想活着,我好不容易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我马上就要聚灵了啊……”
两滴寒凉如冰的液体滴到沈微霜手背上,又顺着她的手滑下,渗入挽起的衣袖中,将竹青色袍袖浸出一小块湿润的深色。
它的右半张脸已经转了回来,两只眼睛一起望着沈微霜,一只眼中缺了黑色的瞳仁,只留一片空荡荡的白,可里面竟还是淌出了透明的液体。
一双眼中水雾迷蒙,竟给人楚楚可怜之感。
沈微霜与它对视,幽幽凉意爬上她的脊背。
这怪物竟会流泪。
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她无法分清,只觉得可怖。
现下怎么办?放肯定是不能放走的,这恶灵说它不会伤害她,简直是把她当傻子骗,她到底也是在这人间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是可以断定若是这恶灵真挣脱了禁锢,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追它所谓的共生灵,而是把她吞了。
吞了她可以涨修为,追上自己身体的希望更高,实在追不上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何乐而不为?
可若是不放走,如今它必然是不肯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了,放在这里也是徒增危险,那么……杀了?
沈微霜动了心思,眼神闪烁了下,那怪物一直盯着她,此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惊惧地大叫起来。
“你不能杀我!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一个孱弱的凡人,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砰!
它撕裂的尾音刚落,沈微霜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只留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