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东西并不贵重,楼珣在送出去前已经做好了被嫌弃的心理准备,不成想,下一秒却见柳淼抬起手,很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随即竟然眼眶泛起了红。
这反应看得楼珣有些茫然,想起了7458说他们势均力敌的那句话。
好厉害,差点儿被骗过去,看来他也要更努力提升演技才行。
“谢谢,”柳淼挑出一块话梅糖,孕吐带来的犯呕恶心感觉减轻不少,她看楼珣的眼神仿佛是柔软的云彩,嗓音轻地被风一吹就要散了,“你……特别好。”
她看着楼珣听见了自己的话,难掩高兴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递给自己。
柳淼没有拒绝,接过来放进裙子的兜里,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等自己从山上回来,捡到方予乔的好处后,就和楼珣结婚。
两人怕引起旁人的注意,柳淼没有久待,又聊了几句话先行离开,她体谅楼珣的腿伤不便,没有让他起来相送。
等穿着白裙的窈窕背影走远,楼珣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差点哭了?她的家境应该还不错,如果不是演的,难道她没有吃过糖吗?”
7458这次给出了合理推测:【也许是因为孕激素的影响,楼先生,她怀着孩子,有事实和研究表明,孕期变得多愁善感是正常的。】
“很辛苦,”楼珣没有身为被算计的倒霉蛋的自觉,他点头,感概道,“我看过相关的纪录片。”
他说着,拿起放在一旁的草帽戴在脑袋上,用拐杖支撑自己慢慢站起来走回家:“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少了,比如女配是从哪儿知道的那件事情。”
【抱歉,楼先生,我没有办法解锁提供你所指的上帝视角,】7458一顿,感觉自己方才的话实在生硬,犹豫着再说一遍,【抱歉。】
没有提到“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那么别的要求呢?
楼珣自觉翻译一遍7458的话,没有感觉失望,他笑了下,看着远处的田地里,已经有村民在弯腰种玉米了,楼珣轻声道:“没关系,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迟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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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珣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贸然上山,后果肯定会与剧情里的结局八九不离十。
考虑到他是因为心系柳淼安慰,拄着拐杖也要去“追”到山里,吃的喝的是不能带了,但是可以做一下其他的准备。
楼珣拜托林婶子去村里的卫生所里买了一卷绷带,此时正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绑在伤腿上,盯着手上动作的眸色越发冷静幽深。
楼珣打算等下起了大雨,先找个地方避雨,听到有人上山找自己后再随便往地上一趟,装个样子糊弄过去,改变瘫痪在床、最后病死的结局。
最后在腿肚后打了个结,楼珣攥紧拳,这次熬过去,以后就轻松了。
这么想着,楼珣下意识看一眼落在一旁的小圆球,剧情应该不会强制自己下线吧?
7458察觉到他的视线,问:【楼先生,什么事情?】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楼珣按着自己的腿,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试探问,“7458,你可以帮我监听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么?”
虽然被宿主叫自己的编号值得7458高兴,但后面的要求让它有些为难,按照规矩,7458本该拒绝,却看到了宿主的伤腿。
【楼先生,我不可以去监听主角,】7458妥协了,【何况他们离得太远,我只能告知你他们出发的大体的时间。】
“足够了,谢谢。”
楼珣准备得差不多了。刚过早晨十点钟,住在村西的自己也听见了传来的欢声笑语,想来是村口的大树下已经开始放电影。
又是过了半个小时,7458提醒他,柳淼跟着方予乔两人进山了。
楼珣一垂眼睫,轻吐出一口气,故意开着半扇院门,往后山走去。
按照剧情里所写的,他要往山里去,越深入越好。十几分钟后,楼珣站在山脚下,看着还算平缓的山路,凸起的喉结上下一动,楼珣一抿嘴唇,迈入了枝叶茂密的翠绿山林之中。
往里走去,夏日的燥和雨前的闷逐渐被清新的空气替代,只有几缕阳光穿过层层树叶的遮挡洒了下来,楼珣不紧不慢地走着,耳边蝉鸣声与鸟叫声交错,时不时有羽毛鲜艳的鸟儿从眼前自在飞过。
好在这段路差不多被踏平了,楼珣走得还算顺利,他记得方予乔是和知青们走散后,掉下陷阱里才意外发现了乌灵参。
这么看来当初是走偏了?
面前的路的痕迹开始变浅,楼珣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问:“可以知道他们现在的大概方位吗?”
破例这件事情,有一就有二,7458很快道:【在楼先生你的左前方。】
楼珣默默转了下脚步,朝着左前方走去,他一路用拐杖扫开挡路的草丛,经过暂时充当向导的7458两次校正方向,楼珣看见了不远处的坡上似乎有几道脚印。
他慢慢走过去,鞋底的花纹新鲜清晰,显然是方予乔他们几个人留下的,他还在一旁发现了几朵小小的蘑菇,也许方予乔停下来采完大的野蘑菇才继续出发。
楼珣的拐杖插进土里,正要跟着往前去,7458却是叫住了他:【楼先生,你仔细看一看这些鞋印。】
“怎么了?”
楼珣顺着话低下头,再次看起这几个鞋印,慢慢的,长眉拧起来,神色变得古怪,他数了数:“奇怪,怎么会有四种不同的鞋印?”
除了方予乔、楼川和跟在他们后面的柳淼,还有别人上山吗?
【是,并且显而易见,是三个成年男性和一个成年女性,】7458闪着柔光飞着,让他挨个儿看清楚,【楼先生,你知道是谁吗?】
“大概能猜到。”
那个对自己有着莫名敌意,泼自己井水,他还是柳淼的孩子的生父。
不过,他叫什么来着?只记得好像姓王。
楼珣一步步走过这个坡,等他想起王志的名字,才忽然发觉明明是正午,四周却变暗了许多。
他用手背拭去额间的汗水,抬起头,视线穿过高耸的树木,看见了积在天际的乌云,层叠厚重压在头顶,黑得几乎要滴出水,仿佛不必借助梯子,一抬手就能摸到潮湿的乌云。
愁绪也在楼珣的眉眼间出现,他喃喃道:“要下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