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一听,玉大人认识犬子?奇怪了,承昀自小长在邳州,怎么会被玉大人认识?难道玉大人从前来过邳州?不应该啊,玉大人这样的人物,若是到了邳州,本官没道理不知情的啊。”
回过神来的周清文找到了能插嘴的间隙,密密麻麻的话跟投石器上的石头一样抛到玉流身上,听起来是疑问,实则句句都是要落地的猜测。
这才是周清文,抓着一点漏洞,就拼命地咬紧,像一条疯狗,不把人的肠子撕扯出来耀武扬威地绕城一周就不肯罢休。
玉流本想瞒着自己先行进回天城之事,现在看来她不认不行了。抢在转身欲言的周承昀之前,玉流索性自己说了:“我来邳州找周大人之前先去了一趟回天城。在街上,与令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周清文些许惊愣:“玉大人先去了回天城?”
玉流舔着虎牙,笑问:“不行吗?”
周清文:“旁人能去,玉大人自然也能去,不知玉大人在回天城里有何收获?”
玉流就等着他的这句话,顺势就把旁边眯着丹凤眼看戏的人扯了进来:“周大人不妨问问令公子。我在回天城的那段时间里,还承蒙他的照顾。”
一句话便堵死周清文所有的后话。他太了解自家儿子,避着玉流狠狠瞪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周承昀后,幽幽道:“本官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要探究玉大人行踪的意思。玉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外头雨还下着,不好找人,不如先稍作歇息,再行安排,如何?”
玉流正有此意,几句你来我往的试探之后,她察觉出周清文的态度的确耐人寻味,她需要同外侯官了解一番前情。
邳州有侯官驻守,玉流不必借住在府衙内。玉流从府衙拿了把竹伞,牵着马,跟着外侯官往侯官署走去。
此时署内几乎无人,玉流安置好白马便走进正堂,拽出一把木椅坐下,翘着二郎腿,问:“周清文怎么回事,怎么与传闻中的相差了那么多?”
玉流话说得也谨慎和隐晦,只说是自己听到的,不说自己知道的。
外侯官立于玉流身前:“其实之前周大人还不是这样的。刚开始是我们的人在城外意外发现了诸大人的令牌,这才得知诸大人到了邳州,后来寻了一圈始终不见人影,令牌这东西,若无意外绝不会离身,适逢城内有人无故失踪,便怀疑诸大人是否也遇到了类似的危险。”
“周大人得知此事后不久,便主动来找我们。诸大人是副指挥使,身份地位皆不低,若能找到诸大人,对周大人以后的官路也有助力,但……”外侯官顿了顿,“只过了一日,周大人就反悔了,说连日操劳城内的失踪案已经让他伤身伤神,需要好好调养几日,他信侯官的本事,不必他相助也能顺利找到诸大人。”
玉流不解:“周清文伤身伤神什么,那几个失踪的不是隔了几天就自己回来了吗?”
外侯官轻声解释:“这只是知州府对外的说法。大人有所不知,那几个青壮年实际上失踪了好几日,回来时人都懵了一圈,话少又呆傻,像被人夺了魂魄一样。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的父母也不想被人说闲话,周大人就帮忙瞒了下来。而且……也不能说是他们自己回来的。”
玉流听着,眉头渐渐拧起,抱着手道:“你继续说。”
外侯官点头:“倒回去算的话,那几个人是隔着几天相继失踪的,等城里的外侯官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算是外侯官的失职,我们本想去帮一帮周大人,却被他婉拒。而且,即使那几家父母来府衙大闹要找人,周大人依旧坐得十分安稳。”
“就在几日后,周大人仿佛突然开窍了一样,鸡都没叫就亲自领着一众的差役转了半座邳州城,接着就让他在一座荒废的山间道观周围找到了那几个消失数日的青年。”
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了,玉流不禁问:“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周清文早就知道人在哪儿了?”
外侯官也不知:“不好说,因为这不是周大人的主意。知州府内嘴碎的下人说漏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周大人在得知有人失踪后就在外面请了一位谋士来。听说周大人那般一反常态的行事作风就是出自他之手。”
“那他们的失踪是怎么回事?”
