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郎又在看她,她扭头,他就朝她羞涩地笑。
“看什么?”
“那个,大人要不要洗澡?”
玉流往前面看,太守府近在咫尺了。
“也好。”走了一路,别说还有昨晚,她浑身黏糊不痛快,是该洗个澡。
时辰还早,街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敏郎推开太守府大门,陪着玉流一路走到她住的屋前,把手里的盒子交给她:“那、那我先过去烧水。”
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好像又不急着去了。
那道目光太炽热,玉流无法当作没察觉,她回头:“你又在看什么?”
“不是在看,是在想,”敏郎的眼眸璀璨得像清晨才能看见的晨星,“我有点想得寸进尺。”
玉流一时没跟上:“什么?”
敏郎这时却摇头:“没什么。”
“可以说,我也,”玉流想了想,找了个好听的说法,“没这么吓人。”
“那,”他极小声地说,“可以一起洗吗?”
“哈,可以……”瞧着那双睁大的漂亮眼睛,玉流笑着,接着道,“然后我直接在水里送你上路。”
玉流揣着木盒已经开始卷袖子了:“来吗?”
盯着玉流露出的一节手腕,敏郎喉结滚动:“啊,不、不了,我就是……我、我胡说的。”
“我马上就去烧水,现在就去。”他知错,他道歉,再冲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笑一笑,揪着袖子飞快地跑远了。
玉流哼着气,觉得好笑:“还是真够得寸进尺的。”
院子中。
“哎呦我的天,这一大早上的是谁啊,砰砰砰,不会又是大人你——敏郎?”
敏郎正在砍柴火,听见身后有人喊他,握着斧子回头:“卢叔,早。”
卢主簿在房里瘫了一整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很早就醒了,听见外头的吵闹,还以为是柳吾善被踢出来干活了,出来看见是敏郎,奚落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夸赞:“是个好孩子,很好,好——嗯?敏郎,你脖子怎么了?”
“哦,这个,”敏郎点着纱布,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跟大人出去的时候伤到了。我没事,卢叔不用担心的。”
敏郎放下斧头,拉到了腰,那儿有点涨涨的酸,他揉着,问:“是吵到您了吗,那我小声些。”
“不用,你忙你的就行,”卢主簿本来也不睡了,说着,又注意到了敏郎的手,“你腰又怎么了?”
长辈的关爱总是全面的,特别是卢主簿这种身体不算太好的人:“你扭到了?”
“不、不是。”他只是劈柴站久了,腰有点累。
不过……敏郎放下揉着腰的手,耳尖微动,垂眸很含蓄地说了句:“是撞坏了。”
不知为何放心不下所以又绕出来,现在正站在拐角后偷听的玉流:……他在说什么,怎么怪怪的。
玉流越想越不对,琢磨了几下,眉眼一瞪,他怎么能用这么单纯的表情说出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呢!
万幸卢主簿是个缺心眼的:“撞?撞哪儿了?这么不小心。”
敏郎:“嗯,撞到人了。”
玉流呵呵:撞我这儿了。
吊着眉稍,玉流伸长脖子往那边看,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腰上。敏郎不是谢遥知,总不能张口就是胡话,难道,他腰真坏了?
“咦,玉大人怎么站这儿来了,是刚回来?”
“嗯,”玉流早就听见他的脚步了,极其敷衍,“柳大人,早。”
“早早早。”
柳吾善昨夜临睡前眼皮一直跳,半宿都没睡着,叫醒杨淮月:“来看好兆头。”
杨淮月困得不行,摸他脑门,没发烧啊。
“再不睡你就去和老卢住。”
“我不。”
后半程熬不住了,睡了一会儿,睡得不够,好在精神头很足,天没亮人就起来了,出门逛了一圈,果然逛完回来了遇上了人。
只是玉流怎么不理他,柳吾善好奇地伸头一看,敏郎?玉流在偷看敏郎?
