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情绪激动,要赶这些官差出去。
宋寺卿眉头皱了一皱,道:“据长宁王交代,前夜他与二公子确有冲突,也让手下动手了,可并未动刀,而且他离开的时候,二公子还好好的,根本没伤这么重。”
“我儿说了,说那长宁王先让手下打了他一顿,那时没事的。可随后,他许是不解气,一个人折返将他拖到巷子里,又用刀捅了他一刀。他以为我儿子断气了,这才收手,却没想到我儿还留着一口气。当时我王府门外,围着许多百姓,我儿指证长宁王是凶手的话,他们都听到了,都可作证。”
“长宁王说他并未折返。”
“谁能给他作证?”端王瞪大眼睛喝了一声,“宋寺卿,你可别说他府上的下人能给他作证,能信吗?”
宋寺卿还要说什么,端王却不想听了,还说要立即进宫请皇上主持公道。
陆轻染从王府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位宋寺卿摇头叹了口气,继而上马离开了。
那晚他突然毒发,拉着她去了客栈,二人在客栈待了约莫有两个时辰,所以她应该是唯一的证人了。
回到侯府,陆轻染又累又困,只想快点躺到床上睡一觉。
侯府的早晨,宁静如常,下人们忙进忙出,各个角落都有人在洒扫。
段嬷嬷扶着陆轻染穿过穿堂,正与几个护院迎面撞上。
那几个护院行过礼后,侧身而过。最后一个走过时,陆轻染却猛然顿住了脚步。
“姑娘,怎么了?”段嬷嬷问。
陆轻染回头,看着那护院越走越远,那股气息也越来越淡。
她收回视线,眸子冷沉了几分,最后那个护院正是昨晚刺杀她的那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她不需要看他们的脸,只凭气息就能辨认出来,而且从未出过错。
“先不回西院了,我要去见谢绪。”
“侯爷应该去上朝了吧?”
“他在府上。”
陆轻染说罢朝着东南角的方向走去了,段嬷嬷一脸懵,即便侯爷今日休沐,人就在府上,也应该是在锦月轩疑惑书房,这方向不对啊。
东南角有个小花园,陆轻染循着鼻息间那由淡慢慢转浓的气息,东拐西绕,一直找到假山后的小池塘那儿。
谢绪就在那儿,正和陆婉柔拥在一起,二人甜蜜的诉说着情话。
段嬷嬷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她家姑娘简直就像是有千里眼一般,一步不错的找到了人。
只是隔着几步远,陆轻染停下了脚步。
谢绪声音温柔,看着怀里的陆婉柔,满脸爱意,“六年前,凛州一战,我身负重伤,几乎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是你,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将我从战场背了出来,为我包扎止血。那时我眼睛受伤,看不到你的样子,但只听声音,我便知你一定很美。我问你是谁,你不肯说,还是你身边的嬷嬷告诉我,你是宁国公府嫡长女。那时起,我便心生爱慕,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你。”
陆婉柔靠着谢绪怀里,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柔儿,怎么了?”
“我说过不想听你提那时候的事。”
“为何不想听?”
“那我问你,你是因为我那次救了你,你才爱我,还是因为回京以后我们相处多了,你才爱上我的?”
“这有什么不同吗?”
“你回答我!”
“自然是那时候就爱上你了。”
“哼,你果然是因为我救了你,这不是爱,这是报恩。”
“那时你不过十一二岁,那般瘦小,却将我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我确定在那一刻就爱上你了,即便我还没见过你的样子。”
“我不听,我以后再也不想听你说这些了!”
陆婉柔生气了,推开谢绪,起身跑了出去。谢绪愣了一愣,紧接着追出去了。
看二人走远了,段嬷嬷心道这陆婉柔也够能作的,转头看陆轻染,却见她正垂着眸子,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姑娘,侯爷走了。”她小声提醒。
陆轻染这时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您这是怎么了?”
陆轻染摇头,“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啊?”
陆婉柔怎么可能去死人堆里背人,她更不会医术如何给谢绪包扎?
那年在凛州的人,分明是她,是她为了营生在死人堆里寻还活着的人,再一个一个将他们背出来。
有些受重伤的,她还会给他们医治。
当时姨娘跟着她,若是谢绪问了她,她定然会说她是宁国公府嫡长女的。
因她就是,而那时的她们还不知宁国公府已经有另一位嫡长女了。
所以谢绪会娶陆婉柔,竟是因为错将她当成了她!而陆婉柔定是知道的,不止她知道,宁国公和白氏许也知道,而他们选择将错就错!
但于她来说,谢绪不过是自己从战场上背出来的上百个人中的一个,他于她没什么特别的,若非今日听到这些,她根本不会想起这件事。
回到西院,陆轻染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
等她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用过晚饭,陆轻染带着段嬷嬷从侯府后门出来。
伴着清冷的月色,主仆二人来到大理寺官廨外,段嬷嬷上前敲门。很快,她们被引着来到后院暖房,又等了一会儿,大理寺卿宋毓川来了。
他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带着一身寒气。看到陆轻染,些微有些吃惊,但并未露出什么。
“宣阳侯夫人,你说你是为长宁王的案子来的?”
“是。”陆轻染道。
宋毓川又默了一下,“你知道什么?”
“我知裴九思没有捅赵焱那一刀。”
“如何知道?”
“因那晚他与我待在一起。”
宋毓川盯着陆轻染,这次沉默了许久。
“那晚你们在哪儿?”
“来瑞客栈。”
宋毓川慢慢挑起手,扶住额头,许久后长叹了口气。
“他怎么连宣阳侯的夫人都敢招惹!”
“还有,昨晚我去瑞王府给赵焱治伤,他那晚穿的衣服虽然换下来了,但头还没洗,我闻到了一股檀香气。”
“檀香?”
“赵焱被人谋害的地方应该不是那条巷子,而是被捅伤以后,转移到那里的。”
宋毓川看着陆轻染,眼神发冷,觉得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编故事想问长宁王这个情郎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