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丝的盛气凌人,玄律不反感,但也绝对不喜欢。小丝不搭理他,他也当然不想在小丝面前自讨没趣。
他只能对小丝敬而远之。
于是,玄律告诉玄大师他和燕莹去看鹿苑的风景,就和燕莹离开了这间雅室,把小丝和玄大师留在屋子里。他们是吵是打,他也不管了。
更不想知道小丝到底为什么去而复返。
阳光已经射进鹿苑,一切都变得明艳起来。溪流可不管人世间发生了什么悲喜剧,依然流淌不止。花圃里的鲜花仿佛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都仰起了笑脸。
玄律领着燕莹往鹿苑外走,他告诉燕莹带她去望月峰,在那儿可以看见月明湖。
走着,看见几位美女在荡秋千,还有的躺在吊床上摇晃。争着抢着,欢笑着,戏闹着,一片欢天喜地的情景。
玄律想告诉燕莹说这里原本还有许多仙鹤和天鹅,只怕燕莹深问,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燕莹美眸中流光溢彩,甜美的笑容比那些鲜花还要动人。可知她心中是多么甜蜜与幸福啊!
走出鹿苑,正要奔去望月峰,但瑜妍氏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浅笑微微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听说族长让你搬来鹿苑住了,我还不相信,想不到竟是真的。”瑜妍氏对玄律说,但眼睛却在打量燕莹,“若是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我真想进鹿苑看看,你这新主人不会不欢迎我吧。”
不知怎的,玄律见到瑜妍氏心里就不太舒服。他和瑜妍氏“出格”的关系,让他总是觉得对不起蚩尤。是以,他在瑜妍氏面前总是显得几分忸怩。
他还未开口,瑜妍氏又笑吟吟道“你跟我来,我有紧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玄律知道不能不依从她,便对燕莹道“她是蚩尤的母亲。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燕莹点了点头,转身回鹿苑了。
玄律跟随瑜妍氏往前走来,竟是回他原来住的山谷的路。
瑜妍氏也不说话,走得很快。玄律跟随其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到底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瑜妍氏竟然把玄律领进了他住的山洞后面的这片小树林。
一走进树林,玄律猛的想到他和含翠在这里第一次欢好时的情景,心头不由泛起一丝凄楚。
瑜妍氏在一片草地上坐下,仰起脸儿,笑着对玄律道“来,坐下,听我跟你说。”
玄律就在瑜妍氏旁边坐下,保持了四五步的距离。
树林里很静,阳光从树间筛下,照在草地上。草叶上的露珠晶莹闪光,几朵矮小的野花在微风中摇头晃脑。偶尔可以听到几声鸟鸣,好像离得很远。
“瞧你,怎么见了我就无精打采的呀!”瑜妍氏笑着,挪到了玄律身旁,偎在他身上,搂住他脖子,腻声道,“人家早就想来看你,只是一时抽不出空儿。你知道人家忍得多么辛苦吗!几次在梦中都梦见你,特别是蚩尤不在身边,你知道人家真的快发疯了。
玄律木然不动,道“蚩尤一直没消息吗?”
瑜妍氏道“几天前昆吾部落来人,蚩尤捎话来,说他和你师父都很好。还特别让那人打听你的情况。我告诉那人,让他带话给蚩尤和你师父,说你为他们争了脸,打败了刑天父子和祖伏。他们听后一定非常高兴。”
玄律道“你知道吗,我就要随远征大队去争战流波族了。只怕蚩尤和我师父回来也看不见我了……”
瑜妍氏道“我听说了。你一定要在这次征战中表现得更加出色,我们都会替你高兴的。”
玄律道“你,你说有紧要的事……”
瑜妍氏嫣然一笑,把他搂着压倒在草地上,道“人家心里早着火了,不让你灭一灭火,怕是要烧焦了。这还不是紧要的事吗!”
说着吻上玄律的嘴唇,香舌伸吐,尽逞撩拨挑逗之能。
玄律心中虽一百八十个不情愿,但也不想违抗瑜妍氏的渴求。半推半就,让瑜妍氏扒光了衣服。等瑜妍氏脱光自己,把光洁白皙的胴体整个压在他身上时,也不由勃发了情欲。
心中暗想,反正是她主动的,若是不从,还会惹她不悦。唉,这种事有了一次,也不怕再有第二次了。
这次瑜妍氏竟特别疯狂,虽然玄律不肯十分卖力,可她自娱自乐,
弄得痴迷而且陶醉。
“你呀,是不是得了刑天的那些美女,已折磨得没有了劲头儿?还是根本从心里厌烦我?”瑜妍氏媚眼如丝,“我不求你真心喜欢我,但每次你至少应该满足我吧?”
