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小女孩全身每一处都被撕裂,刹那骨肉分离、鲜血漫天,这是人类无法承受的痛苦。

    孟瑾瞬间愣在原地,身体本能开启自我保护,一时无法动弹。

    脑中模糊的意识在遥远的时空夹缝里飘来荡去,身体所有知觉被巨大的冲击撕得粉碎,痛彻百骸——终于,她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轻轻盖住了眼睛,然后抱起来。

    那手的主人抱着她在倾盆大雨里跑得飞快,一路穿过茂密幽深的竹林,大雨如注,噼里啪啦拍着周遭所有,孟瑾的眼睛被他盖住,什么都看不到,突然,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血腥一瞬炸开,依稀换回了她的知觉。

    “你是谁?“孟瑾试着开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同方才与粉蓝衣裙女孩说话时一样,是小孩。

    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取下盖着她眼睛的手。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大片暗红血迹,摇头无奈一笑,才道:“阿瑜,我……我等不到你长大了。”

    话没说完,他就猛地栽倒下去,单腿跪地撑住身体,偏头喷出了一口血,怀里的孟瑾被他脱力的手丢到地上,瘫软的身体不自觉靠上身后一颗春竹,周遭光线很暗,孟瑾看不清他的脸。

    只知那是一位长发及腰的白衣少年,有飞箭从后刺穿了他的身体,是心脏的位置,孟瑾抬头迎上他浅棕色的眼眸,张嘴想说什么,胸口却像被堵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连气都喘不上:“你……你要死了吗?”

    小女孩哽咽着问他。

    “是,我要死了。”他吃力地笑了笑,眼里的光渐渐暗下来:“不过你不用怕,等我下辈子再来找你。”

    “我一定……一定来找你。”

    少年像在许她承诺般,声音小小地,轻轻地,笑着又说了一遍。

    身后有大批追兵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赶来,手中的刀剑被皎洁的月光镀上寒影。

    白衣少年侧着脑袋剧烈呛咳一阵:“咳咳咳咳咳……走,快走啊!离开这里,回家去。”

    刹那间,目光所及之处,是脑中同步冒出的千万条记忆信息;粉蓝衣裙的小女孩叫杨秀儿,家里自古从商,钱财无数,父母为人乐善好施,谦和有礼,却因一次开仓放米、施粥行善时被人盯上,这才引来灭门之祸……救她的少年名叫谭延,本事都城赫赫有名的世家公子,不料家道中落,双亲被害,他也因此变得沉默寡言,长居山林。

    还有他说的回家,只要沿着竹林一直往前,便是他带“她”走过无数次的那条回家小路……还有很多更细致的,痕迹已经被时光冲刷看不清楚,只剩依稀模糊的碎片了。

    孟瑾回过神来,看到小小的自己在拼命摇头,在大雨滂沱中摔倒又爬起,一次次踉跄着伸手去扶他,拉他的胳膊,哭着唤他的名字:“不,不要!阿延哥哥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带我回去,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吃力的睁开眼睛,想说让她不要害怕,不要哭,然而张嘴才意识到,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纯白的衣衫被染成暗红,接着,瞳孔蓦地一缩,又喷出了一口血,孟瑾的心也跟着猛然一缩,目光投向远处一个小小的茅草屋。

    孟瑾记得那里,她在梦里见过那个茅草屋,那里面住的是……是苏家最小的女儿,还有她的母亲?

    也是苏家全族被砍头那天“她”迎着滂沱大雨跑出来见到的那个小茅屋——后头的追兵顷刻到了跟前,雷电四起,圆月高挂,竹林深处雾蒙蒙一片,周遭气氛恍惚又诡异,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女孩小小的身躯被从天而降的马蹄一脚踩翻在地,险些就要丢了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本该早已昏死过去的白衣少年猝然起身,朝她扑过来,以血肉之躯牢牢地将她护在身下,直至眼前所有的兵荒马乱尘埃落定,昏死在少年怀中的女孩被家人找到带走。

    他都再没有起来……

    ……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孟瑾走神的时间也不长,就是说着说着话突然默下声来,脸上的表情并无明显变化,在陈朵朵看来,她只是在眨眼间一下湿了眼眶,然后脸色跟着一白,人就偏头倒在了她怀里。

    “小瑾!小瑾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了?”陈朵朵忙伸手将人接住,一边迅速掐人中,一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唤她的名字:“孟小瑾你快起来呀,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在吓我,我……我喊你老公了!”

