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徐徐上升。
钟绫的左耳带着耳机，右耳听着江宏哲一连串的专业名词。
什么并购，结构调整，业务整合，债务……
这些字分开她都知道是什么，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耳机里传来大佬清冷的声线，“问下江宏哲，智创的财报还没发过来。”
钟绫，“融创的财报还没发过来。”
江宏哲冷汗滴了下来，都快到谈判的时候了，对方的财报还拖着没给。
他不敢去看老板，只能通过电梯的镜面大约看到老板沉静无波的脸。
“智创方面说，等会儿会议上会发下来。”
耳机里大佬继续说，“让周放去银行方面打听，智创近期的贷款是不是被卡了。”
钟绫通过耳机充当着一个传声筒的任务，复述着大佬的话给江宏哲听。
原来这才总裁的生活，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天天坐在办公室随时都在签字……
不过这个智创的名字她有些耳熟，她好像还和好友杨星星一起吃过瓜。
她记得那时候，她好像还笑过这公司名怎么这么奇怪，像痔疮……
电梯上到二十一楼，立刻就有人把他们引到大会议室中。
会议室的人不多，大概六七个人。
一个看着有点儿眼熟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欢迎季总，江助。”
剩下的人一一握过手，客套寒暄。
越看，钟绫越觉得这个中年大叔十分的眼熟！
中年大叔察觉到她的视线，开起了玩笑来，“是不是上次开会我半路走了，季总忘了我。”
钟绫刚想学着大佬的口客套两句，耳机里再次传来大佬的声音。
“让他们开始。”
她朝着中年大叔颔首点头一下，“开始吧。”
所有人落座，一个年轻秀气的小姑娘打开PPT开始会议。
还是一套她听不懂的内容，她只知道这是一家做新能源汽车系统的公司。
至于什么系统，她还没弄懂……
小姑娘刚讲了两页PPT，她就忍不住开始游神。
目光又落在了斜前方的中年大叔身上。
反正听不懂，她干脆找朋友问问，这个痔疮公司到底什么瓜。
钟绫悄悄摸出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就像当年上学时，悄悄在课堂上看小说一样刺激。
零零九，【星星，上次那个痔疮公司什么瓜来着，我忘记了，你还记得吗？】
放星星的羊仔，【什么痔疮公司。】
零零九，【就是那个智创科技，我还说这名字像痔疮来着。】
放星星的羊仔，【哦哦哦，知道了！欧若彤那事儿！】
放星星的羊仔，【就是欧若彤不是被原配打进了医院，就去年的时候，《朝圣》才叫了辛雨萌去救场，虽然角色不大，但是今年这戏票房爆了。】
放星星的羊仔，【所以我说，这人还是各有各命，辛大姐在公司谁不骂，但人家就是红，你说气不气人！】
零零九，【谢了，我知道了。】
去年欧若彤炫富塌房，被爆是被大老板包养的三姐。
当时网上没爆出来她的金主是谁，但是圈里还是有人知道。
杨星星当时第一时间就跟她说了。
钟绫看了眼滔滔不绝的小姑娘，这公司是不是债务危机了才卖公司的？
刚刚大佬不是说财报还没发吗。
大佬一个月给她这么多钱，虽然她不懂这些，但是她觉得她有必要多这个嘴，这不才显得大佬的钱没白花嘛！
钟绫立马利落得给大佬发了一个消息，【老板，这个公司的老板去年包养女明星，海外购置房产好几套，估计是挪用了公司资金，财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迟迟不给】
季云洲刚看完智创发来的财报，后脚就收到了钟绫和周放的信息。
他撇了一眼钟绫的信息，直接点开了周放的信息。
周放，【季总，智创去年开始就还不上钱了，今年三月份申请的贷款，至今没有放下来，智创拆东墙补西墙已经崩盘】
季云洲的脸色非常差，【前期评估怎么没发现这么大的漏洞，尽职调查是怎么做的！】
周放，【前期评估是分公司季总经理负责的……】
季云洲鲜少动怒，他咬紧牙关捶了下前驾驶座椅。
“会议停止，智创财务造假。”
钟绫听到耳机里大佬似乎隐忍的怒气时，她忍不住挑了下眉，还真让她说准了？
“等一下。”
钟绫清冷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她的食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了几下。
表演老师说过，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性格动作。
她观察大佬的时间还不长，不知道大佬有什么习惯性的小动作。
但是大佬这样冷清寡言的人，几个字就能让人惴惴不安。
此刻这样的情景下，她给大佬设计个敲击桌面的动作，示意着上位者对瞒报的不满。
啧！她真是太优秀了！
被打断的小姑娘手舞足蹈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放了下来，PPT正停在公司宏伟前景的页面。
啧，真是讽刺。
会议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中年大叔的目光有一瞬的闪躲，他是和巨盛的新能源子公司一把手联系的，还是季云洲的堂弟。
季云渲给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钟绫站了起来，一双眼锐利地看向那个中年大叔。
“智创财务造假，会议停止。”
中年大叔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瞬间慌乱了起来。
江宏哲这时也收到了周放发来的消息。
【江哥小心，智创财报造假，老板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你小心成炮灰。】
江宏哲的呼吸一窒，想刀人的心此刻达到顶峰。
前期评估，尽职调查，数据审核，这些都是只走了个过场吗？
造假这么大漏洞没人知道？！
他们远在千里之外，可他离得近啊！
他这么小的身板儿，怎么承受得住老板的雷霆之怒！
钟绫的耳机里传来大佬的声音，“赶紧下来，让江宏哲改签，马上去机场，全科的午餐推掉。”
她从善如流地拎上装了四瓶水的手提包，“改签，马上去机场，全科的午餐推了。”
中年大叔还想伸手挽留。
江宏哲伸手拦着他，“蔡总，贵公司涉嫌欺诈，您还是和巨盛的法务聊聊吧。”
钟绫大步走出会议室，大佬的腿长，一步就是别人两步的距离，步步生风。
她忍住心中的雀跃，太爽了，原来这就是商战！
抬手间指点江山，生死堙灭！
他们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智创科技的楼下。
钟绫拉开车门就感受到了那股刺骨冷凌。
大佬周身都是低气压，吓得她上车都是轻手轻脚的。
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静得只能听见大佬敲键盘的声音。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听。
直到旁边的大佬冷冷的声音传来，“电话响了。”
钟绫才反应过来，她换了手机，手机铃声不是以前的那个儿歌了。
刚划开，那边几乎是咆哮般的声音。
“钟绫！今天活动你居然敢给老子放天窗！！”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