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闹什么
    狼藉的断壁残垣中,清隽与狷狂的两道身影在一堆飞扬的尘土中纠缠。

    相较于昨日,今天是用上功夫了,甚至算是打得难舍难分,尤其是谢遥知,更是疯子杀红了眼。

    玉流耐着性子观赏了一会儿,实在要有个评价的话,她只能说还是太难看。这两人身法都算下乘,看着拼命但真的没什么杀伤力,就是可怜那面墙。

    柳吾善也有这个疑问,太守府虽然不是固若金汤,但也不至于一触即溃吧,他都能看出来的二等流派居然还把他的墙给搞塌了?

    柳吾善不信,不过他此时更在意对打的那两位,扭头和卢主簿窃窃私语:“老卢你说他们中谁更厉害?”

    卢主簿十分佩服自家大人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的松弛状态,摇头在他耳边轻轻报出一个数,那是修葺整面墙的价钱。

    “多少?你说多少!”

    卢主簿拍着柳吾善的肩膀以示安慰,并预判了他的动作,想要撤离,然而太迟了。

    柳吾善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满脸阴云,在两眼一黑晕过去之前,眼疾手快勾住了卢主簿的袖子,嘴角抽动。

    卢主簿铁了心要撂摊子,浑身都是铿锵有力的拒绝:我不。

    “你——那我自己来。”

    说罢,柳吾善捂着心口就开始演:“啊这这这……”

    眼看自己就要倒地,卢主簿还跟个棍子一样杵着,柳吾善只能唱独角戏:“不行不行,我要晕了。”

    玉流掀起眼皮,没分给柳吾善半个眼神,盘着从棋盒里顺来的两枚黑子,双指捏着,用内力打在二人的手腕上。

    只听见哒哒两声,两人疼得同时松开手。

    玉流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总归没看他们其中的谁,四平八稳道:“闹够了没?”

    “没有!”谢遥知早就看见他们来了,他也不装,闷头就是打,打得敏郎根本无心演戏。他吃了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

    “没问你,”玉流直接略过他,看向另一个,“问你。”

    “够了。”敏郎可太听她的话了,乖乖点头,乖乖站好。

    “哼!”谢遥知骂了几句,拳头攥得咔咔响。

    对手已经后退,玉流又在边上等着,她没直接动手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谢遥知强忍住想撕了敏郎的滔天怒火,终是没有再上前。

    在边上围观的柳吾善反复确定两人不会再动手后,一个箭步冲到塌了的围墙边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嚎:“我的墙,我的墙,我、的、墙!府里本来就没什么银子,吃穿用度都是能省一点就一点,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柳吾善捧着块砖头哭丧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

    卢主簿:没眼看,还好我坚定地拒绝了。

    闻讯赶来的杨淮月:丢人。

    玉流:“别嚎了,我来赔。”

    她摸出点碎金子,伸手递过去:“够了吗,柳大人。”

    柳吾善眼泪一下就不流了,淡定地站好,拂去身上的灰尘,双手捧着接过:“够了够了,劳烦玉大人破费。”

    卢主簿:更加没眼看。

    杨淮月:更加丢人。

    玉流对柳吾善又多了个印象:爱演又死抠的老萝卜精。

    “此事到此为止,敏郎你去洗澡。”玉流清浅的目光从敏郎脸上越过,本想去替他拨开满头乌发中的斑驳墙土,却在走向他时脚步一转,调往去了谢遥知那边。

    她怎么会猜不到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虽然不介意他会说出来,但是他不该这样去激怒谢遥知,这位,是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炮仗。

    玉流难免生出点郁闷来。

    她真是对他太好了,或许,也得冷落一下了。

    玉流:“你,跟我走。”

    敏郎眼睁睁地看着玉流走向另一边,拉起灰头土脸的谢遥知,看着他在拉拽中回头张扬地显摆,直到他们走远了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丢下。

    她都不关心关心他的伤吗?明明他看起来,才是更狼狈,更可怜的那个。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珠子死死地黏在玉流握住谢遥知的手上。

    和谢遥知打了半宿都没被他抓哭,这时候鼻头一阵酸楚,像是死气沉沉的晴天突下的阵雨,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有瑕疵的珍珠不值钱,他的眼泪也不值钱。

    “哎呦。”杨淮月唏嘘不已。

    小辈年轻,干架起来真是要命,劝和也是。分个轻重缓急,就有人伤心难过。她看不下去了,过去拉敏郎:“走吧走吧,我带你去上点药,瞧这脸和脖子,挠得跟花猫一样。”

    敏郎没什么反应,任由她拉走。除了玉流,其他人都没什么区别。

    杨淮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家事起。她转头,挡着嘴,无声对着柳吾善和卢主簿道:“你俩,给我想办法把墙补了!”

    走了几步,又扭头补充:“这是命令,不然,都咔了。”

    想偷懒的柳吾善:“是,夫人。”

    闹别扭的卢主簿:“是,夫人。”

    玉流房内。

    人在不愿意去相信某件事的时候,先是否认,继而求证,最后逃避,实在逃避不了了再另当别论。

    谢遥知不愿意去相信敏郎的话,那死骗子就是挑拨寻衅,就是耍心机,就是想在他这里找存在感。

    天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不可能的。

    你看,她带走的是他,她选择的是他,于是理所当然的,他生出点侥幸来,带着卑微的期盼,期盼她的回应:“玉流,你快告诉我,那狗崽子说的是假的,睡什么睡,没有,你们没有,是不是?”

