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皊冬夜固定会来到店里的日子,戚溯早早的等在店里翘首以盼。
皊冬夜按时到来,只不过他这次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看起来年纪很大,实验站的白大褂套在佝偻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
他脸上挂着笑容,浑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看得戚溯心里有种怪异的反感。
而皊冬夜也没有了往日到来时的轻松,沉着脸脊背绷得笔直。
戚溯收起脸上的兴奋,询问的看向皊冬夜,他却出乎意料的避开了戚溯的视线。
“怎么,你不介绍一下嘛?”眼睛浑浊的老头声音干哑难听。
皊冬夜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介绍道:
“这是我的上级,李思博士。”
戚溯恍然,原来是他的领导,怪不得今天这么不自然。
看来今天不能一起聊天了。
戚溯很遗憾,然后热情的招待他们坐下,然后按照他们的需求端上来甜品和咖啡,躲在柜台后面悄悄观察他们。
很奇怪,两人似乎很少交流。
皊冬夜抬起咖啡,遮住眼睛里的复杂,声音艰涩: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思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手里的叉子搅动着盘子里的甜品,将其搅的面目全非:
“我听说你很喜欢来这里,比较好奇。”
说着他眼睛环顾四周,夸赞道:
“确实是家不错的店。”
皊冬夜心里一沉,一瞬间想起身把他拖出这家店,只能强忍镇定的道:
“喝完就早些回去吧,今天的实验还没结束。”
李思的嘴弯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眼角下垂,有一种戏谑地语调道:
“你连一杯咖啡都不肯跟我喝吗,我真伤心。”
皊冬夜深吸一口气,只能耐下性子坐在一边,等李思那莫名其妙的兴致散去。
李思拿起咖啡杯里的瓷匙,冲着皊冬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指尖一松——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店里响起。
李思假意弯腰想捡起来,戚溯连忙拦住他:
“我来吧。”
皊冬夜脸色一白,猛的站起身却瞥见李思眼角那一抹阴冷,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戚溯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瓷片,李思装作想要一起收拾,死死盯着他捡拾随便的手,在一次不经意间用碎瓷片在他手背划出了一道伤口。
“不好意思……”李思夸张的道着歉。
戚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
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随手将伤口放到水下冲了冲,然后去忙其他的事。
皊冬夜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李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干哑的笑声从喉咙里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说的话让皊冬夜遍体生寒:
“看看,惊喜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
戚溯没有等到下个星期和皊冬夜的谈话机会,因为在他和李思离开的三天以后,他们所在的城市爆发了丧尸。
当时他和父母刚好在店里,三个人合力拉下了铺面的卷帘门,然后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丧尸出现的让人猝不及防,前两天还能听见军队清理丧尸的枪声,到后面除了丧尸的哀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们不得不绝望的意识到至少灾难好像要持续很久,好在店里还有剩下的甜品和咖啡,他们暂时饿不死。
可毕竟是甜品店,留下的大多数是鸡蛋面粉巧克力和奶油等一系列的甜品原料。
这些东西如果没有电力支撑做加工,很快就会变质腐败,留下的那些可以保存的东西也没办法进口。
戚溯和父母赶在断电以前,把这些东西做成了能够保存时间长一点的充饥干粮。
戚母担忧的看着戚溯的手:
“小溯,你的手……”
戚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这是前两天捡碎片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
按理说这么浅的伤口应该几天就痊愈了,可是这条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伤口的边缘泛红,不时会渗出黄色的脓液。
戚溯皱了皱眉,只觉得可能是碰到了脏东西感染了,抬头安慰道:
“没事,妈,过两天就好了。”
后来城市里断了电,他们没办法开灯,漆黑的环境下大家渐渐失去了时间观念,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店里待了多久。
之前做的干粮已经开始变质,吃到嘴里有股又酸又涩的馊味儿。
最重要的是,能喝的水已经剩的不多了。
戚溯发起了高烧,他手背上原本那微小的伤口现在已经盘踞了整个手背。
他手背上的皮肉翻卷着,露出里面也腐烂猩红的血肉,恶臭味和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甚至从门缝里漏了出去。
四五个丧尸站在卷帘门面前疯狂敲击着卷帘门,嘶吼着想要进来。
甜品店为了好看,卷帘门后面除了一道玻璃门以外什么都没有了,一旦失去了外面这道门,他们一家三口就会完全暴露在丧尸的目光之下。
到时候一家人都会命丧丧尸之口。
戚家父母把大量的水源全都留给了戚溯,他们没有药,也不懂医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仅有的水源不停擦拭着戚溯的四肢,企图把温度降下来。
“小溯,小溯,别睡,妈妈在这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儿子生死未卜,外面又有丧尸不停的敲打着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这位母亲的神经。
戚母擦试着戚溯的手脚,最后忍不住崩溃大哭,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刺激外面的丧尸,只能紧紧抱住戚溯:
“不要睡过去,妈妈求你了……”
戚溯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突然一愣,紧接着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快……”
戚父戚母连忙扶住他,戚溯费力的移动着自己的腿,脚步蹒跚的朝着卷帘门走去。
“怎么了?”两个老人不知所措的问着。
“有人来了,军队来了!!”戚溯气喘吁吁的道。
两人这才听见在丧尸此起彼伏的嘶吼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枪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戚溯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待会……声音近的时候……就用力敲门……告诉他们,我们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