玄律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根本还是因为蚩尤……”
瑜妍氏捂住他的嘴,笑道“我不许你再提蚩尤!你现在只当我是个放荡骚情的女人好了!我要你更猛更凶的对我使劲儿,不然,我会生你气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玄律知道再不满足她,她当然不依不饶。遂把身上的胴体裹到身下,硬着头皮大肆伐挞起来。
瑜妍氏的欢叫好像带有些夸张地响起来。这欢叫比魔鬼的声音还可怕地钻进附宝的耳朵。
附宝无奈而痛心无比地闭上了眼睛。
她就在树林里听着,瞧着,但是却不能喊,不能动。她被绑在树上,嘴里还塞着东西。身旁还有瑜妍氏的使女看守着。
泪水,慢慢滑下附宝的面颊。
但看见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总是对她那颗破碎的心是一丝安慰。
玄律哪会想到日夜思念的母亲近在咫尺!
瑜妍氏却紧紧搂住他,不让他动,笑道“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嚣宇和祖伏?”
她知道这时候是男人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所以突然提出了她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玄律的心理并未对瑜妍氏设防,他也不想欺骗瑜妍氏。欺骗她,也就等于欺骗蚩尤和师父。
于是,微微怔一下,道“你怎么会想到是我杀了他们?”
瑜妍氏道“很简单,九黎族只有你才能是他们的对手。另外,你也是他们所仇恨的人。一定是他们找你寻仇,被你杀死,你又放了鹿苑的人,嫁祸给他们,死人口无对证,谁也拿你没办法。对吗?”
亲了玄律一下,又笑道“你做得很好,那两个人一直是你师父和蚩尤憎恨的人,恨不能早日除掉他们!你师父知道,一定大加夸赞你的。”
玄律听瑜妍氏这么一说,更觉得自己没必要不承认了。遂笑道“你可不能对别人说。特别是不要给蓐收和玄冥知道。鹿苑的人是玄冥软禁的,而嚣宇又是蓐收的徒弟。他们任何一个人找上我,我都死定了!”
瑜妍氏笑道“你和蚩尤是好朋友,我出卖了你,连蚩尤也不会答应我。你放心好了!不过,现在你搬进了鹿苑,不怕那个玄冥找你的碴子吗?”
玄律笑道“这是族长安排的,他能怎样!再说谁都会相信是嚣宇和祖伏掳走了那里的人,他只会恨嚣宇和祖伏。”
再次想离开瑜妍氏的胴体,又被搂住,他道“你可能没见过玄冥,连我师父都有点怕他。好在我就要去征战流波族,一时还见不到他,以后你对他要多加惕防才是。”
瑜妍氏的胴体又一阵扭动,在玄律脸上唇上又一番痛吻,才娇喘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关心人家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直到中午,瑜妍氏才放走了玄律。
玄律离去之后,瑜妍氏便走进树林,对泪流满面的附宝笑道“你儿子现在可真出息了!战败了刑天,又杀了嚣宇和祖伏,得了刑天几个美女和玄冥的鹿苑,成了真正的淫魔。很快,他还要去征战流波族,再变成杀人狂。嘻嘻!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呀!”
附宝根本不想看瑜妍氏,但不能不听。
她听到儿子即将去争战流波族,心中便想到了族长海牙一家和横河的老母。他们都是有恩于自己的。自己在与少典逃来有熊族时,得到过他们的帮助。可儿子却被人利用,要去征战杀伐他们,简直是作孽呀!
瑜妍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果你儿子这次不死,下一步就会去争战有蟜族。说不定他会亲手杀了他同母异父的亲哥哥,会杀了你的老娘纤莺!哈!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你得到一个少典,可你却要付出这么重的代价!”
附宝的心猛的缩紧了会吗?老天爷真的会对我如此不公吗?!
她想到自己应该想办法逃脱瑜妍氏的魔掌,只有自己才能挽救儿子,让他迷途知返。
玄律回到鹿苑,见房舍前围着几个美女,正在看什么。
燕莹发现了他,蝴蝶般飞迎过来,把整个身子吊在他脖子上,笑道
“去了这么长时间,出了什么紧要的事了?”
玄律搂住她的小蛮腰,抡她转了两圈儿,把她放到地上,笑道“是关于蚩尤的事。她们在看什么?”
