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方义在金禅寺干完了一大堆的活儿后,才起身赶往清洲村。
虽然对子修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意,心里十分恼火,可是一想到大哥徐俊马上就要去钟老板家的店里工作时,方义便将所有的不愉快很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从西海村到清洲村,一路翻山越岭,尚还覆盖着白雪的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山道,如同一条条银蛇盘旋在山岭之间。山上的春色都已渐渐崭露头角,星星点点散落各处,在暖风中微微地沐浴着春光。
靠近太仓湖时,方义忍不住又想去探望邹家爷孙俩,可是又担心在天黑前不能及时赶回寺里,只好顺着原路前行,没有踏上那条通往太仓湖的岔路。
离清洲村越来越近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方义不禁想,要是大伯大婶和其他村民们一样,都是好心肠的打渔人家,兄弟和睦相处,一起和和气气地过日子,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他和姑姑姑夫也就不用离开清洲村了,安安稳稳地待在长春江畔过一辈子……
为什么事情就不能够像想象中那样美好呢?要是换种方式处理,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啊。方义走在蜿蜒的山道上,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山峦,不住地思索。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很多让他无法理解的现象。
又站在那座熟悉的高高山岭上了。
方义不自觉地想到第一次跟随章胜夫妇来到清洲村投奔姑姑姑父时的情景……眼前静静卧在山脚下的这个小渔村,还是如此秀美、如此动人、如此宁静,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方义抬头看看太阳,快要到头顶了,或许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他忽然感觉肚中一阵饥饿,可是他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干粮。
想去徐老大家要一顿饭吃,肯定是不能够了。要不……去村长家讨一顿饱饭吃吧。想到这儿,方义加快脚步往前赶,直奔村长家。
村长家离村口处不远,顺着这条进村的路一直往前,然后再左转弯进入一条砂石小道,就到了。
当方义站在村长家门口时,坐在门口的年迈却精神矍铄的村长一抬头间就看见了,“哟,这不是……方义吗?孩子啊,你这是从哪里来?快过来,快过来!”
村长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快步过来迎接方义。
方义赶紧上前几步,握着村长的手笑着说:“村长,好久不见了,您过得还好吗?”
村长定定地看着方义,眼里泛着点点泪花,“我好着呢。倒是你和姑姑姑父,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有人说,你们投奔钟老板家去了。有的说,你们去金禅寺了。还有的说,你出家当了和尚。”
方义笑了,“我和姑姑姑父现在都过得很好。我也没有出家,只是暂且在金禅寺里修行。看,我的头发不是还在吗?”说着,他低下头,让村长看他的满头黑发。
村长果真伸出手来摸了又摸,不觉痴笑了,“可见,旁人的话还是不可信的,非得亲眼见了、亲耳听了,我才会相信。”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这是村长厮守一生的老伴儿,因为她特别爱花,也爱种花,所以村里人都叫她“花婆婆”。
花婆婆早就在屋里听见老头子和方义的说话声了,忙完了厨房里的活儿后,她就出来了,“孩子啊,你还想着回来看看村子啊?我们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清洲村了。”
“花婆婆好!”方义拉着村长的手朝花婆婆走过来,还没等他牵起花婆婆的手,却早被花婆婆给先伸手来握紧了。
“你还没吃饭吧?虽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跟婆婆开口,我马上就给你弄来。”花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方义往厨房里去。
方义此刻正饿得慌,于是也就实话实说了。花婆婆听完后,说:“你等着,饭菜马上就好!”
面对村长和花婆婆的此番热情,方义的心中似乎有一股春天的暖流缓缓地流过。
村长带着方义进了屋内,然后泡了一杯茶放在方义面前,“饭菜一会儿就好,你先喝杯茶解解渴。”
匆匆忙忙从寺里出来,方义身上什么也没带,一路翻山越岭赶路,此刻看到眼前这杯香气浓郁的茶,一下子就感觉口渴难耐,恨不得一口气就给喝完。
喝了几口茶后,方义问村长:“我这次回来是想找徐俊哥哥的,您知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家?”
村长一听方义提起徐老大家,气就不打一处来,“自从徐林海夫妇将你们一家三口赶出家门以后,他们家简直就乱成一团麻了。唉,倒是苦了徐俊,所有的活儿几乎都落到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了,担子不轻啊。那个徐健,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笔钱财,整天和一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搅得家里乌烟瘴气,连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了。”
“徐老大夫妇俩就不管管他?”方义气愤地说。一想到徐健手中得到的这笔钱财,他就怀疑是徐健因卖了翔哥而得来的,恨不得现在就几拳头打得徐健满脸开花。
“有钱能使鬼推磨。徐健给了徐老大夫妇俩很多钱,他们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会管呢,还总给徐健出各种各样的歪主意。”村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真是没见过,天下竟还有这样混账的父母!”
正说话间,花婆婆已经做好了饭菜,用一张木托盘托着几样饭菜从厨房走出来。方义看见了,连忙起身奔出去接了过来。
“吃吧,孩子,趁热吃!”花婆婆笑了,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月亮。
方义狼吞虎咽大吃大喝了起来,好似几年都不曾见过饭菜一样。
村长和花婆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方义吃饭,见方义吃得过猛,时不时插话说:“慢点儿,孩子,别噎着!”
方义饱餐一顿后,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了力量,精神气儿也足了,就连腰板儿似乎也比刚才直挺了许多。
方义争着要帮花婆婆洗碗,花婆婆说什么也不让,“我虽然老了,可身体好着呢,不比你们年轻人差多少。我来,你坐着歇会儿!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啊,孩子。”花婆婆笑呵呵地端着木托盘走进了厨房。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声。
花婆婆听见响声后,慌忙走出厨房来看,可把她吓坏了,大呼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真是作孽啊!我辛辛苦苦栽培的花儿啊!”
花婆婆这一阵惨叫,可把屋里的方义和村长给吓坏了。方义脚踩风火轮一般从屋子里飞奔出来。
只见徐健和几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趁着酒兴在村长家门口胡作非为,打坏了花婆婆苦心经营的花房。
方义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过去,施展拳脚,一阵狂揍,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那六个人都给打趴在地。
徐健此刻酒也醒了,见方义满脸怒气地站在他面前,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方……义?你不是出家当和尚了吗?怎么跑这里来多管闲事!”说着,他冲身后吼了一嗓子,“兄弟们,都给我上!谁要是能把这小子给我拿下,老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五个人一听有钱赚,也顾不了脚下能不能站稳了,纷纷爬起来,摇摇晃晃朝方义冲过来。
方义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等着这帮小混混放马过来。看他们一个个连站都站不稳,却还争着抢着要赏钱,他就想把他们一个个拎起来直接放进长春江里淹死。反正留着日后也是祸害,不如先弄死算了!
那五个人还没到方义近前,就早被方义一脚一个,又给踹在地上趴着了。这次,没有一个能再爬起来。
徐健见势不妙,忙说:“来日方长,我们走!”
方义大喝一声:“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花婆婆的花房修好,就一个个把小命乖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