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汹涌
    香港连续几日的大晴天,飞机落地时,天空被落日染成一片瑰丽的粉金色。陈泱对文心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见陈泱没反应,文心好奇地瞟了一眼,以为她没注意到,好心提醒:“沈先生的电话。”

    “出去再说。”陈泱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往舱门外走。

    然而这次出行没有上次顺利,从VIP通道出来时,遇到了几个蹲点的代拍,将陈泱认了出来,迅速堵住了去路。

    “陈泱!是陈泱!”

    闪光灯和喧闹声又惹来看热闹的乘客,里三成外三层地将二人围在里面,推搡、叫喊,事态发展趋向白热化。

    文心双臂环着陈泱,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住最后的防线,高声喊道:“大家让一让,别挤,别挤啊!”

    但她力气太小,声音也被人潮掩盖,好几次被推得踉跄。

    数不清的手机怼着脸,陈泱低着头却避无可避,攥着文心的指尖发白。她感觉自己像个球,被外力挤着,推着,往不同方向撞。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突然间,前方传来几声低沉有力的叫喊:“让开!”

    拥挤的感觉消减,空气也不再滞闷。

    陈泱抬头发现,十余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挤了进来,不容反抗地将人群拨开,如同摩西分海般,轻而易举地开出一条道路。

    文心反应很快,拉起陈泱的手就往前跑。

    刚出机场大门,就见周岐站在不远处,一手拿烟,一手举着电话在说什么,眼睛紧盯着大门处。

    见到陈泱两人,他第一时间丢掉烟头,冲她们挥手,却并没有走过来,只是指了指停车场方向,然后转身往后走。

    不出百米,一辆眼熟的巴菲特S映入眼帘。周岐左右看了看,以最快速度钻进副驾驶,随后降下一半车窗,伸出根手指朝里勾了勾。

    他这套特务接头的动作把陈泱搞得啼笑皆非,被围堵的惊惶和郁闷都消散不少。

    “我觉得周先生很有干我们这行的天分。”

    听见文心悄声嘀咕,陈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见过拿网球拍打蚊子的么?”

    坐上车后,周岐先关心两人有没有受伤,见陈泱摇头,他长舒一口气,无奈道:“你要不先给他回个电话?”

    陈泱眼波闪了闪,手伸进口袋里捏住手机,却没拿出来,有些生硬地岔开话:“你怎么过来了?”

    周岐无语,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陈泱抿起嘴,也意识到自己这话确实问得很无聊。……

    “他倒是想过来,但集团最近事情很多,接连几个决议要开董事会,还得飞趟德国。每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说这话时,周岐不着痕迹地从后视镜里观察陈泱。她嘴角抿起,垂眼看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了暗,暗了亮。

    想起沈时昱刚才在电话里的急切,他又加了把火,拿捏好音量,装作自言自语:“听吴叔说他这两天有点发烧,也不知道好些没有?”

    兄弟只能帮到这儿了。

    沈时昱很少生病,上次看见他病倒还是六年前的事,她至今记忆犹新。陈泱有些急了:“怎么会发烧呢,我走之前还好好的啊。吕爷爷去看过了吗?”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待会儿到了酒店你自己问吧。”

    说到酒店,文心从刚才就发现车子行进的路线莫名眼熟,适时插话:“周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儿?”

    “丽尔顿。上次你们住过的那家。”

    文心一愣,“啊?可是我们已经订好了酒店。”

    周岐耸了耸肩,面露为难:“抱歉。泱泱也知道,我一向是奉命办事,眼下只有先将你们送过去。后续安排得让他俩自己沟通,我做不了主。”

    他这番话点醒了文心。对啊,陈泱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她孤身跑到香港来,衣食住行这块儿自然有人比她更上心。

    陈泱此时挂心着沈时昱的身体,哪儿还顾得上住哪里。

    碍着车上人多,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条微信过去:

    【你生病了吗?】

    然而,直到办理好入住,文心在总套里穿进穿出地整理行李,陈泱依然没有收到沈时昱的消息。

    “泱泱,泱泱!”

    文心叫了几声,陈泱才回过神,“嗯?”

    “别看手机啦!把药喝了,待会儿该凉了。”文心一边叮嘱,一边将剩余的饰品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摸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丝绒方盒,她问道:“这个镯子你要单独放吗?”

    陈泱正苦着脸灌药,听见这话,连忙点头示意她放下。还是得放保险箱里才安心。

    这玉镯她原本想留在沈时昱那儿,既担心戴出门太招摇,又怕不慎磕了碰了。放在他那儿,场合有需要的时候再戴上,也不耽误什么。

    那晚他们因为去香港这事儿有些不愉快,沈时昱送她回家,她在车上把这意思说了,就感觉身旁的低气压更加明显。

    “是不是我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不会接受?”