燕莹笑道“那个凶女人在教玄大师骑鹿。”附耳低笑道,“她好像把玄大师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又骂又打!嘻嘻!真有趣儿!”
玄律拍了燕莹粉臀一记,笑骂道”不许胡说!玄大师是高人!咱们都要敬重他!”
两人说完,也凑到跟前观看。
玄大师骑的是一只马鹿,由小丝牵着。
马鹿身体和耳朵都大,颈和四肢较长,尾短。有的深棕色,也有的黄棕色。这只马鹿显然是雄鹿,头上有粗大的分叉的角。
玄大师骑在鹿身上,战战兢兢,双手抓着鹿角,乍看上去活像一只瘦弱的猴子。
小丝牵着鹿绕圈子,不住声骂玄大师是废物,胆小鬼。
弄得玄大师既狼狈又可怜。围观的美女们都憋着笑,看得饶有兴趣。
怡春凑到玄律身畔,笑道“小丝听说玄大师要随你去征战,就把她骑回来的鹿牵来教玄大师骑。说省得在途中让人背他了。”
玄律笑道“何必这么辛苦,不去不就行了!”
怡春压低声音道“你走了,万一玄冥来了怎办?谁能保护我们?”
玄律心头一震,是啊,万一玄冥不择手段逼问出事情真相,岂不糟糕透顶!自己安危不说,他也许还有时间把露丝或者月蝶他们追回来。以他的神功,再快的鹿也跑不过他!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他们都带在身边。那样的话,只要瑜妍氏不说,就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可是,这样的话带在身边的人也太多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烦乱。
燕莹觉察到了玄律心理的变化,忙道“怎么了?好像突然不开心了?”
玄律离开人群,回到雅室,一屁股坐在榻上。留下谁,谁都会伤心,都带在身边,万一照顾不过来怎办?
燕莹、怡春和思秋随他走进。燕莹坐到他身边,偎在他身上,笑道“到底怎么了?”
怡春把一碗水端到他面前,道“不管怎样,我和思秋是跟定了你!”
玄律接过水碗,一口喝下碗里的水,笑道“我知道若不带着你们,那等于害了你们。但途中一定十分辛苦,你们可别后悔啊!”
又想到,小丝肯跟随自己走吗?
晚饭时,玄律对玄大师说了随行人员的事情和自己的担忧,玄大师告诉玄律,他可以劝说小丝随行。
理由只有一个,不随行,就有可能重新落到玄冥的手里!
玄大师还告诉玄律,明天他就让怡春和思秋再去寻找几只放走的马鹿回来。那些马鹿都是鹿娘驯服好的,可以骑用。这样他们随大队远征就有了脚力。
玄律见玄大师想的周到,当即答应了。
三天时间转眼已过,这天到了远征军开拔的日子。
玄律终于决定了带在身边的人员玄大师、小丝、怡春、思秋、燕莹和兰香氏。割舍下了女节和秀瑰。为了这一割舍,他特意抚慰了二女一宿,告诉她们安心等他回来,替他管好鹿苑。
幽慈族长带全部落男女老少到部落外送别远征军。看见骑着马鹿的玄大师等人,俱以为奇。
远征军主将幽风已让三员大将风霸、鬼丑和大榆在前率大队启动,他和玄律最后和幽慈等人辞别。
然后,两个人为中军,启身随大队登程。
玄大师等人骑鹿簇拥两人左右,实在羡煞众将士。
玄律坚持不骑鹿,与幽风并肩步行。幽风体魄雄伟,样貌威猛,与玄律并行,大有龙虎之威。
开拔的远征军约两万余人。幽风告诉玄律,沿途还会有“卫星部落”的精锐之众加入。
其时已是残夏,天气转凉,正是征战用兵的好时节。万里晴空之下,大队浩浩荡荡,惊得沿途鹰飞兔走。
玄律心中激情涌动,更似出山猛虎,恨不能仰天长啸。
非止一天,远征军走出了九黎族境地。沿途又加入了接近万人,声势更加壮大。终于绕过了有熊国部落和天堑大河,直奔流波族。
这时已不像开始时从容行进,幽风派出了远探近探,侦查敌情。因
为毕竟踏上了有熊国的地界,不能不加以防备。
秋天眼看也要过去了,终于这一天远征军接近了目的地——流波族。
但这里的气候让人感到和残夏没有什么区别。原野还有些不败的野花,树林葱郁,远山青翠,中午还是很热。
傍晚,远征军到达一片密林跟前。幽风一声令下,大队隐藏密林中过夜,不许烧火,不许喧嚷,只可以吃自身带的食物。因为往前再走两三里就是流波族居住的大山了。
幽风、玄律和三员大将风霸、大榆、鬼丑坐在林内一块空地上商议攻取流波族的战术。
不远处,是玄大师等人在歇息,那些疲惫枯瘦的马鹿都拴在树上。
玄律对攻战之术一窍不通,他还第一次经过这么大的阵仗。显然幽风等人是久经沙场。
幽风决定明天拂晓对流波族发起突袭,一举攻进流波族部落,杀光那里的男人,实施全部占领。
玄律觉得大肆杀戮过于残忍,便道“他们如果投降,不杀死不行吗?”
