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手术室门口静谧空旷,浓烈的消毒水味呛得让人有些不敢大口呼吸,孟瑾抬头看了眼仍在“手术中”的红灯,片刻,又慢慢垂下去。
方才陈雨跟她说,闻见的车是在一个十字路口被前车追尾了,后面还有超车的,看着并不像普通的交通事故,交警那边已经联系公安局立案了,警察现在就在旁边等她,说是有话要问。
她手里紧紧捏着闻见的手机,也是刚刚陈雨给的,他说,里面有闻见察觉有人跟踪后给她留的录音。
孟瑾转身坐回旁边的休息椅,闻见的手机密码之前一直是她生日,但前两天听说孟瑾不过生日,他就把密码改了,改成了他们结婚的那天。
孟瑾都知道。
因为闻教授他太笨了,他做什么从来都不防着她,开手机也是,孟瑾一抬头就看到了。
孟瑾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细白的手指在泛着荧光的手机屏幕上迟疑了好久,终于下定什么决心般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打开了他的录音。
只听闻见说:“本来想着今晚回去给你做糖醋小排的,我连菜都买好了。”
孟瑾吸着鼻子笑了笑。
眼睫一下湿了……
她说:“那你干嘛不早点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嗯,”录音里的闻见默了片刻,忽然严肃下来说:“小瑾,我要是死了你也别自责,我喜欢看你笑,不想你哭。”
“那天晚上见你哭,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你……所以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开心,别为我难过。我爱你是我自愿的,不要你等价交换什么,也不要你施舍我,我只想你开心,只想你好好做自己,知道吗?”
孟瑾蓦地熄灭了手里的手机,她的神色刹那愣住,但表情看不出什么,安静片刻,她又咧嘴笑了笑,眸子里的眼泪突然狠狠砸下来,噼里啪啦如断了线的珠子糊了她一脸。
“不……不是施舍,不是施舍,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孟瑾的头被不知何时赶来的闻女士轻轻揽进了怀里,她抬手紧紧抱住她的腰,抽抽噎噎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我不是……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爱你的,我是真的爱你,真的好爱你。我不想你死,不要你死,不要你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不会,他不会离开的。”
孟瑾闻言,傻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面前闻女士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瞬间变得苍老憔悴的面容,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自己是该去死的那个人。
如果闻见当年没有遇见她,没有喜欢她,他就不会为了年少时的一句承诺,为了一个等不回来的人,一等就是十多年,浪费了自己大好的青春,错过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如今还要跟着她一起担惊受怕,还要因为她被别人算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生死徘徊。
让闻女士担心,让她害怕。
又或者在几个月前,在他们重逢后,她没有一时冲动跟他结婚,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闻见和闻女士也不会被她连累。
他们本该像这尘世间任何一个普通家庭一样,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就是因为遇见了她,闻见和闻女士才遇到了这么多糟糕麻烦的事。
她怎么忘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那个不幸的人。
跟她有关的人也都会变得不幸的。
须臾,孟瑾回过神来,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心想;小时候都懂的道理,怎么长大反而不懂了?
她有点不敢面对闻女士,也不敢在她面前叫闻见的名字。
不敢再叫她妈妈。
孟瑾抿了抿唇,声音小小的,仿佛认罪似的哽咽着说:“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他,是我害了他,班长是因为我,因为我才……”
闻女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很轻柔,像在安抚她,又像是透过她摸了摸自己的儿子,她说:“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闻见会没事的,我不怪你,你也别再自责了。”
“闻见是我的孩子,他受伤我会担心,可是你也是我的女儿呀,你难过我也会心疼的。振作一点,我们都要振作一点。”闻女士说着重新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等闻见出来,等他好了,妈妈还要帮你们办婚礼呢。”
“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知道吗?看你,着急忙慌的出门衣服也不穿,这天多冷啊,这样坐一晚上肯定要感冒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借件衣服穿。”
“妈……妈妈,你不要走,”孟瑾下意识伸手牵住她的手,眼睛红红的看着她,勉强扯笑:“我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她会给我拿衣服的。你别走,我、我有点害怕……”
正说着,手里拿着羽绒服的陈朵朵就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她一边潮闻女士点头说了句阿姨好,一边迅速把衣服披到孟瑾身上,又问:“怎么样?进去多久了?医生说了么,大概多久才能出来?”