    玉流正在倒茶:“渴吗,喝一杯?”

    “不渴,不喝。”谢遥知满脑子都急着从当事人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真相,所以没能察觉到玉流比寻常更冷的语气。

    玉流放下茶壶,自己喝了满满一杯。冰冷的茶水下肚,她坐下,扶着额头舒缓疼得不行的脑袋:“你和他闹什么,还闹得这么大,难道你觉得这样光彩吗?”

    “你说这个做什么,怎么又在怪我了,这件事等会儿说不行吗,我现在又不是在问你这个,你——”话到一半,谢遥知猛然僵住。他只是气晕了,又不是傻了,怎么会听不出玉流堪称变相的承认。

    谢遥知的心晃了晃,顿时一阵麻软无力,双脚快要站不住,靠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觉得眼睛有点酸,眼前是一片片的恍惚,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那份从来都在的傲气令他仍然不愿去相信:“玉流?”

    玉流看向他,点头的动作在他眼中逐渐放慢:“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不是!”谢遥知大声打断,他不想听。

    “你告诉我不是的,不是的,玉流,”他放下身段,哀求她,“只要你说,我会信的。”

    玉流沉默的凝视是最后的回答。

    那层最薄弱的理智崩塌了,谢遥知浑身发抖,遵循人性的指示,选择用最粗劣的手段竭力掩盖自己的丑态。

    他抓住玉流的手:“为什么,为什么!”

    宋繁声死后,他曾卑劣地期盼过,就算不是他,玉流的身边也不会有其他人,她的性子就不允许会有其他人。这样很好,等那些和玉流有关的人都走了,都死了,她的身边就会只有他了。

    这样,也是名正言顺。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狼子野心的狗崽子捷足先登……

    这大概会是他们相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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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第一次争吵。

    玉流挣脱不开他用力过猛紧攥的手,只能说:“轻声些。”

    “你让我轻声些?玉流,难道我不该发火吗!要说这种话,也该是我来说!你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和他,怎么会!”他都不想说下去。

    谢遥知不讲道理,不听道理,玉流真的很疲惫:“昨夜出了点意外。”

    “你喝醉了?”

    “不是。”

    “那你怎么可能……他给你下药了是不是!这个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去杀了他。”

    “……不是。”玉流很难说清昨夜的事情。

    谢遥知充耳不闻,满心都是杀了他杀了他:“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我帮你去杀了他。”

    “站住。”

    “我说——站住,谢遥知,你给我站住!”眼看他就要推门而去,玉流砸下茶杯,破碎的瓷片在门上犹如暴雨炸开。

    谢遥知怔住,伸手按住脸上的刺痛,那是被细小的瓷片划出的伤口。

    “冷静了没,真要我发火吗?”

    “不……不是。”谢遥知许久后才回话,他回头看着依旧平静的玉流,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还能如此镇定,就像他们在争论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玉流闭了闭眼,谢遥知的样子让她有些想逃。

    她躲开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试图重新解释:“我带他去了极乐天,中途出了点事。”

    “……极乐天?”

    他不想知道玉流为什么要去那地方,他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等我?”

    玉流皱眉:“我去哪儿还要告诉你吗?”

    “宋繁声不在,轮到我——”

    “轮到你,轮到你什么!”

    或许连玉流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每提到宋繁声,她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

    “谢遥知,能管我的人里可没有你。”

    谢遥知眼神微闪,玉流的情绪起伏如山丘一般明显:“你是在生气吗,你被敏郎骗了不生气,却因为我提到宋繁声而生气,为什么,玉流,为什么!”

    他快步走来,握住玉流的手,按捺不住满身的情伤:“敏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说不准这个名字都是拿来骗你的,我昨天出去——”

    玉流也有气:“我知道,你去找人喝酒了。”

    “那只是个借口!”谢遥知急急解释,“我这身份,不能太高调的……我、我、我……”

    江湖上能说会道的玉公子第一次字不成句:“你难道不想知道——”

    “不想。”

    玉流打断他,冷着脸扯回自己的手。

    这样的谢遥知让她觉得很累,再争执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累。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她不想再应付了:“敏郎的事情,与你无关。没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这是极其狠心的动作,极其狠心的回绝,狠心到谢遥知听出了她好不掩饰的送客之意。

    低头盯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倏地笑了一声。

    他在笑话自己,从前比不过宋繁声也就罢了,现在在她心中又不如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骗子。

    谢遥知闭上眼:“所以你根本没有选择我。”

    玉流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将我带来只是为了承认,你要护他是吗?”

    “……”

    “玉流,你变了,你心软了。”

    “我——”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谢遥知自顾自絮语,“你不能让他成为你的弱点,你不能有弱点。”

    他抬头,再看她时双眼赤红,整个人跟疯魔了似的:“杀了他。”

    “玉流,杀了他。”

    “就像你从前杀了宋繁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