风霸豪笑道“留着都是祸根,咱们要在这里长驻,让他们活着就得时刻防备他们叛乱!”
玄律讶道“不是复仇吗?为何还要长驻?”
幽风道“流波族可以作为我们的基地,攻占了流波族,下一步我们就可以联合震蒙族攻占有蟜族。”
玄律道“有蟜族也与你们有仇吗?”
幽风笑道“当然有仇,攻占有蟜族才是我们这次远征的真正目的。你作为我们的绝顶高手,此次正可以大显身手,扬名立威!”
玄律隐约感到不妥,但并未再说什么。
这时有探子回来报告流波族平静如常,并未发觉我们来袭。
幽风冷冷一笑道“那就再让他们睡一夜好觉!”
入夜,玄律难以成眠,他离开燕莹、兰香氏和怡春、思秋组成的温柔梦乡,走到鹿旁正然安睡的玄大师身旁。
小丝就靠在玄大师不远的一棵树下打盹。
玄律抱起玄大师,对惊醒的玄大师笑道“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话。”
玄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也正想找你说说话呢!怎奈怕小丝怪我多事,弄不好还得被她踢两脚!”
玄律抱着玄大师来到林外一条小河边,放下玄大师,笑道“这里倒清凉,不像林中憋闷。”
弯月如钩,小河流水淙淙,在月下泛着光波。一切都是这样静寂,偶尔传来几声夜鸟凄厉的啼叫。
两人在河边坐下,玄律道“明天拂晓开始进攻流波族部落,攻占之后还要联合震蒙族进攻有蟜族。”
玄大师道“不管怎样,你得多留个心眼。因为你不是九黎族的人,说难听点,人家是利用你,杀人太多,树敌就多,以后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玄律道“他们开始没有说还要攻占有蟜族!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不妥,好像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玄大师道“所以,明天进攻时,你不能打头阵。再软弱的部族总有强横的高手。只有在万分危急时,才能显示出你必不可缺少的力量。首先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才能更好地去消灭敌人。至于下步怎么走,咱们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
玄律思忖道“我感到有点奇怪,咱们这么多人,已经潜伏到他们鼻子底下,而他们竟丝毫未觉察,这好像……怎么说呢,不太可能!”
玄大师道“咱们不是派出了探子吗?”
玄律道“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我感到的危险不会不灵验。”
顿了顿,道“所以,明天一早进攻时,不管我冲到哪里,你们暂时先藏在这里别动。等攻下了部落,你们再随大队之后进去。”
玄大师道“你和我说没用,还得和小丝她们说明白…”
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小丝冷道“我们才不是累赘,累赘的只有你一个人!”
玄大师急忙陪笑道“对,对,我是累赘,我是废物,我是胆小鬼……”
小丝截声冷道“闭嘴吧你,你以为你不是啊!”
转对玄律道“他虽然是个累赘,但他的话你不能不听。我父亲说过,不要小瞧你的敌人,人家既然能与你为敌,就一定有强于你的地方。”
说完,也不等玄律回
话,转身走了。
玄大师对玄律笑笑道“和她在一起,你就得学会忍受。”
拂晓。
山林大雾弥漫。
天助!这大雾正好掩护九黎族的远征军对流波族发起进攻。
进攻已经开始。
由风霸、鬼丑和大榆为前锋,远征军五人一排,快速挺进大山。
玄律由幽风安排带领中军。
幽风亲自督阵于后。
挺进!
经过一夜休整的远征军已不是疲惫之师!
挺进!
散发出冲天杀气的远征军已成虎狼之师!
快速挺进!
先头大队已经冲进大山的峡谷。
继续挺进!
