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沈哥!那不是咱家!对面才是!”
顾碎洲看着某人开不开锁打算硬闯,整个人都快吓飞了,赶紧扒拉住沈非秩准备破门而入的脚。
“哦。”
沈非秩木着一张脸换了个方向,又准备去踹自家门。
顾碎洲连忙单手把他控制住,另一只手去指纹开锁:“这扇门我们能打开,不用踹。”
是真没想到,看起来烟酒纹身一个不落的沈非秩,其实是个一杯倒。
说他醉了吧,不像。
有问必答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很安静很镇定,甚至脸都没红。
但你要说他没醉……那更不像了,平时就没见过沈非秩这么闹腾。
每路过一个店都要进去看两眼,好奇心简直炸裂,碰见条狗都要上去抱起来看看是公是母。
他叹着气打开门:“沈哥你说你——人呢?”
怎么一回头没影儿了?
“我在这。”
身后忽然阴恻恻冒出来一句。
“操。”顾碎洲差点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无奈地看着他,“您又作什么妖呢?”
沈非秩双手抱臂,仗着比他高那么一两厘米,倨傲地垂眼盯着他:“这是我家吗?”
顾碎洲莫名其妙:“那不然呢?”
沈非秩忽然伸手卡住他脖子,狠厉质问:“那你为什么要进我家?”
顾碎洲后脑勺被磕到门上,嗡嗡作响,低着眼皮看那双抓着他脖子青筋暴起的手。
不是,刚刚不还很乖吗?
这狗男人耍酒疯还阶段性的啊?
他忍不住叹气:“沈哥,你醉了后洁癖都治好了。”
平时避他如蛇蝎,小手碰一下都要拿酒精擦半天,这会儿又不嫌弃了?
果然,酒是个好东西。
沈非秩拧眉:“不许打岔话题!”
“还挺凶。”顾碎洲懒洋洋咕哝一句,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腕,上挑的眼角戏谑看着他,“有点疼,沈哥哥,松松呗?”
平时的沈某人油盐不进,那醉酒的沈某人会不会——
沈非秩厉声:“你再恶心我,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顾碎洲:“……”
得。
醉酒的沈某人也还是个油盐不进的棒槌。
他叹了口气,在这只手越收越紧之前,赶忙给自己争取活路:“沈哥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你竟然这样对我?”
沈非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不会是……”
顾碎洲忽然有点莫名的期待。
沈非秩:“我儿子?”
顾碎洲当即暴起:“我去你妈——”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他脑袋上。
顾碎洲不可置信看着他:“你干什么?”
沈非秩表情却短暂出现了迷茫神色:“不知道。你刚刚骂人了,我条件反射。”
“?”
打他都已经成习惯性肌肉记忆了吗?
顾碎洲快疯了:“哥!你是我亲哥!咱俩是好兄弟!相亲相爱的亲人!所以我出现在你家很正常,你懂了吗?”
沈非秩无动于衷,冷冷道:“撒谎。”
“怎么就撒谎了?”顾碎洲两只手死死抓住他五指,不让自己被不小心勒死。
偏偏这个醉得神志不清的货还有理有据:“你姓沈,我姓顾,我们都不同姓,怎么可能是兄弟?”
顾碎洲沉默两秒,直接被气笑了:“行,还记得我叫什么,我也是荣幸。”
“另外,是我姓顾,你姓沈。大哥,你都醉成这样了,能不能听听我讲道理?”
“听你讲道理?我讲的不是道理吗?”沈非秩酒品实在堪忧,不仅好奇心爆棚,还不听人说话,“而且……”
顾碎洲也不吭声了,破罐子破摔两胳膊互相一抱,高低要看看这人还能扯出什么屁话。
结果他不挣扎了,沈非秩反而主动松开他的脖子,失神地后退两步,倒在沙发里。
“而且,我没有亲人。”
顾碎洲一愣。
沈非秩仰倒在沙发上,那双天生就显得冷淡的眼睛从下而上看着他,竟然显得有点……
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可事实就是如此。
顾碎洲忽然觉得他那衬衫质量真好,怎么到现在才开了一个扣子?
沈非秩浑然不知的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我朋友,也不是我亲人,更不可能是我的爱人。”
因为这些我都没有。
所以你不可能是他们。
鬼使神差的,顾碎洲就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没有亲人……
是因为沈家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吗?
