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了楼，林星漪才终于松开了陈序的手。
走出校门、确定脱离了值班老师的视线之后，她又突然伸手抱住，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松开。
她脸上带着些得意洋洋的笑容，陈序摇摇头，调侃地问道：
“你到底是真害怕还是趁机揩油来的？”
“......揩你的油，我呸，你有油吗？”
“那得问你。”
“没有，你一点都不油。”
“唔，那算是挺高的评价了。”
陈序点头说道。
“为什么？这算什么评价？”
林星漪奇怪地问道。
陈序这时候才想起来，2012年这年头，“油腻”还不算一个评价词。
虽然黄教主已经整出了闹太套的骚活儿，但大家都不说他油腻，只是说他傻逼而已。
于是，陈序举了几个例子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番，听完之后，林星漪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我知道我怎么不喜欢黄子驹了，他太油了。”
“你知道吗，他之前还说要带我去西餐厅吃饭，还给我送了个邀请函，上面还有注意事项，用餐礼仪什么的......”
“在县城，西餐厅？？”
陈序也是惊了，就茶城这破地方，唯一的一家还是兼卖正宗陕西五香饼的，那地方能有什么用餐礼仪？
“不是，是市里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啦，按你刚才的标准，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油腻吗？”
“那确实，油到老美都要派航母来攻打他的程度了.....”
“哈哈哈哈哈......”
林星漪没绷住笑了出来，笑了一阵之后，突然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陈序，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油腻过。”
“我以前觉得你是小说里那种寒门才子，总是清清淡淡的，所以才会注意你。”
“不过以前总没什么机会接近你啦。”
“我主动跟你互动的时候，你也是客客气气的。”
“好像我们真正熟悉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这算什么呢？”
“算厚积薄发。”
陈序淡然回答。
“.....那厚积薄发又算什么？”
“算成语。”
“......我给你一拳！”
林星漪作势要打，陈序抬手拦住说道：
“这算故意伤害，视情节严重性最高可判无期至死刑.....”
“你放屁，这最多算家庭暴力！”
“家庭暴力涉及故意伤害严重的也可以判死刑。”
“......你非跟我对着干是吧？我明明是在跟你说正经的！”
林星漪怒气冲冲，陈序嬉皮笑脸。
其实林星漪藏在话里的东西，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无非就是早就注意到自己了，不过这几天因为一些事情，觉得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之类的.....
说实在的，要是经历了这几件事情，林星漪对自己还没有一点更深度的好感，那才叫离谱。
有一个理论叫吊桥效应，说的是在共同经历过一些重大事件之后，经历者总会把那种惊慌、恐惧、骇然的感情转移到共同经历者身上，将其转变为正面的情感。
这种情感是短暂的----要不美国大片里那些共患难的情侣到了第二部怎么都不是分手就是离婚呢？
抛开戏剧冲突的需要来看，这玩意儿也是真的有科学依据的.....
所以，陈序真的不急着去回复林星漪。
他想再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
----然而，林星漪却似乎根本不想搭理陈序。
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说正经的，其实从文理分班的时候我跟你就挺.....喜欢你的。”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喜欢的只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你。”
“我觉得你是那样的，给你塑造了一个虚假的人设，靠这个人设给自己的生活增加点乐趣。”
“很傻对吧？”
“你说要是哪天你人设破灭了可咋办呢？”
“.......那我现在不也是人设破灭了吗.....”
陈序摆摆手回答道。
“呵。”
林星漪不屑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你不是人设破灭了，你是人设升级了。”
“我从来没想到过你是这么个人！”
“蔫儿坏！”
“霍，北儿京儿腔儿都出来了！”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林星漪对着陈序怒目而视，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林星漪住的家属大院门口，陈序终于收起了调侃的态度，正经地问道：
“所以是更喜欢了还是不喜欢了。”
“更喜欢了。”
林星漪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这不是表白。”
“我可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只是告诉你我挺喜欢你的。”
“怎么样，合理吧？”
“合理，太合理了......”
陈序有种感觉，她好像还真不是在说谎。
她大概真不是表白，只是简单的“叙述”。
至于原因......不是因为她在钓鱼，只是她真的没准备好。
这大概是她在继反抗自己老爹、对抗黄子驹之后，做的第三件勇敢的事情。
不过勇敢得有限，所以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而在看到他的反应之后，林星漪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好啦，就说到这儿啦！”
“回去吧，记得上qq，我给你发了新的loopy的图片！”
“知道了知道了......”
陈序挥手跟林星漪告别，看着楼梯间的灯光渐渐亮起，林星漪的脑袋再次从窗口露了出来。
她满脸带笑地冲陈序挥手，用其实不太看得清的嘴型说“路上小心”。
转身离开时，陈序的脸上也带着笑。
其实这种“牵挂”也是暧昧的。
只不过长大了之后，大家都不屑于这些隐隐绰绰、模模糊糊的暗示了而已。
一路沿着小路回家，陈序还在想着跟林星漪的事情，差点没有注意到家门口有人在等着。
等他看到那个模糊的时候才猛然警惕起来，下意识就要把拳头挥起来了。
但紧接着，那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嘿，陈序，小子！”
陈序一看，好家伙，网吧老板。
“你在这等着干啥？”
陈序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有事找你啊，要不然大半夜我在这等毛啊。”
“有事你不知道发qq吗......有那么着急？”
老板摆摆手，回答道：
“肯定是要当面讲的事情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想来想去，还是得给你分点钱。”
“帮忙是情分，分钱给你是道义。”
“拿着吧，这几天赚得不多，我到手也就三千来块，分你600。”
“放心，出事了我自己扛着，绝对不扯上你。”
“......你这么讲义气，难怪混不下去.....”
陈序借过钱，感慨地说道。
“你妈了个逼的，提这个就没意思了啊！”
“去你妈的，我走了！”
老板气呼呼地要走，陈序赶紧开口道：
“等会儿！”
“你要这么有规矩的话，我这有个更好的活，你干不干？”
“什么活儿？”
老板来了兴趣，转头重新回到了陈序面前。
陈序略微停顿后，开口说道：
“我要搞点项目，需要高速网络、服务器和专门的运营人员。”
“我正发愁这玩意儿怎么架合适呢，没场地也没设备的。”
“现在看来，可以架你那。”
“不过我不给你股份，我带你赚钱，只给你租金和费用。”
“但是，钱也肯定不少，怎么样，干不干？”
老板愣了。
犹豫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啊。”
“小打小闹就算了.......”
“网赌坐庄这玩意儿，咱们可不敢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