玄律带领的中军也已经冲进峡谷。
冲过这条峡谷,就可以到达山那面的流波族的部落了。
这峡谷真的就这么好通过吗?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急地冲撞着玄律的心。
他有些心惊肉跳!
可是一切都是这样平静,仿佛整座大山都在沉默——大山还未睡醒吗?
“呜——呜——呜——呜——”
什么声音?”
玄律往队伍旁边跨出两步,顿然停住。
但这绝不是雷声,可为什么——
会下雨!
是石雨!大块小块石头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峡谷两旁传来震天价的喊杀声!
看不见人,好像这“石雨”是从天而降,击破了漫谷大雾,砸下,重重的,密集的砸下!
惨叫!一声连着一声的惨叫响彻峡谷,与那些喊杀声互混,终于打破了大山的沉寂。
凡是有理智的人都知道——
远征军遭到了峡谷上敌人的埋伏!
攻山已绝不可能!
后退也绝不可能!
唯一的也是最明智的就是快速穿过峡谷,逃避打击!
久经沙场的九黎族远征军临危不乱,冒着倾泻而下的石雨,继续挺进!
不时有人被砸伤、砸死,砸得倒下,但挺进的意志砸不垮!
更加提高了挺进的速度!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冲出峡谷才是活路!
玄律在人群的脑袋上往前飞掠,就像一团快迅掠过的疾风。
石雨伤不着他,运功极致的他把石雨反震出去。由于他“力场”的反震,也使不少人免受遭殃。
但他毕竟太快了,而石雨毕竟太多了。想避躲此劫,除了靠自身,当然还得靠命!
火光!
冲天的火光出现在玄律眼前。
原来峡谷的出口已被人用大火封死!
前头大队受阻,只能绕避大山往两侧的山上爬,但山上滚下的石头和巨木成了死神的黑手。
近了!
更近了!
玄律脚下踏着的几乎全是死伤之躯,终于接近了大火!
他同时看见了指挥大队后继者拼命攻山,企图夺路而过的风霸、大榆和鬼丑三人。
三个人几乎成了浑身血污的疯子。
看着一个个惨叫着倒下的人,玄律胸中怒火狂升。
“该死的!他们太残忍了!”他大骂出声,一股要拯救这些生命的豪壮之气在他血管里轰轰隆隆的奔流。
“我们可能会全部被杀死在这里!瞎了眼的探子!”风霸大骂着,奔到玄律跟前,“怎么办呀?!”
“我去灭火!”
玄律大吼一声,弯腰抓起两个死尸的脚,抡动死尸,扑向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平地如同骤然卷起一股狂风。
火中,玄律舞动死尸,像转动的风车巨轮,呼啸的狂风把火焰震得破碎,飞射,终于压住了火势。
风霸三人大声呼叫,催促后继大队踏火穿过,像一股汹涌的狂流。
大火终于被踏灭,后继大队快速地源源不断地穿过峡谷。
玄律丢掉手里的死尸,继续随大队往前冲来。风霸、鬼丑和大榆紧随在他身后,对他已敬畏如天神。
前方大队又突然受阻!
接着传来一片惨号!
截击!
峡谷外敌人严阵以待,予以冲出峡谷的大队迎头痛击!
飞射过来的石头比峡谷内的还要迅猛,立即有一批人倒了下去。
但大队还在继续冲杀!
玄律带领三员大将冲到了大队前面,看见了截击的敌人,棍棒如林,杀气横空。
一声虎吼,玄律率先冲掠过来,身在空中对准截击的人墙一拳轰出,打出了“超强驱烈焰”。
一蓬赤色火焰骤现!
但是,几乎与此同时,对方人群中也飞腾起一人,隔空一拳轰来,也打出了一蓬赤色火焰——
“轰隆!”
两蓬赤色火焰就在人们的头顶相击,随之,空中发生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爆炸声未息,响起一片惨嚎!
人墙轰然倒塌,血肉横飞。
玄律被爆炸的气流震得斜飘进己方的人群,撞倒七八个人,终未跌倒。心头剧震对方是谁?功力如此强横!
大队呼啸着,呐喊着疯狂前冲,势不可挡!
“呜——呜——呜——”
随着这声音响起,截击的敌人竟然后退,很快隐迹山林,不见了。
风霸等三员大将指挥大队一直冲进了部落里去了。
玄律心中惊悸未退,已经压下了胸腹间翻腾的气流,站在峡谷口看着后继大队源源不断通过。
心中暗自侥幸,多亏未让玄大师等人随大队挺进,否则必难逃此劫!