“我们后来查明了,那几个人的失踪是自导自演。他们平日里潇洒惯了,不想出去找活赚钱,在家又被父母嫌弃,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演一出苦肉计,博一年半载父母的血汗钱罢了。”
“这就是你们没有上报的原因?”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正巧遇上诸大人的事情……这就耽搁下来了。”外侯官低头认错。
玉流忽地就体会到了周清文不声张的用意。邳州出了这样的案子,就像是他教子无方一样,若是刨根究底,外侯官失职也会被带出来,他们这些做长官的脸上也没面子。这才几月,这些地方州接二连三地出事,到时年终一算,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利利相交取其大,弊弊相交取其小,还不如把宝押到诸几身上,反正诸几不打一声招呼就到邳州,他不知情,所以诸几后续失踪,也就与他无关。
玉流冷笑,他还是够会算的。可转念一想,诸几只是失踪而已,他为何如此避之不及?
“周清文对诸几来邳州的原因了解多少?”
“不好说,周大人和那位小周公子……都不太好说。”
周承昀?怎么又会扯到他身上来?玉流问:“什么意思?”
“先说小周公子吧,周大人对诸大人避而不谈,那位小周公子却对此十分热切,我们送到京城关于诸大人出现在回天城附近的消息就是他找来的,他还不止一次来署里说要帮我们找诸大人,有些积极过了头,而周大人的话……”
外侯官的额头冒出几层冷汗:“大人还记得我提到的那位谋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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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流挑眉:“记得,怎么了?”
“周大人反悔的那日,我们中有人看见那位眼生的谋士从客栈离开,直接住进了知州府。我们不知他的来历,只知其武功高强。我们不敢靠太近,只在府内埋的人口中得知周大人似乎对他颇为信任和看重。算一算他和诸大人间隔几日来的邳州,是不是他在路上见到了什么,又告诉了周大人什么。”
“我们本想派个身手好的去试探试探,但还没行动,小周公子就把那消息送过来了,”他擦着汗苦叹气,“在小周公子说诸大人也许进了回天城之后,周大人就再也没有松过一点口了。”
经他这么一说,玉流顿时想起了方才周清文的那些话。他无非一个意思,不想介入诸几失踪的案子。
如果她更深一步地猜下去——“我不会进回天城。”
“不是他主动找陛下要放开回天城的吗?”她不至于记岔了,周承昀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外侯官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是倒是,但真正为回天城来回奔走的是小周公子。三年来,只有绞断回天城围墙上铁链锁的那天,我见到过周大人走进去,此后的日子,周大人也就是隔几个月抽出个好日子,在门口远远地观望一会儿。最近么,就算知道诸大人在回天城附近失踪,他也去都没去过。”
“大人,回天城这几年的确好了很多,也逐渐像一个正常的地方小镇了,甚至对那块的管束都少了许多。不过就以周大人这个消极的态度,要真是细究下去,闹大的话,吃亏的该是他。好处他占着,出了坏事也该他担着。”
“我们私下也商讨过,虽然没得出一个有用的结论,但我们觉得周大人最近的变化,会不会是被人给骗了。”
玉流觉得稀罕:“周清文被骗了,他家里那么多人会看不出来?我看周承昀挺机灵的啊,他不关心他亲爹吗?”
“呃……其实,小周公子看起来和周大人好像不是一条心。”
儿子可能管不了老子吧
“行了,你们是觉得那位谋士有问题吧,因为是个武功高强所以不敢跟得太近……”玉流撑着下巴,江湖中人吗,如果是的话,最近怎么那么多江湖人跟官府扯上关系,难道真被柳吾善说中了?一个个的,都不安分了?
“叫什么,或者长什么样子知道吗?”她问。
外侯官挠头:“呃,其实我也没怎么见到过,那位不常出门的,我就记得有一次偶然听见周大人管他叫……叫什么谢……谢什么,唉,叫谢什么来着……”
玉流的眼神暗下来,她没有心思再听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甚至已经听见了熟悉的脚步朝她走来。
她偏过头,眼尾一扬,朝敞开的门后看去。
“看看这勉强的神情,怎么,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吗,”锦衣青年大摇大摆地闯进侯官署,折扇掩面缓步而来,悠扬放肆的狐狸眼暗含轻嘲,“咱们这位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