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几天请你吃席,白喜
    梨花巷每户都栽有梨花。

    梨花开的时候,巷子里美得像幅画。

    如今是九月,花期已过。

    光秃秃的树干,多少给人凄凉的感觉。

    月光洒下,更平添一份荒芜。

    陆天明不能久站。

    时间长了,左边那条支撑腿会痛。

    靠墙休息的时候,巷子里钻进一个黑影。

    “陆天明,挺闲啊。”

    陆天明拍着大腿,放松肌肉,没搭理。

    “劳资跟你说话呢。”

    吴义今天火气很大,周世豪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爽。

    “哦,原来是吴大人,不好意思,天太黑,没看清。”

    说着,陆天明重新站立,往家的方向走。

    或者说,往巷子更深处走。

    “站住,劳资让你走了吗?”

    吴义几步踏出,紧紧贴着陆天明。

    他就用胸口这么顶陆天明的后背。

    整得后者一阵踉跄。

    “你干什么?”

    陆天明回头,双眉紧皱。

    “干什么?劳资不爽,找人出气,不服?”

    “能耐。”

    陆天明手按在戒尺上,继续走。

    “哟,吓唬谁呢,一把破尺子,天天带身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饱读诗书的秀才,想当教书先生呢?”

    吴义放声大笑,笑声刺耳。

    陆天明没理他。

    “劳资让你站住!”

    吴义气急,伸手就去抓陆天明的肩膀。

    可刚把手放上去,胸口就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感觉很柔,似有似无。

    他颇为奇怪的看向陆天明按在戒尺上的右手,发现并没移动的痕迹。

    还没来得及细想,另一个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吴义,欺负人要看地方,这里是梨花巷,不是烟柳巷!”

    话音落地,刘大宝呼哧呼哧冲了过来。

    反手就把吴义推开。

    “原来是刘大人。”

    吴义冷眼打量刘大宝。

    这货,也是以前他跟张平欺负的对象。

    不同的是,吴义没有张平的功夫。

    而刘大宝身手不赖,不如陆天明好欺负。

    如今孤身一人,有点虚。

    “贱人生的孩子,就是贱!”

    刘大宝咬牙切齿瞪着吴义。

    陆天明抬手拍了拍刘大宝的肩膀:“大宝,这话不兴说,当父母的有什么错,他自己行不正而已。”尛說Φ紋網

    一敌二,虽然有一个是瘸子。

    可吴义此刻也不敢造次。

    驿丞跟他们一样是不分品级的小吏。

    但重要程度一点也不比周世豪的九品巡检差。

    平时接触的,要么是外出游玩过路的富贵人家,要么就是出门办事的官员。

    别看是个说不上什么话的马夫。

    但那点薄面,还真不是巡卒能有的。

    “走着瞧。”

    放了一句狠话后,吴义灰溜溜的跑了。

    刘大宝把陆天明送到家门口,从怀里掏出一袋药。

    “前不久我认识了一个大官,鞍前马后伺候得好,便打听到了这个方子,你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陆天明打开一看。

    好嘛,都是大补。

    人参、鹿茸、蛤蚧等等。

    这哪是什么方子,这是病急乱投医。

    以陆天明对刘大宝的了解,绝对是这小子攒了好久的积蓄买的。

    “谢谢。”

    陆天明没有点破,嘴角微微上扬。

    “两兄弟,不说客套话,你早点休息,我打扫完祖屋就回去。”

    刘家两辈子操劳,总算在十里镇镇北买上了好房子。

    刘大宝念旧,祖屋舍不得卖,就一直闲着。

    每次来,理由都是打扫祖屋顺道看看陆天明。

    实际上,空房子,有点杂草无伤大雅。

    陆天明点了点头,打开门锁。

    刚要进屋,忽地又转过身来,冲走出一小段路的刘大宝喊道:

    “大宝,过几天,请你吃席。”

    “吃席?你找婆娘了?”刘大宝回头吃惊道。

    “养自己都费劲,找什么婆娘。”

    “那吃哪门子席。”

    “烟柳巷,白喜。”

    刘大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挥了挥手,叮嘱陆天明赶紧回屋休息。

    另一边,刚出巷口的吴义揉着胸口边啐边骂。

    骂着骂着,感觉胸口不得劲。

    有一股筋隐隐作痛。

    掀开衣衫,心口处有个红印子。

    很轻微,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二指到三指之间的宽度。

    “撞了邪了,特娘的。”

    ......

    接下来几日,十里镇相对安静。

    除了不停咳血,陆天明小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帮别人写写家书,替于勇收收债,听听路上的大爷大娘东家长西家短。

    生活嘛,就该这样清清闲闲、简简单单,再加点鸡毛蒜皮。

    “你们听说没,赵寡妇又找了个汉子。”

    顺风客栈门口,围了几名妇人。

    “铁打的寡妇流水的汉子,这事不稀奇。”

    “对,要说稀奇,还得是镇南的烟柳巷,你们知道吗?”

    “怎么了?”

    “巡检司的吴义,最近撞了邪,几天下不来床。”

    “难不成撞鬼了?”

    “多半是,天天喊胸口疼,郎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怕是活不长了。”

    见陆天明过来存车,有人问道。

    “天明,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媳妇?”

    陆天明羞涩一笑:“没钱。”

    说完便进了客栈,管小二要了一盘炒豆,二两黄酒。

    今儿高兴,小酌两杯。

    当啷——!

    一个盛满牛肉的盘子突然出现在桌上。

    陆天明抬头:“潘叔,我没有点牛肉。”

    “送的,卖不完,扔了可惜。”潘宏财笑道。

    牛肉很新鲜,肥美细嫩,肯定不是卖不完剩下的。

    “谢谢叔。”

    陆天明拿起筷子,浅尝一口,真香。

    “天明,我店里来了个住店的客人,女的,来找男人。”

    潘宏财扯开板凳坐下,颇为担忧看着陆天明。

    陆天明抿了口小酒:“潘叔,我才二十岁,不着急。”

    “她去了巡检司,见了花蝴蝶,今早还向我打听你家的住址。”

    “咳咳。”

    酒劲太大,血水窜进酒杯里,变成了血酒。

    陆天明晃动酒杯,把血摇匀一口喝下后,问道:“她住哪个房间?”

    “天明,你问这做什么?那女的,会功夫。”潘宏财五官皱在一起,格外难看。

    “会功夫怎么了,他还能在店里面杀了我不成,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你...”

    “我去跟她谈谈,谈的好她明天就走,谈不好,明儿接着谈。”

    见潘宏财还是满脸忧色,陆天明拍了拍对方的小臂,继续道:

    “放心潘叔,我是读书人,肚子里有墨水的,做事,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