峡口内的喊杀声惨叫声渐息,很快一切归于静寂。
太阳渐渐升高,大雾也逐渐散去。部落前的河流全部展现眼前,河两岸原野辽阔,一切都显露出盎然生机。
但峡谷内却是惨不忍睹的另一番景象。
幽风终于随大队走出峡谷,面色铁青,一脸怒意。
玄律未及开口,风霸快迅地奔回来,对二人急道“部落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幽风投目风霸冷道“他们是吓跑了!占领部落,你带人进峡谷救出伤者。”
横了玄律一眼,气鼓鼓地进部落去了。
幽风的眼神令玄律感到一丝不快,好像这次惨败是他造成的。浑不知玄律拼死苦战救大队于危亡。
玄律没随幽风进部落,而是来到河边,跳进水里开始洗身体。
他在等玄大师等人走出峡谷。
洗完,他就上岸,舒展了四肢躺在那里晒太阳。心中还在想那个和自己拼过一招的强横对手。他竟未看清对方的相貌。
快到中午时,玄大师等人牵着鹿来到河边。
玄律坐起身,对面带惊悸的玄大师等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燕莹丢下牵着的鹿,“嘤咛”一声扑进他怀里,泣道“还笑,你知道我们为你担心死了!”
兰香氏抹了抹泪,凑过来抚摸着玄律肩膀上的伤口,道“风霸已经说了,若不是你,他们全完了。疼吗?”
玄律笑着摇了摇头,投目走到跟前玄大师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部落的人怎么会这么快逃得一个不剩?”
玄大师思忖道“会不会又是个陷阱?”
小丝凶霸霸地走过来,冷道“陷阱不陷阱的,咱们总不能住宿在这河边吧?”
玄大师道“那当然,那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咱们千里迢迢,辛辛苦苦奔来,到了地方,也该找个舒服的地方大睡三天三夜……”
玄律亲了亲怀里的燕莹,推开她,道“我得去找幽风,对手十分强横,咱们再不能有一点大意了!”
一指不远处临河搭建的几个窝棚,道“你们去那里歇息吧。咱们不住洞穴。”
再见到幽风,幽风的态度大有改观。他身旁站着鬼丑,显然是鬼丑告诉了幽风,玄律如何神勇地灭火和冲杀,从而避免了远征军全军覆没。
幽风拍了拍玄律带伤的肩膀,笑道“虽然我们在峡谷里受到伏击,但占领这部落却十分顺利!鬼丑对我说了,你立了大功!”
玄律望了望不住抬进部落的伤者,思忖道“咱们还得防备点儿,对方都退隐山林里去了,万一……”
幽风道“我已经让大榆去部署了!咱们当然要严加防备!但从对方能够伏击我们,可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这时风霸带几个人来到跟前,对幽风道“咱们死的人并不多,只是受伤的不少。”
幽风道“死伤难免。休养几天,然后就准备进攻有蟜族。明天我带人亲往震蒙族联
系合攻的事!”
又冷冷一笑,道“想不到这小小流波族,却还有人懂得打仗!等攻下有蟜族,咱们再杀回来,围攻山林,一定把他们男女老少尽数杀光!以报今日之仇!
玄律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幽风的决定。
名则自己是副将,但幽风甚至更相信风霸等三员大将。
他告诉幽风自己和随行人员要住在河边的窝棚里,就离开了幽风。
玄律及随行的人共占据了两个较大的窝棚,在窝棚里便能听到河水声。
晚饭之后,玄律领着燕莹和兰香氏在河边溜达了一会儿,看夕阳晚照,波翻浪卷,想到早晨的险战,犹如刚刚做了一场恶梦。
燕莹和兰香氏想洗澡,但是河边全是人,有男人洗澡,有伤者洗伤,吵吵嚷嚷,一片混乱,她们也只好作罢。
入夜,玄律在两女按摩揉捏中被挑逗起欲念,与两女一番欢爱,便左拥右抱沉沉睡去。一路之上,都是两女伴他安眠,怡春思秋都是和小丝玄大师住宿在一起。
玄律知道玄大师受小丝“压迫”,当然不会、不敢也不能有别的念头。
半夜,玄律在梦中被燕莹和兰香氏又鼓捣醒了,她们说要去洗澡,让他去保护她们。
玄律正要起身,怡春却在外面叫门了。
燕莹去开门让进怡春,怡春说小丝让她来叫燕莹和兰香氏一同去河边洗澡。
燕莹就不让玄律去了,说有小丝也没人敢欺负她们。
玄律正懒得动,当然求之不得,便又翻个身睡了。
迷迷糊糊的,觉得一个湿乎乎的光身子扑进怀里,睁眼就朦胧月光细瞅,见是怡春,讶道“你没去洗澡吗?”
