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是陛下这等至尊至贵的人间帝王。
位格等诸多方面,同阴间天子分属相同。并没有任何的高低贵贱。
故而属于唐皇之寿命等种种,其实并不在十殿阎君掌握。
若是强行涉足、牵扯其间,恐有大祸生出。
然而听到此处的嬴政却只觉得好笑。
毕竟那《西游记》中可是明明白白的记载了魏征梦中斩龙、唐皇游地府,添得二十年阳寿等诸事。更不必说还有那五百年前的孙悟空大闹地府,将生死簿毁损。
勾错魂魄之事屡见不鲜,生死簿上随意添改。叫嬴政不得不怀疑,那阴司种种,当真便如世人想象那般赏善罚恶公正威严。合当将地府权柄执掌,定轮回往生,今生前世。
只是嬴政却似乎无意同魏征于此事上纠结,更无意对这老臣做出压迫。只是轻笑一声,开口,对着魏征道
“听信方士、道士之言,寻仙丹求长生这样的事情,魏卿大可放心,朕是不会再做的。”
“至于魏卿同崔判官之间的交情,朕心中有数,并不该用在此处。”
“只是不知魏卿可有意同朕微服出巡,在这长安城中逛上一逛?”
啊哈?
陛下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呢?
什么叫不会再做?陛下您以前做过寻仙丹求长生这样的事情吗?
还有老臣和崔判官之间的交情,陛下您能说清楚您想要用来干什么吗?
魏征目瞪口呆,只觉得一颗心落下而后又被提起,上不去下不来,犹如有什么被梗在了喉头。
于此同时,嬴政在内心深处,默默做出补充。
朕就算是要寻,亦应当是寻蟠桃园中的蟠桃、五庄观镇元子的人参果才是。
而地府,若是朕所料不错,那么终究是要走上一遭的。
如是种种者暂且不谈,嬴政心中主意既定,便不会轻易更改,更不介意叫周围人知晓,自己已经发生改变。
同原身平日里的做为,并不完全相同。更不可能全然一致。
因而嬴政很快便换了一身常服,从偏殿里走出,叫侍从做出安排。
魏征见状,自是摇头苦笑,认命陪着嬴政折腾。
这位宰相大人原本是想要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等种种理由对唐皇做出劝谏的,只是甫一开口,便见嬴政抽出侍从自一旁递上的长剑。
尺水寒芒倒映,嬴政以指尖伸出,屈指微弹,发出清脆的剑鸣声响。
然后魏征便自行闭了口,想到这唐皇年轻时,可是一把西瓜刀从城南砍到城北的狠人。
血盈满袖,洒之复战。
不知是否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唐皇模样与样貌生出改变。好似是变得愈发年轻,愈发......锋锐逼人。
莫名的,便叫魏征想到,天子剑出,出必染血。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等话语。
该说不说,我们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不会又点亮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演天赋吧?
只是于魏征而言,眼前的唐皇身上固然有着弑兄夺位、铁血残酷的一面,更多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愿意做一个明君、圣君,而非是暴君。更愿意展示其宽宏大量,展示其德行与开明、仁政。
又如何会使人生出这样的感受?
魏征不解,眉头下意识的皱起,而后便见嬴政还剑入鞘,那一丝幻象与恍惚褪去。
出现在魏征眼中的,还是那个唐皇。
只不过是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只不过是精气神以及那通身的气度似乎因此而生出改变。
剪不断,理还乱的疑虑飘荡在魏征心头,而后被强行按捺。魏征回神,便见嬴政翻身上马,向着宫外而去。
魏征等一众人马赶紧跟上。
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
这里是长安,是历代帝王建都之地。却不再是咸阳,是属于大秦与秦皇的都城。
个中种种,自然同昔日的咸阳城并不相同。只是嬴政下了马,行在其间,却又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天子脚下,唐皇治下的长安城,当是繁华
、热闹、开明且包容的。
长安长安,长治而久安。几乎只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嬴政便领会到长安二字背后真正的含义。
只是秦皇与唐皇的记忆交汇,嬴政的灵魂自八百年前而来,身上的气机同长安城上空如同云海一般的气运洪流相牵扯。有那么一瞬间,嬴政看到了有不同的气运光柱在眼前成型,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或呈白色,或呈灰色,或呈青色。
橙色、蓝色等同样有所出现。
至于赤色、紫色。那匆匆跟上来的魏征头顶,可不就是呈一派浓重得发紫的赤色?
嬴政再眨眼,那异象褪去,眼前的视野恢复到完全。只是嬴政的目光,却是在一打扮怪异的少年间停留,而后对着身后的魏征问出疑问。
“这是?”
魏征顺着嬴政的目光望过,很快面露恍然,做出回禀。
“是扶桑人。”
见得嬴政双眼微眯,指尖缓缓摩挲过手中的马鞭。魏征又开口,将这些人来历讲述。
早在前朝隋炀帝时,便有扶桑人对着大隋递交国书,道是隋朝皇帝为日没处天子。而扶桑国君,则是日出处天子。由此受到隋炀帝厌恶。
近些年,随着我大唐国力强盛,恩泽四方。那扶桑国同样多次派出遣唐使来到大唐,学习我大唐之先进制度文化。
这自是我大唐国威宣扬的表现,自然同样是魏征等所乐意见到。不过眼见嬴政神色莫名,似是有几分晦涩难言。魏征却是开口,习惯性做出劝谏。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彼辈蛮夷,人面而兽心。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畏威而不畏德,不可不多加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