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便看到她细长的指节,以及手背上沾染着的灰黑尘土。往上,便是透着浓浓防备与敌意的眼瞳,像是开刃的刀。
他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或者说,她这幅锐利逼人的神情,从来没有对准过他。
原来被她这样看着,是现在这种感觉。他的目光又落在那道刺目的疤痕上,它如最丑陋的蜈蚣,或是任何他见过的怪异的虫子般攀爬在女人的面上,几乎刺得他瞳仁生疼。
他轻轻眨了眨眼。
“夫人这是做什么?”他低低地问。
……沈微霜蹙眉注视着他。
这人竟然不躲。像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组织,甚至哪怕是寻常的普通人,遭受到这种猝不及防的对于要害的攻击时,不管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第一反应必然是躲避或反击,她都做好了被拧断手腕的准备,可这人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她的动作太慢了,这人早已有所预料,并且笃定她无法伤到他了么?可他转过头来时,眼中分明有着讶异。
沈微霜分辨不清。那男人又转过眸子与她对视,她心中烦躁,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恼怒到想要用手中银针刺穿这双眼睛的,可在这样的注视下竟完全提不起这种想法。
这牧六今天的表现与昨日大不相同,要不让他老大查一查,莫不是被邪灵附身了吧。她愤愤地想,又觉得现下的自己也该去看看脑子。
石缝间有墨绿色的长蛇缓缓爬过,身上鳞片在日光下反射出绚丽的光。
“……手脚放干净点。”
沈微霜移开了与男人对视的目光,手中银针在他脖颈间横亘几息,终究还是放下。
以她这种完全没练过的身手,对他们这类人造不成威胁。她心里清楚地知道。
事实上这枚银针也只是她跟着穆姝学医时所用,不具备任何制敌的长处,而她刺下去时,压根就没想过这根针真能横到牧六的动脉旁,按她的想法,他应该能在瞬间躲开并反制住她才对。
她也并不是真妄想拿眼前人怎么样,她的举动代表她的态度,按昨日牧六与她相处时的表现,这人并不是会被轻易激怒的人,那么在接触到她如此抵触的举动后,极大可能会有所收敛。
但那是昨日的牧六。
这人今天的每一步举动都不在她的意料之内,沈微霜心中叹息,早知道他不会反抗,那枚银针就应该刺下去才对,她就不信一群尚未踏入仙术正统门槛的人,真能失血过多而依旧无恙。
她居然被这人当时的眼神迷惑了。
她有些怪异地想,而后察觉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粗粝大手正在缓缓收回。
“对不起。”牧六放开她的手,垂着眸道。
……什么?沈微霜茫然,疑心是自己听岔了。
“对不起。”牧六又重复了一遍,倒退一步,在这虽不再那么迫人,却仍旧显得过近的距离下,微微颤了颤眼睫,这次是直视着沈微霜说的。
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唇抿紧了,嘴角微微向下撇去。
沈微霜看着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
“再说一遍。”
狭小的山间隧道中,老人嘶哑的声线如一根鹤羽般飘荡而下。
四周寂静,簇拥在他周围的僧人比起之前少了些许,大多都带了些伤,僧袍凌乱沾了血污,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匆忙救出来的行囊,神色或疲倦或惊惧,尽皆沉默不语。
“牧六失联了。”他面前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眸色同样惶惑不安。
“一刻之前,传送给他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了回复。”
“……一刻之前。”老人缓慢地重复,“命魂灯有异样么?”
“……老大,命魂灯在方才爆炸中已经破碎了,蛊虫也全部失控,无法提供线索。”
空气一时静默。
“老六不是去抓那个姓沈的娘们了么,那娘们细皮嫩肉的,看着抓只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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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劲,不会有事的,估计是进入什么屏蔽结界里了。”
良久,一道粗犷的声音插进来,生生打破了酝酿已久的沉寂,那魁梧大汉自石壁上直起身子,粗着嗓子笑道。
看神情,大抵是在强颜欢笑。
老僧侧头看了他一眼,白眉下目光几乎是哀痛的,只是那痛色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无形中便压住了场子。
“不用管他,继续回程,”他缓缓道,迎着周围几人闪烁的眼神,“以牧六的本事,若是现下平安无事,很快便能联系上我们,若是已遭遇不测——”
他顿了顿:“待我等回了皇城之后,自有时间慢慢算账。”
众人低声应是。
一众僧人准备继续启程,老僧目光缓缓扫过他们,眸色沉沉如苍山积雪。
“你们会怨我么?”他突然问。
“仅仅只是来收个蛊王,在个荒蛮的镇子里损兵折将,那些离我们而去的,全是并肩已久的老兄弟——”
他的话语适时的截住了,同样适时的,有人接过了他的话茬。
“老大,不是你的错,”那人低声道,“只怪二皇子太过狡诈,那牧十——”
他停住了,狠狠呸了一声:“那贼人分明是很久以前便进来的老人,此前办事也未曾出过不妥,谁能想到他会是二皇子派进来的细作?”
“老大,您不必自责,待回了皇城,殿下自会为我们做主。”
“是啊,老大您可是我们的顶梁柱……”
“对……”
那人话音未落,其余众人便纷纷响应起来,一时间应和声不绝。
老僧闭目,长长的叹息,面上沟壑一夜之间仿佛愈加深邃了。
“那便走吧,”他说,“此仇我定当铭记于心,不死不休。”
他一语言罢,率先转身离去,有人在后面问:“那镇子里的蛊王……”
“既已失控,那便不必再管了,万物皆有命数,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