顾碎洲指头一抽,舔了舔嘴唇,在他开口之前,忽然上前单膝蹲下:“好吧,我承认,我刚刚撒谎了。”
沈非秩一脸的“果然如此”:“那你现在滚出去。”
“那可不行。”顾碎洲咧嘴一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好像在挑衅,“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沈非秩冰冷拒绝。
“可是我想照顾你。”顾碎洲大着胆子伸出手,在他出神的时候,精准摸了摸沈非秩的脸颊,然后悠长地喟叹道,“操!”
他馋沈非秩这张伟大的脸已久,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摸到了!
沈非秩嫌弃地一把把他手打掉,拽了张湿巾疯狂擦脸:“我刚刚不是说了,不许说脏话?”
“好好好,我错了。”占了便宜的顾碎洲没再得寸进尺,顺从道歉,“沈哥,其实啊,我确实是你的爱人。”
沈非秩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拧着眉挥着拳头就要往他脸上送。
好在顾碎洲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拳头,压在自己怀里。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原来比沈非秩要大。
沈非秩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指腹是粗糙的,一看就是男性alpha强有力的手。
而顾碎洲比沈非秩还要白,皮肤细腻,骨节没有沈非秩那么突出,却修长有型,好看得仿佛是什么高档珠宝品牌的御用手模。
这两双手放一起,乍一看会以为是alpha带着他的omega小娇妻。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顾碎洲的手掌比沈非秩大上一拳,可以包住那人半边拳头。
顾碎洲眼底有点小雀跃。
终于找到一处能压着沈非秩的地方了。
他耐着性子,仔仔细细为沈非秩解释:“说是爱人也不全对,准确来说,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沈非秩被酒精糊了的脑子勉强运作,先是慢慢把手挣扎出来,用湿巾反复擦,然后瞪大双眼看他:“你不会……”
“我是你前天包养的小情人。”顾碎洲低下头帮他说完了未尽之言,末了,又在他手腕上落下一个吻。
沈非秩手腕很香,顾碎洲嗅觉天生敏感,细细闻可以闻到些苦咖啡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太喜欢咖啡,加上怕沈非秩酒醒后把他揍死,便没挨着对方,将贴未贴悬空装模作样了一下。
但炽热的呼吸已经足够糊弄醉鬼了。
沈非秩似乎不太能接受洁身自好的自己包养小情人的事,恍惚却敏锐道:“那你为什么说,我们是亲兄弟?”
顾碎洲这回是真没忍住,趴他旁边乐了好一会儿,等缓过来了,才悄悄往他耳边凑。
沈非秩嫌弃地推开他:“滚。”
熟悉的字眼让顾碎洲找到了点分寸,半强迫半纵容,拿捏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范畴,对沈非秩耳语:“沈哥忘记了吗?这是你跟我两个人的……”
他手指对了对,暧昧地纠缠在一起,又暧昧地分开。
“……情趣啊。”
沈非秩眼神略带茫然。
这好像超出了他现在的认知。
顾碎洲继续哄骗:“虽然你比我大,但有时候,你也是愿意喊我一声哥的,来,现在试试?”
“你的意思是,”沈非秩反应过来了,“我花钱买你,是为了喊你哥?”
顾碎洲眼睛亮了:“对对对。”
熟料沈非秩脸色一沉,翻了个身背对他侧躺:“退货!”
他才不喊哥。
“……”顾碎洲被他的无情戳麻木了,“哥哥,你现在把我退回去,我一定会被同事嘲笑扔出家门天天捡垃圾的。”
沈非秩语调平平:“关我屁事?”
哦豁,这语气,好熟悉。
你沈哥还是你沈哥,醉了辈分也不会变。
顾碎洲抹了把脸,让他叫哥哥的念头彻底死心:“可是你已经付钱了,我们这不退款,你再确定一下,要我现在走吗?”
沈非秩又蓦地转头:“你一晚上多少钱?”
顾碎洲琢磨了两秒:“我不轻易下海的,一晚上少说也要三四十万,你付了我个定金,十八万八。”
说完,他清晰地看到沈非秩幅度极小地吸了口冷气。
下一刻,沈非秩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对他下命令。
“去给我煮碗面条,打两个蛋,客厅厨房全都打扫一遍,油烟机桌子瓷砖缝隙用针挑一挑,浴室放好热水,床铺好……”
钱既然已经花出去,那就不能亏了。
勤俭节约是沈非秩刻进dna的良好美德。
顾碎洲笑容逐渐变淡。
他是想留下来,但不是想把自己命也留下来。
“沈哥,小情人不是保姆。”他无奈地叹口气,“一般来说我的服务在床上,你这样……属实是有点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