仿佛是知道柳吾善的想法,玉流一本正经道:“不是偷看,我这是路过,顺便光明正大地看。”
老萝卜精面色不改:“是,是。我也觉得敏郎挺好看的,那我就不打扰大人看了?”
柳吾善刚一抬脚便被玉流拦下。
“柳大人是要往那边走?”
柳吾善:“是呀。”
玉流:“要不等等。”
柳吾善:“大人怕我告诉敏郎?”
玉流:“……是吧。”
一方面是的,要是那小郎君知道了,估计立马跟小狗一样扑棱过来,垂着水汪汪的眼睛,说“大人是在关心我吗”,然后又开始得寸进尺。
另一方面,照敏郎那张嘴,柳吾善过去随便说个几句就套出点什么来。目前她还不太想把他们之间的事弄得人尽皆。
可恶,早知道不出来了,搞得她现在骑虎难下,想走,又想听下去,听听敏郎到底什么意思。
没办法,卑劣的本性就是这样。
柳吾善摆手,大有为替自己辩护之意:“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就是过去,经过。”
玉流:“呵。”
“好吧,被看穿了。我不说行,那就……”柳吾善看着拧巴的玉流,略作沉思,然后伸头再一看,老卢怎么也在?他晃了晃脑袋,“那大人也让我看看?”
玉流:“可以。”
看要看,问也事要问的。柳吾善凑近,状似不经意道:“大人去极乐天了吧,里面怎么样?”
玉流:“不怎么样。”
她说得平静,柳吾善却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倦意。
“玉大人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柳吾善端详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是昨晚忙着查案没睡好吗?”
玉流不想多提:“差不多。”
“玉大人真是辛苦了。”
玉流咬紧牙根:“不辛苦。”
见柳吾善还要问,玉流有点烦,她是有两只耳朵,但没有两个脑子,转头压在唇珠上:“嘘!”
柳吾善哦哦点头,也伸头继续看。
两个人跟叠猫一样趴在拐角的地方,玉流在上方,柳吾善在下方。
“咦,我怎么看敏郎气色不错,特别的,意气风发,春风满面?”
柳吾善细细评价:“你看他站立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嘴角的弧度,眼尾的纹路,等一下——这种神态,好像,好像——”
玉流一掌拍在柳大人的脑袋上,她才不管什么不尊老,什么失礼数:“嘘!”
那边的卢主簿还在劝说:“……那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啊,不用,不用。”他身上的痕迹可不是能让老道的郎中看见的,而且他也不太舍得让别人看。
敏郎婉拒:“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也行,你自己注意点,年轻人别不在意小毛病,老了就后悔了,”叮嘱好,卢主簿又问,“那你砍柴是要做什么?”
“打水烧水。”
“这么一大早上?”
敏郎低头:“嗯,大人累了一个晚上了。”
玉流痛苦:好了,我不听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柳吾善:她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那我离远一点?
卢主簿一听,开始心疼了。虽说敏郎只是一个月前收留的,那也是他们照顾过的孩子,这么乖的好孩子,怎么就被玉大人折腾成这样了。
他想替敏郎打抱不平,碍着官职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你这腰都伤成这样了,她还要让你给她劈柴烧水?”
“可我——”
“不必说了。”
敏郎默默补上:本来就是你们送去伺候她的啊……
自被玉流倒挂的死尸吓得吐了几个时辰后,卢主簿痛定思痛,此女子,简直欺人太甚。她欺负那群不要命的江湖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欺负到他们单单纯纯的孩子身上。
简直是京城大官欺我崇州男儿弱无力,他要帮敏郎反抗!
眼见卢主簿扎马步,握拳出拳,柳吾善哪里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呼吸都要停了。秉承着能救一命是一命的好心,当然最主要是为了救身为卢主簿上司的自己,柳吾善压嗓子:“咳咳。”
卢主簿没听见,他正细数玉流对敏郎施加的罪过:“就说当侯官累死人啊,真是不假,你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她那个强度!”
“我还是太年轻,一时听了大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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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瞎话,让你去伺候那么一个女罗刹,这么不是纯纯受欺负吗!”
