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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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葙赢了灵石买下一只听风蛇蛋,小雪一边包装一边打听:“说起来,你们是打算参加今年千机学院新生大选的修士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两眼放光,“那你们可以近距离看到烛龙了!”

    青葙:“烛龙?”

    “对啊,天虞神女的烛龙,现在是驭兽圣师欧阳肃在养。每年新生入院考的第一关就是它。”小雪说。

    修真界传说中,天虞神女夜游钟山,于钟山底发现被上古修士以十八根锁神链缚住的烛龙。烛龙庞大凶猛,浑身红色,眼睛竖着长。却在见到神女时,温顺地在她长腿边蹭了蹭。

    神女取来盘古开天斧,为烛龙劈开十八根锁神链。

    从此烛龙成为了神女的灵兽,一路追随。神女陨落之后,烛龙留在千机学宫。有时候傍晚,它会绕着雪山上神女的云影盘桓,久久不愿离去。

    “烛龙的身体巨长,布满红色的鳞片,就像雪山上绚丽的晚霞一样,”小雪说着,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美丽的景象,语气憧憬,“见之难忘。”

    青葙只在娘亲讲过的神话里听过龙,听得有几分入迷。“那烛龙和千机学宫新生大选有什么关系呢?”

    小雪竖起三根白皙的手指:“千机学宫的新生大选有三关。三关都是天虞神女设立的。第一关便是由烛龙来筛选。”

    所有弟子依次站到齐光台上,烛龙自天边而降,落于面前一一审视。它认为不合格进入学院的弟子,就会毫不留情地用龙须将人卷到台下。

    没有人知道烛龙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有人说是缘分,有人说是资质。有人说依照冥冥中的天机,也有人说是神女的指示。总之众说纷纭。

    青葙别了小雪,和李观棋走出灵兽店,又在街道上逛了逛。

    掂了掂装满灵石的布袋,两人逛起来都有了底气,最后天都黑了,却也还是没买什么。

    青葙向来节俭惯了,锦衣绸缎、珠宝首饰看都不看一眼;那些符箓、法器又都需要灵力催动,她用不上。

    李观棋同样穿着素净,除了袖口浅蓝色的水波纹,衣衫上连一块多余的颜色和纹样都没有。他打着手势解释,占卜者需清净养性,淡泊无为。

    最后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只冰糖葫芦,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月光倾泻,清绝如水,树影满地。

    李观棋小口舔了舔糖衣,入口即化,丝丝甜腻融在舌齿之间。他走得很小步,像他那只笨拙的老乌龟,不急不慢。

    而青葙咬下一颗,嚼了嚼,骤然蹙眉:“怎么这么怪?”

    李观棋:“要吐核。”

    青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没吃过冰糖葫芦。

    “今天谢谢你。”她唇上沾了糖色,红润得犹如初熟樱桃。

    李观棋:“不用谢我。是我们一起赢得灵石。”

    “不只是为这些灵石,”青葙郑重地扭头看向他,“今天,我觉得很快乐。”

    她的眸色犹如一泓清水。瘦削的瓜子脸,鼻梁上横着一道受伤后结成的血痂。夜风忽然将树叶吹落了满地,也将她的发带和衣衫轻扬。

    李观棋终于忍不住问:“你呢?你的家在哪呢?”

    你……为什么会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常人?这些年,你为什么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家?

    青葙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她伸出手,任由一片片树叶从她的指缝中飞过。她额前的碎发轻飘:“你说,这些树叶有家吗?”

    李观棋不知所以地摇摇头。

    “你说,月光有归处吗?”

    李观棋依然摇摇头。

    青葙仰头,睫毛下投下浅浅影子。她说得很是轻松惬意:“我就像月光,像落了的树叶,没有家,自由自在。”

    李观棋静静站立。月光淡淡划过他的眉眼温静雅致。

    *

    离千机学宫新生入选三日前,周湘筠终于见到了重伤初愈的萧霁。

    “萧殿下受苦了。”她坐在床边。薄薄白纱遮住面容,看不见她的神情。只从语调中听出绝尘脱俗的清冷感,“火蛊虫的毒催人心肝,非族中长老难解。”

    九黎的巫女确实比青家的二小姐要难接近得多。但是他萧霁想要得到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失手的。