    他声音不大,但话音刚落,前面隔板就缓缓升了起来。

    陈泱嘴角抽了抽,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收好。”

    他冷言冷语的样子击退了陈泱再说下去的勇气,头靠在后枕上,握着镯子看向窗外。

    夜色如水,一汪一汪地漫过脚背、小腿、腰间。陈泱感觉自己要在沉默中窒息的时候,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她抿起嘴角,推开门便要下车,关门前听见他问:“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吧。”

    “知道了。”

    直到现在,陈泱才明白这所谓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从安保接机到住宿出行,甚至连她吃的药都掐准时间温好了送到房间。听周岐说,之前请到淮海给她做药膳的胡师傅也一并带了过来。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细到这种地步?

    往嘴里扔了两粒木糖醇去味儿,她点开手机屏幕,又失落地敛眼。

    很后悔没有接那通电话。她好想他。

    -

    确认陈泱被安全护送出来后,沈时昱挂断周岐电话,就回了会议室。

    最新的药品研发需要用到德国药企的专利技术,合作研发的具体事项已经商议到尾声,眼看就要签约,对方却突然反悔。

    事出紧急,这几日白天和研发部开会,半夜又在线上和德国那边斗智斗勇。

    虽然没有累到发烧,但也确实没怎么合眼。

    看见陈泱消息时,已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

    他开完会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开灯,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那条消息好一会儿,抬手扯松领结,拨了个视频过去。

    铃声响了十几秒才接起来。

    “喂?”声音不似平日清脆,带着睡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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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甜腻。

    镜头黑着,沈时昱也没提醒,语气温柔地问道:“已经睡了?那我挂了。”

    陈泱清醒了些,猛地坐起身,“别,别挂,我没睡。”

    她慌张的语气逗笑了沈时昱,但笑意没有维持两秒便僵在脸上。

    黑屏消失,春光乍泄。

    镜头正对着她胸口处,V领真丝睡裙贴在瓷白细腻的肌肤上,仿佛拢着一圈莹润的光晕。舒展平直的锁骨下有一道幽深的沟壑,半透明弧形花瓣被撑得鼓鼓圆圆。

    她还没有注意到摄像头的存在,手机放在腿上,俯身往前要去拿什么,若隐若现的圆点逐渐靠近镜头。

    呼吸一滞,沈时昱反手扣住手机,忍耐地闭上眼,胸膛急遽起伏。

    开口有些沙哑:“泱泱。”

    “嗯?你等一下,我拿耳机。”

    “我打的视频。”

    “…”

    空气安静了两秒,接着传来“咚”一声,似有重物落地,然后是布料窸窣的声响。沈时昱屏息听着,不敢贸然翻过手机,等着她挂断或者转为语音通话。

    等了会儿,听见一声柔柔的“我看不见你”。

    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羞涩。沈时昱心跳停了一瞬,将手机举到面前。

    陈泱裹了个大披肩,双腿屈起,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水汪汪的,两颊是浅淡的樱粉。

    见他出现在镜头里,不太自然地将头发撩到耳后,“你好些了吗?”

    想起那条微信。沈时昱噎了一下,道:“没事了。”

    她低头揪着披肩上的流苏,小嘴絮絮叨叨:“忙归忙,要注意身体呀。凡事量力而行嘛,你又不是铁打的。你们中医不是最讲究保健养生了吗?”

    “好,”她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沈时昱心里软了又软,食指不着痕迹地滑过屏幕上的小脸,“今天出机场的时候吓着了吗?”

    陈泱摇头,“还好,安保来得很及时。”

    见沈时昱皱着眉头,她故作轻松地开解:“没那么严重,真的。其实刚出道那会儿也经常遇上这种事,慢慢地我就知道怎么避开人群和狗仔,后来出门也很少被人认出来。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会小心些。”

    他拧起的眉心丝毫没有松开的趋势,甚至语气也强硬了几分:“我让周岐给你留了些人,出门的时候带上。”

    开什么玩笑?陈泱一骨碌坐起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是去学习的,摆这种明星排场会让前辈反感。”

    他无奈妥协:“开车跟着呢?”

    她寸步不让:“不行。”

    “泱泱,我会担心。”沈时昱刻意放低姿态,眉眼收了锐利,配着松垮的领带,在幽暗的光线里流露出浓重的无力感。

    耍无赖。可偏偏她就吃这套。

    陈泱咬住下唇,纠结了会儿,还是不太情愿地松了口:“那……留两个人吧,多了真不行。”

    “好。”

    一时无言。城市午夜,此时只有繁星闪烁的声音。相距上千公里的两个人,隔着屏幕对望。胸腔之下,心脏猛烈跳动,思念汹涌。

    “沈时昱。”

    “嗯?”

    “沈时昱。”

    “我在。”

    “沈时昱。”

    她一声比一声轻,却在他胸口凿出一个洞。空落落的,有风朝里灌。

    终于忍不住,他问:“忙完这几天就去看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