孟瑾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朵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抬头看向旁边的闻女士,轻轻一笑,说:“阿姨,您也别太担心了,先坐一下吧。小瑾她就是太着急班长了,也忘了招呼您,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闻女士点头笑笑,坐到旁边了:“没事儿,我知道她着急,你也坐吧,不用客气的。”
陈朵朵点头,又笑了笑,心里忍不住感叹:小瑾这婆婆可比她那个妈好多了,要是换做她妈在这儿,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了。
一边伸手捏了捏孟瑾的手,帮她回过神来,又道:“小瑾,刚刚我过来的时候,有几位警察同志在那边,说是找你了解些情况,要不我陪你过去吧?”
孟瑾:“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在这帮我陪一下妈妈吧。里面要是有什么情况……”
她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一半,她又说不出来了。
陈朵朵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事:“放心吧,等大班长出来,我第一个来叫你。”
孟瑾点头,没再说什么,起身慢通通走了。
她不知道警察找她要问什么,也不知道这场车祸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件事情肯定跟宋家跟卓阳脱不了干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是朵朵还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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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才行。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没什么好怕的,既然他们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肯让她好过,那她也不想再忍,不再客气了。
警方那边果然已经开始怀疑宋家了,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他们也没跟孟瑾说什么具体的事,就问了问她在意大利跟宋天宇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异常的事。
孟瑾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她听不懂他们问的是什么意思。
那位年长点的警察闻言立刻察觉到什么,他笑着拍了拍旁边一直在问的年轻刑警的肩,示意他先别说了。
一边笑着跟孟瑾说:“小姑娘你先坐,喝点水吧,别紧张,别误会啊。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习不习惯之类的,没有别的意思。”
“哦,对了,当年你爸爸的案子就是我先接的手,你还记得吧?后来要不是你们家属执意要撤案,转去了调节组,说不定,唉……当然,那也是你们作为家属的权利,我没有理由过问的。只是方才看见你突然又想起来,觉得有点可惜。”
孟瑾抿了抿唇,依然没有说话。
她知道对方在用转移话题的方式降低她的警惕,然而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一幕幕播放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年孟强东的案子明明已经查得很清楚了,那些人也都认罪了,承认自己就是没满十八岁,有恃无恐故意杀人的,虽然当时涉及未成年确实不太好判,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孟瑾找律师了解过,他们只要能找到孟强东救了的那个高中男生,请他出面作证,指认那些人是故意杀人,他们就有很大概率打赢那场官司。
可是就在开庭的前一天,唐婉清却瞒着所有人去公安局撤了案,且签下了永不翻案的保证书。孟瑾后来知道人都懵了,她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唐婉清也不说,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着说一切都是为她好,为她将来好。
孟瑾很不理解,她跑去找警察,可是警察说合同已经签了,钱也已经收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爷爷奶奶知道后很生气,他们只有孟强东一个孩子,如今人不在了,公道也讨不回来,他们说下半辈子再也没有指望了,后来爷爷奶奶哭着闹了一通,就回农村老家了,临走,还说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们娘俩进门,不会再让她们回去,就当不是亲人,从来没有认识过。
孟瑾过了几个月回去看,发现爷爷奶奶真的搬家了,房子也卖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年长些的刑警趁着她走神,突然出声问道,“孟小姐,你一点都不知道宋家的事对吗?”
孟瑾握着手里闻见的手机,忽然抬头看着他不答反问:“我丈夫闻见的车祸,不是意外对不对?”
两位警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头说:“是,据肇事者交代,他是受了一位女士所托。”
尽管是预料之内的,但孟瑾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我妈……唐婉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