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宛若白驹过隙,姬天语于重城已逗留七日有余。昔日身患虫疾之民众,今已康复,陆续离庭而去。
亭中,姬天语闲览话本,心生凝重。书中所述,竟与其亲身经历如出一辙,令其不禁疑云重重,是否有神秘之力在背后操纵这秘境之事。
“此刻,不宜深究啊。”
他暗自叹息,却见一重玄卫斥候匆匆闯入庭院,神色慌张。
斥候奔至姬天语之前,气喘吁吁,道:
“仙人,大事不妙!”
其声颤动,体亦微震,
“岁城,已遭虫祸蹂躏,今已不复存在!!”
斥候遂细述其所见所闻。
自姬天语莅临重城之日起,他便奉命前往邻城探查,以观是否亦受虫疫之困。然秘境辽阔,为速至岁城,不惜牺牲两匹受“生力术”加持之骏马,方才抵达。
斥候言及岁城之景,仍心有余悸。他亲见那恐怖的虫潮如洪水猛兽,吞噬万物。若非虫潮仍需时间消化,他恐怕已命丧当场,无从逃脱。
姬天语双眉紧蹙,连日来他埋首于诸多实验之中。因他早有预感,此虫灾之源头恐来自城外,故经多番试验后,终调制出一瓶散发着淡淡腥臭的药水。
只需将此药水滴入盛满虫豸的皿中,须臾间,虫儿便尽皆化为乌有。姬天语深信,若以此药水涂抹于城墙之外,必能构筑铜墙铁壁,以御虫群之侵袭!
“阿戒。”
他轻声呼之。
重玄卫统领闻召即至,姬天语望着其为重玄卫所制的崭新铠甲,微微颔首,道:
“吾推测,虫潮不出半载便将席卷重城。汝现即领重玄卫,并号召城民,以外城墙涂抹此抗虫之药,刻不容缓。”
言毕,姬天语又似有所思,抬手止住将行之阿戒。
“慢着,尚需于城墙外掘深沟数条,注水后混入药水以稀释之。如此,方能更有效地遏止虫潮之攻势。”
“诺。”
重玄卫统领阿戒应声而去,随即率众重玄卫出城,奉行姬天语之命。
在大量重玄卫都被调离后,偌大的庭院中夜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在看护着姬天语了。
…………
“重玄卫多数已出城矣!”
一人轻声议论。
“久等至此,今日终得机可乘!”
另一人言语中难掩兴奋。
夜色朦胧,一群人于隐秘地窖中密谋,彼众者,多为曾被姬天语所治愈之人。然此辈受惠者,今反目成仇,对姬天语心怀叵测。
往昔于庭院之时,彼等利用送膳之机,与外间暗通款曲,肆意诋毁姬天语,将其与话本中狐妖相提并论,以煽动人心。
至今,此辈对姬天语之厌恶已至极点,心怀叵测,只待机缘一至,便欲施报复。
“今夜子时,吾等当联手他人共谋大事!”
一人提议,目中凶光毕露。
“善!”
众人齐声附和,言辞决绝,狠戾之情溢于言表。
彼等已亟不可待午夜之至,以期向姬天语复仇之刻。
…………
子时,夜色愈深。孤月挂天,银辉淡洒重城之上,似为这千年古城轻轻覆上一层银色轻纱。然而,云雾渐聚,将月的清辉慢慢遮掩,使得重城更添几分幽深与神秘。
“行动!”