    “无妨。千机学宫的医家圣手已经为我解了毒,”萧霁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胸膛也随之起伏,“倒是连累了巫女为我挂念,实在乃萧某的不是。”

    屋里,还飘散着浓郁呛人的药味。

    泰忠看向床边,暗想殿下有一双天生狭长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不移。那九黎的巫女果然眸色动了动,却依然冰冷无情:“殿下受伤,涉及上梁与九黎。湘筠挂念殿下也是应当的。”

    “你承认挂念我了?”萧霁低声浅浅笑道。

    周湘筠寒潭般的心不受控地消融。

    她怎么能不挂念眼前的男人。从知道他是上梁的太子殿下,潜在九黎是为了打探情报,她依然偷偷将他们从鬼林放走那一刻,她的心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钟盈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龙姿凤章的萧殿下和清美绝伦的姐姐。

    嘴边的笑容还未扬起,耳边骤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妹妹……”

    钟盈抬起头,眼睛上的黑蜘蛛阴郁地伸长八只长毛脚。

    李道被吓得倒退两步,死鸭子嘴硬高声叫道:“……很有个性啊,爷我很喜欢!”

    钟盈睥了他一眼,见他胸前那只黄金长命锁便知道是什么人。她慢悠悠地开口:“近日里,听说长林家的独孙李道,被一只老乌龟赶得满大街乱窜,成了整个千机岛茶余饭后的笑话。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有耳闻?”

    李道竖起食指:“你找死……”

    “大家都是我萧某请来的朋友,不要伤了和气。”萧霁及时出言做和事佬。他说话客气,目光却冷冽如寒星,自有一股太子殿下的权威在。

    如今的修真界多番势力林立,上梁是大国,有百万人口,有城池和军队。

    长林李家不过是个乐道世家,李道自然知趣噤声:“今天看在萧殿下的面子上,饶了你。”

    钟盈:“呵。”

    见萧霁这般威严,周湘筠有与荣焉,不自觉将自己与他视为一体。于是转过身来斥了钟盈两句。她想到什么,忽然问起李道:“当日与李公子起冲突的,可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哑巴少年?”

    “你怎么知道?”李道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个臭哑巴!”

    周湘筠脸色微变:“他是观澜苑的弟子。”

    听到“观澜苑”三个字,众人皆是一怔。

    萧霁神情难得严肃。

    观澜苑,地处东方云雾山的神秘门派。门派中人足不出山,却能占卜天下万事,洞悉人间万象。甚至能窥探天机、承知天意。

    若某地将有天灾地害,观澜苑总会提前预知,派人去通知百姓。因此在世间威望极高,与天虞神女也素有深厚的交情。

    “我老忠听说过,观澜苑的弟子大多在腰间挂一竹筒,内置龟甲行占卜之术。”泰忠咧开嘴打破寂静,“不过,几百年来观澜苑的弟子隐世出尘,从来不在外行走。姑娘,怎么能确定那哑巴是观澜苑的?”

    白衣竹筒,凌空布阵!

    周湘筠想起赌坊里,自己被人困住的僵硬的手臂。

    据说观澜苑以九宫八卦推演为根基,通过对星辰运转、天地变化的深刻理解,创制出了天下无双精妙绝伦的阵法。

    但她并不打算说出当日之事。再者,泰忠说得对,从未听说过有观澜苑弟子在外抛头露面,更何况去鱼龙混杂的赌坊。

    “我只是猜测而已。”

    李道嚷嚷着:“观澜苑怎么了?就算是观澜苑圣先来了,爷也不怕。”

    观澜苑中,最具天赋者奉为“圣先”,可卜人间百年吉凶。

    “观澜苑此代的圣先都已经年过半百了。”钟盈讥讽他道,“那个哑巴少年不过二十。”

    萧霁若有所思:“倘若真是观澜苑的弟子,倒是值得一交。”

    无论是趋吉避凶,还是排兵布阵,都是太子殿下最需要的。

    待其他人走后,萧霁仍在思索此事。泰忠将房间里的药汤都撤了,换了龙涎香,好让空气清爽些。

    殿下已经不用再喝药了。刚才弄这浓浓药味,是为了让那位九黎巫女心疼殿下。

    香炉里流溢出的白烟飘飘摇摇。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