“你得给自己讨福利啊敏郎!”
“咱们大人不是私下给你开小灶了吗,必要的时候哭一哭。你听我说,你不是老柳,你长得好看,玉大人也不是老杨,你多哭啊,要哭啊!”
卢主簿悔得拍大腿。
柳吾善气得也要拍大腿了:坏了,这是冲我来的。
顶着压力,他义正言辞地反驳:“玉大人,你不要听老卢瞎说。”
玉流的回复是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敏郎这时候才发现他高估卢叔的理解能力了:“不是,您你听我——”
“没什么好说的,这才一两日你就累惨了吧。”
“……呃,”这么一说,敏郎点头,“是挺累的,特别是昨晚……”
玉流转了转手腕,咔嚓咔嚓。
柳吾善:“咳咳!”
玉流垂下冰冷的目光,下头的柳吾善被盯得浑身都抖了,抬头陪着笑脸,他还敢,气沉丹田就是:“咳咳!咳咳咳!!”
卢主簿终于听见了:“那边谁啊,嗓子不好就去吃药,不知道的还——”
随着玉流走出来,卢主簿的后半句戛然而止。
“大大大大、大——人、们?”
柳吾善给这位手下递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原来卢主簿对我这么有意见。”
卢主簿丧着脸,准备酝酿一下:“大人我……”
“别,您哭我可受不住。”
柳吾善朝他挤眼:“给你台阶下呢,一边去。”
卢主簿:“好的,大人。”
玉流冷笑着路过卢主簿,抬手摸上敏郎的腰:“这儿,坏了?”
敏郎一个激灵:“没、没有。”
玉流没客气:“我试试。”
敏郎覆上去:“不、不用了。”
双手相碰,玉流抬头看向他,而后用劲地掐了一把。
一阵酸涩的疼直冲脑门,敏郎眼圈都红了。完蛋,这回是真要坏了。
“不舒服就去休息,我等会自己来。”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
玉流声音里带着冷意,生人勿进的冷意,扯开敏郎抓着她衣袖的手指:“你不是说,腰撞坏了吗,嗯?”
敏郎知道她是全都听见了,被白纱分开的脖子一片红:“嗯。”
他知道玉流的拒绝也是关心的一种,但是她这样,显然是有点生气了,看来还是介意的。
敏郎的情绪变化没逃过身边两位长辈的眼睛。
被玉流放过,提着心活了回来的卢主簿不解:“敏郎,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沮丧。”
敏郎望着玉流离去的背影,闷声:“没有。”
“沮丧?这不是沮丧,是患得患失吧。”柳吾善在这两个小年轻古古怪怪的举止间来回观望,灵光一闪就想通了关窍所在,乐呵呵得不行。
他大声道:“嘶,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敏郎你的手背上怎么有抓痕?还挺深的,被猫挠了?”
敏郎朝柳吾善看去,两人对上眼。
交换过眼神,敏郎拉下袖子,脸上升起点点薄红:“嗯,就、就……昨天晚上。”
“哦,这么不小心啊,还有你脖子上的白纱是不是裹得宽了,我看比昨天回来的时候宽了不少呐。”
“没、没有,就是这样的。”
卢主簿看不懂,轻声问:“大人,你在干嘛呢?”
柳吾善抬脚狠狠踩在老卢的脚背上,疼得卢主簿嗷嗷叫。
推走老光棍,柳吾善往敏郎跟前紧逼,逼得他往后退:“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这脸上——”
“敏郎!”玉流装不下去了,搓了把发烫的耳朵,这老萝卜精估计早就看出来了。她在路那头朝他喊,“过来!”
“啊,就、就来,”敏郎咽了咽喉咙,扶着腰弱柳扶风,还不忘低头虚弱地否认,“不是的,柳大人你看错了。我腰疼,就腰疼,我先走了,走了。”
一道风飞走,只剩下完全不明所以的卢主簿和满脸意味深长的柳吾善。
柳吾善:就说是不是好兆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