低沉的命令声在静夜中骤然响起,如同破空之箭,直指目标。
随后,空旷的街巷中回荡起有节奏的敲击声,如同幽夜的咒语,引人侧耳。
守卫在庭院中的重玄卫,一身玄色铠甲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泽。他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对面那条昏暗的小巷,企图从那微弱的声响中探寻出些许端倪。
但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四周突然涌出数名黑衣蒙面人,他们动作矫健,如同夜中的幽灵。尉迟烈反应迅速,但终因寡不敌众,被众人迅速制服。
这些蒙面人训练有素,他们迅速将尉迟烈按倒在地,用铁链紧紧缚住他的四肢。
许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其中几人又取出木棒,狠狠地击向尉迟烈的头部。只听得一声闷哼,重玄卫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蒙面人们见状,互相点了点头,随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重城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那孤月依旧高悬天际,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
姬天语独坐于八角亭中,面容沉静如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他所修“玄灵九转”之术,威力无匹,却因其过于强大而难以持久施展。故,唯有在救治虫害所伤之人时,方显神通,余时则如常人无异。
然,此间乃绝灵之地,灵气受限,修士于此倍显艰难。
虽身携天元灵莲,此莲能生不竭之灵气,但即便有此至宝相助,他修复受创之躯的速度亦是缓慢无比,令人心焦不已。
正此时,数十黑衣人自四面冲出,皆以黑纱掩面,趁着夜色,乌云蔽月之际,向那被他们称为“狐妖”的姬天语猛然袭来!
姬天语虽身受重伤,却早已洞悉这些黑衣人的动向,然而他并未显露丝毫惧色。筑基与开脉,修为相差悬殊,更勿论凡人与筑基之间的鸿沟。
这些人的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可惜,我的阵盘已拆,分予重玄卫布阵去了。如若不然,单凭此阵盘之威,便可轻易扫清这些‘心怀鬼胎’的城民。”
姬天语轻叹一声,从八角亭中缓缓站起。
他体内灵气翻涌,虽然身体尚未痊愈,但在这股力量的支撑下,他依然能发挥出最强战力。
“三分钟内,了结此事。”
姬天语心中暗下决心。
他的身体曾受重创,理应静心休养,但时局紧迫,他只得强行催动灵气,强化肉身以应战。为确保稳妥,他甚至预留了足够的时间,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
夜色深沉,乌云如墨般铺满天空,偶尔的电闪照亮了漆黑的庭院,为这场寂静的较量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数名黑衣人踏着夜色,悄然接近庭院中央的八角亭。
他们手持棍棒,面露凶光,显然来意不善。
八角亭孤立于小湖岛上,四面环水,静谧而神秘。姬天语独立亭中,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一切黑暗与迷雾。
黑衣人蜂拥而至,棍棒挥舞间带着凌厉的风声。然而,姬天语却如松柏般屹立不动,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毫无惧色。
他轻轻屈指连弹,指尖凝聚出一道无形的气劲,精确地击中了蒙面人手中的棍棒。刹那间,那些棍棒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纷纷爆裂开来。
黑衣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手臂在这股强大的气劲下瞬间麻木,紧接着便是骨骼断裂的剧痛。几人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荡。剩余的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姬天语冷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尔等今夜可算领教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如同来自九天的宣判。
黑衣人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姬天语对视。
然而,攻击并未停歇,更多的人仿佛被魔障所驱,接连不断地向姬天语发起猛烈的攻击。他们奋不顾身,甚至有人从湖中跃出,企图从姬天语的背后偷袭。
然而,这些尝试都是徒劳无功,一个接一个地,他们倒在姬天语的脚边,再也无力起身。
姬天语已感疲惫。面对这些凡夫俗子,他必须谨慎运用自己那第一狐尾的玄奥力量,以确保每次反击都恰到好处。他不能让自己与凡人之间悬殊的力量,造成瞬杀众人的悲剧。
但这些攻击者如同陷入癫狂之境,即便双手已然骨折,也要挣扎前行,试图以腿脚攻击;即便双腿被打残,他们仍然顽强地在地上匍匐爬行,想要狠狠咬住姬天语!
此番激烈的反抗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惊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与此同时,云层后的残月悄然探出头来,清冷的月光如丝如缕地洒落在庭院之中,映照在姬天语身前的一具无头尸首之上。
姬天语愕然,他不知为何在这次与中年男子的交锋中,自己会挥出另一拳击中其头颅。他的身体早已濒临极限,仅是依靠狐尾的续生之力在苦苦支撑。
方才那一拳,究竟是意外,还是必然?
姬天语心中疑云重重。而此刻,他的头脑开始昏沉起来,耳畔传来的尖叫声与蒙面人仓皇逃离的响动,让他的身体愈发感到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一只既无头也无尾的奇异虫子,缓缓爬上了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