怡春娇羞地道“当然去了……可是,人家早就想跟你……只是才有机会……你可别笑话人家啊!”
玄律怎好拂她的意,况且她又是如此娇美,便紧紧搂住,笑道“你不怕小丝骂你吗?”
怡春在他怀里一阵扭动,痴迷道“人家现在是你的人,才不怕她呢!我也要你像疼燕莹姐姐那样疼我。
玄律揉捏着她结实饱满的双乳,笑道“因为有玄大师需要照顾,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在身边。”
怡春一阵低声娇吟,娇媚地道“你快来吧,人家完了还得回到河边呢!你知道,人家还没有过……”
玄律想到露丝的话,道“露丝说,你们这些使女,都让玄冥……?”
怡春用嘴封住他的嘴,吻了又吻,道“她不知道,玄冥根本没把我怎么样。有一次他叫我去陪睡,见了他我跪下就哭,哭得他烦了,就让我走了,再没叫过我……”
玄律心头泛上一丝惭愧,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便又笑道“其实我是不介意的。”
怡春解下他的皮裙,娇柔地道“反正人家觉得,第一次应该给真正喜欢的人。我娘说过,女人都命苦,除非一生找到个好男人。我想我是找到了……不怕就这一次,我也知足了。”
玄律心为之动,对她一番轻怜蜜爱。
怡春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出叫声,眼里却流出泪来。
次日清晨,玄律无意发现了兽皮上的血迹,终于相信了怡春的话。
不知怎的忽的又想到了含翠。唉,这些女孩子真的好命苦!
吃完早饭,玄律就懒在兽皮上,也不愿意动。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他更不想去见幽风等人,他懒得去管幽风是不是已经带人去震蒙族了,反正那边有事自然有人来找他。
燕莹和兰香氏巴不得他清闲,凑在他身旁起呢,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欢爱不够。
刚到中午,鬼丑一脸惊慌地闯进窝棚,对歪躺在燕笊砩系男律急道“出事了!幽风主将让你速去议事!”
玄律一挺身坐起,道“出了什么事?”
鬼丑和玄律离开窝棚,道“幽风带风霸还有精选出的一些高手今早晨就赶去震蒙族,但在部落外被人截击了。幽风受重伤,风霸护着逃回,余者都战死了。”
玄律没吭声。看见部落外增多的人,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心想不让他们大意,可他们却不听!看来对手不但强横,而且还很有计谋。
幽风住的地方鬼丑说是原流波族族长住的洞穴。很气派,也很宽敞,
但此时却充满了灰暗的死气。
幽风躺在卧榻上,伤口还在流血,但显然内伤更重,胸口烧焦一大片。从一个龙威虎猛的大汉,一下子变成惨兮兮的伤者,看了真令人痛心。
风霸和几名精悍大汉守护在榻旁,都神色焦虑,愁眉不展。
玄律和鬼丑走进,他到榻旁看了看幽风,抬眼对风霸道“对方多少人?”
风霸显然也受了伤,但伤得较轻,道“很多,一眼望不到边。”
幽风吃力地道“我们被包围了……敌人想把我们困死在这个空部落里,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身上带的食物有限……”
玄律神色一凛,想到玄大师的话,脱口道“果然是个陷阱!”
风霸道“你原来已经想到了?”
玄律叹喟道“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咬了咬牙,又道“你们好好看护主将,我和鬼丑去看看,咱们得想办法冲出去,不能让人家给活活困死在这儿!”
幽风道“我已让大榆带人日夜戒备,敌人暂时还攻不进来……你们如果能冲出去,速去震蒙族求救!蓐收也许还在震蒙族……”
玄律点头道“我记下了。”
他和鬼丑离开洞穴,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找玄大师商议一下。
在窝棚里,玄大师听完,半天没吭声。
小丝道“你怎么突然哑巴了?你不是百事通,千事通,万事通吗?现在怎么一窍不通了?”
玄大师笑了笑道“大凡征战,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眼下,对方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可我们对人家啥也不知道!这么瞎打乱撞,岂能不败!”
鬼丑脱口赞道“有道理!”