    因为脑中仍残留着千军万马的痕迹,那血腥无比的画面让孟瑾周身还在不自觉抽搐,使不上一点劲,她十分艰难地动了动眼皮,声音断断续续地澄清:“别……别白白打扰人休息,我还没死……死了也不用通知,我是说我有会员,你直接打火葬场电话就行……”

    陈朵朵表情有点难以形容,倒也好说话,小手一挥抓起手机打给隔壁的闻教授,“喂,你老婆要死了,让你送她去火葬场呢。”

    一边顺从地松了手,将人丢回到枕头上:“女士,您的遗言我已经帮您完成啦——现在能说你到底怎么了吗?我的宝贝儿。”

    孟瑾十分吃力地撑开腿让自己躺平,手里还端着她给的玻璃杯……虽然里头的水已经洒得所剩无几了:“我没事,就是习惯性走神而已。倒是我想听你说说下午的事,如果你不介意闻大班长旁听的话,就让他来吧。”

    陈朵朵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真想听?”

    孟瑾眨着乌亮的眼睛抬头看她:“作为交换,我明天煮泡面给你接风如何?”

    哦,好像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那就是今天。

    陈朵朵扑哧笑起来,起身给匆匆赶来的闻见开了门,对方见孟瑾跟他摆手示意,以为刚刚是她俩在闹着玩,就点了一下头,把门带上走了。

    陈朵朵还在笑,她笑得似乎很开心,她没再坐回床上,而是伸手拉过旁边孟瑾的化妆椅坐下了。

    脚蹬着地板轻轻转了半圈,然后抬头看过来,眼睛一下变得好红。

    “我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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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海边本来想跳海的。”陈朵朵说。

    孟瑾一滞,半晌眨眼“嗯”一声。

    似是觉得自己很可笑,陈朵朵又笑了一下,眼睫突然湿了:“是不是很无语?没想到吧。”

    ”我自己也挺无语的其实……”没等对方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似的继续说:“段飞他有精神病,我是今年才知道的,我爸妈也知道,还有我继父。因为五一那几天他约我出去玩,我不去,他就把我房子给点了,然后把我反锁在房间里……说只要我受了伤,或者变成残疾就跑不出去了,他就能照顾我,一辈子照顾我,我当时都快吓死了,我的手和脚都不停在抖,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跳窗跑出来,然后我就搬去我妈家住了,所以我家里人都知道他有病。”

    孟瑾下床走过来,到了她身边,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陈朵朵一脸平静的模样,她又想,她害怕难过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她身边,现在说几句不痛不痒安慰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孟瑾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陈朵朵抬手抱住她的腰,轻轻侧头将脑袋埋进她怀里,低声说:“但是就算知道也没用,他们还是照样天天逼我……我那个好赌成性的爹几乎每周都要去我公司门口闹两次,撒泼打滚的说我不善养他,还说要去法院告我……我想迁户口,他也不给我迁,说除非我听他的话跟段飞结婚。”

    “还有我继父,他几乎天天都跟我妈吵架,说我嫁不出去就是败坏他的名声,丢他的脸,还说他出门碰上邻居都抬不起头。”

    “每天看着我妈夹在中间那么为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朵朵说着抬头,对上孟瑾定定看她的眼。

    她也看着她,就那一个眼神——

    陈朵朵就像忽然变成了小孩,一把抓住她的手,哽咽着跟她哭诉:“但是小瑾你知道的,我家里的那些人,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为我好,他们就是拿了段飞的钱,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所以我才不听他们的,我就算、就算死也不听他们的。”

    “所以你今天在海边,是怎么躲开他回来找我的?”等陈朵朵说完好一会,平复了心情,孟瑾才抓着她的手蹲下来,蹲在她面前,轻轻地问。

    陈朵朵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伸手要把我推进海里,但是不知怎么他又突然犯了病,开始胡言乱语,我就回来找你了。”

    孟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着她,很温柔地笑了笑,说:“朵朵,已经很晚了,我们先不想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陈朵朵也看着她,笑盈盈地乖巧点头,人却没动:“好累啊。”

    ”小瑾,真的好累……”陈朵朵伸手抱住她说。

    安静须臾,孟瑾说:“朵朵,我们报警吧。”

    陈朵朵没有回答,而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小瑾,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啊,怎么问这个?”

    “不,你是喜欢闻大班长的,”陈朵朵说:“你自己也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