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承泽的声音。
沈渊连忙转身,只看到谢承泽双臂抱在胸前,一脸表情不满地望着自己,“看来沈大人也完全没把本殿下的话放在心上呢。”
不知为何,沈渊有点想笑。
“那这算臣和殿下扯平了吗?”沈渊上前一步,目光落到他被晒红的脸蛋,不禁无奈道,“藏东西便藏东西,臣不是让殿下出门记得带伞吗?”
“太重了。”谢承泽撇开视线,仰着脑袋语气傲然道,“也不想碰你给的东西,晦气。”
“是么……”沈渊抬手微扣住下巴,一副沉思模样道,“臣送你的衣箧里放着不少甜糕,若是放久了恐无法再入口,既然殿下不屑于碰臣送的东西,那臣便带走吧。”
谢承泽:……
谢承泽:“我没吃。”
沈渊欣然点头,表示认同,“臣当然知道殿下没吃,殿下如此厌恶臣,怎么会吃臣亲手送的东西呢?”
谢承泽拳头硬了:“……所以你过来找本殿,到底所为何事?不会就是为了单纯调侃本殿吧?”
“当然不是。”沈渊低笑着侧过身,姿态妥协地让出了身后进屋的路,“人多眼杂,殿下,我们进去细聊。”
谢承泽重重哼了一声,随即远远地绕过他的身侧,大步走了进去。
沈渊紧随而上,将屋门关上后,他转身走向已经坐在桌边的谢承泽,沉声道,“关于白日那件事,臣想解释一下,臣的本意绝不是殿下所想那般。”
“哦,无所谓,本殿不在乎。”谢承泽懒得听他解释,他不想抱着虚无的期待然后又落空,就像每年他过生日时以为父母会回来,但深夜点燃蜡烛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生日愿望,根本就不灵。
“殿下,你一旦制作出火药,引来的绝对不会是圣上的另眼相看,而是忌惮和算计。”沈渊开门见山,直抒己见,“圣上只认太子殿下一人,你若挡了太子的路,他就算再宠爱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况且殿下不可能不知,这能够爆炸伤人的火药,一旦用于战事会是何等的威力和震慑吧?”沈渊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就算没有太子殿下,如今圣上正值壮年,他怎会容忍有人可能严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他会一直忌惮你,试探你……”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谢承泽,“但凡你藏不住一丝心思,下场便只有死。”
谢承泽愣了一下,随即抬眸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渊,“沈大人,你这话说的……有点像是让本殿下偷偷藏起造反的心思,暗中猥琐发育啊?”
沈渊:?
沈渊有点没太听懂,他蹙眉道,“殿下慎言,臣没有让你造反的意思,此话也莫不可与旁人说。”
谢承泽轻哼一声,言语嘲讽道,“可若本殿死了,最该高兴的不就是沈大人你吗?沈大人何不袖手旁观,让本殿自取灭亡?”
沈渊怔了一下,他抬眸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谢承泽,似是要将他的这层皮囊看透,但最终还是握紧了拳头,嗓音低沉而隐晦,“臣……不会高兴。”
谢承泽瞳孔一闪,微微坐直了一下身子。
他说,他不会高兴。
他还说,但凡他藏不住一丝造反的心思,下场便只有死。
所以白日之时他问自己是不是想死,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真的关心他?
心口仓促地快跳了一下,谢承泽不禁垂下了羽眸,十指指腹在长袖的遮掩下捏来捏去,努力克制着唇角的弧度。
原来是他误会沈渊了。
不过沈渊说的对,他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制作出火药,建帝必然会忌惮自己,害怕自己威胁到他和太子的地位。
但此题却不是无解的。
只要他把火药配方交给建帝,建帝最多就是忌惮一下自己,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甚至还会派人研究改进火药的配方。至于这天府之国的名声,也会落在出面的沈渊和梁万达的头上,与他一分关系都没有。
他依旧是无能平庸的二皇子,只知享乐的二皇子。
只要他的名声依旧是臭的,太子的地位便是谁也撼动不了。
“其实我……”谢承泽开口道,然而他刚说了三个字,一旁的沈渊也同时开口,“不过若是殿下愿意主动向圣上交出火药配方,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圣上即便忌惮,也不会真的拿殿下如何。”
他说完看向谢承泽,眼神示意道,“殿下刚刚想说什么?”
“……”谢承泽攥紧了拳头,收回了所有想要说的话,嘴角扬起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没什么,真是多谢沈大人赐教了,本殿下感激不尽。”
他喊沈大人……沈渊敏锐地察觉到,谢承泽好像又生气了。
“殿下这是又怎么了?”沈渊不想与他生出莫须有的误会和嫌隙,“臣刚刚哪句话说错了?”
谢承泽扯了扯嘴角,“没有,怎么会呢?沈大人神机妙算,本殿受惠颇多,感激还来不及呢!”
可他的表情分明就是不高兴了,沈渊不知为何,就是见不得他这模样,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让人根本放心不下,也没办法不管他。
他不禁伸手去抓青年的肩膀,“谢承泽,你好好说话,弄出这副表情不就是我又说错了?”
“你少碰本殿下!”谢承泽反应迅速地缩回肩膀,生气时动作敏捷得像只兔子,毫不客气地对着沈渊骂咧道,“你让我交出火药配方?怎么,原来你一直认为本殿下不会愿意交出配方,所以之前才觉得我是在作死想死是吗?你是打心眼里觉得本殿下会造反才、唔——!”
没说完的话,被沈渊的手尽数堵在了嘴里,沈渊有些恼道,“殿下慎言!”
造反二字,怎可如此随意地说出口?这习惯若是留下了,将来回京怕是又要惹出一番乱事!他到底有没有把自身安危放在眼里?
沈渊以前觉得谢承泽枉顾人命,现在发现谢承泽枉顾的岂止是他人的命,还有他自己的命!
谢承泽垂眸看看眼前捂住他嘴的大手,再看看男人蹙眉恼火的表情,不禁气得头脑发昏,当下能够想出来的最恶毒的方法,就是伸出舌尖狠狠舔了一下沈渊的手心。
什么毛病?竟然敢在他说话的时候捂他的嘴,他是摆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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