玄大师又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我昨天大约看了看,咱们峡谷一战,死了有五六百,伤者过千人,这都是事先不明敌情,指挥有误造成的。”
咳嗽声,又道“根本原因还是太轻敌!现在陷入被围困的险境,食物断绝,不战自乱,若敌人趁乱进攻,必全军覆没!”
小丝冷道“形势险恶,明摆着的。你还是说说怎么解决眼下困境吧!”
鬼丑又瞅了小丝一眼,每眼都离不开她那诱人的无比硕大的双乳。对于男人,小丝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奇异的魔力。何况鬼丑之流离乡日久,眼睛里喷火亦是难怪。
怎奈小丝眼里根本容不得一个男人,别说你眼里喷火,就是喷射出火箭卫星,好像她连看也不屑看你一眼。
玄大师道“当务之急就是探明敌人虚实,然后再采取对策!不妨,召集人手,假作突围之势,与敌人对阵,自可明白敌人实力。”
玄律挺身站起,对鬼丑道“就按玄大师说的办!你去叫人,咱们看看是谁伤了主将!”
叫人很容易,只是一声令下,两千余人便叫齐了。
玄律和鬼丑带领这两千余人气势凶凶地出了部落,沿河往西走,还未走出多远,便看见前方出现一道石墙。
刚接近石墙,石墙后就“呜——呜——”地响起那令人发毛的声音。
后来玄律才知道这声音是吹螺号发出的。
螺号声一响,从山林里涌出许多人,站到了石墙的那边,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石墙不到一人高,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情景。
玄律让身后的人全部停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对准石墙,猛的一拳轰出。
“轰隆隆!”一阵巨响,石墙的石头蓦地被震得飞射,砸向对面的人,立时响起一片惨嚎。
谁人能料到玄律强悍如此!
石墙顿失,遍地是死伤的人和被震散各处的石头。
但玄律傲立在那里却没有动。
一条人影从树林里,弹射而出,身形两个起纵已到玄律面前,凌空一拳击来,打出一蓬耀眼夺目的赤色火焰——
就是他!玄律精神一振,虎吼一声,对准袭来的赤色火焰一拳轰去,打出了“超强驱烈焰”。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地上的死尸伤者和石头,连同旁边的树木,甚至河里的水都激射向半空。
仿佛整座山就在这声爆炸中震颤!
这是两股“太阳神力”巨大的撞击,破坏力超乎想象的强烈。
来人被震得凌空后飘,落到从树林里涌出的人群前面,险些跌倒。
玄律只是后退了两步,又站得渊停岳峙,雄伟挺拔。
他这次双脚是站在大地上。
作为身怀“戊土神功”的他还不知道,大地正是他力量之源,无形中便可助长他的神功。
对面的对手玄律已经看清楚了,是个身穿麻衣的少年,丰神俊朗,英俊不俗。清秀白净的脸庞,一双凤目炯炯有神,儒雅中透出英气,威猛中含着仁厚。
对面少年也在打量着玄律,两个人默默对峙,气势再次交锋。
良久,英俊少年往前踏上几步,冷道“你是蚩尤吗?”
玄律洒然一笑,道“蚩尤是我的好朋友。我叫玄律,你是谁?”
英俊少年讶道“你是那个有熊国的玄律吗?”
玄律道“是我!”
英俊少年道“那你为什么帮助九黎族的人?”
玄律道“你管不着!”
英俊少年道“你如果迷途知返,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玄律冷冷一笑,道“告诉我,你是谁,让我瞧瞧你是不是有那个资格!”
英俊少年道“我叫榆罔。我是有蟜族的,你娘没跟你说过吗?我就是她抛弃的……儿子!”
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玄律一头雾水,怔了怔,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我们来攻打流波族,你们有蟜族来掺和什么?”
榆罔道“因为我们知道,九黎族攻占流波族,意在联合震蒙族夹攻我们有蟜族,所以我们才援助流波族,粉碎他们的阴谋。”
顿了顿,又道“不仅我们前来援助,有熊国也派人前来援助。现在,你们已是插翅难飞,用不了几天,你们就会被饿死,困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值得为他们陪上性命!”
玄律心头剧震有熊国也来援助?那自己岂非要和自己的族人为敌?
突然,榆罔身旁站出两个人,其中一人拎着个长柄石锤,扬声道“喂,玄律,你还认识我吗?”
玄律定睛细看,认出此少年赫然是有熊国的曾经与自己打过架的轩辕少野。
同时也认出少野身旁的少年正是好惹事生非的少强。
猛的想起了皇娥。她还好吗?
随之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附宝。
百感交集,一时难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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