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集市的形成原因,除了交通闭塞、进城不便外,城门费、摊位费也是老百姓不愿意进城交易的主要成分。
百姓靠以物易物的方式获得生活所需,不用花钱,但针线盐糖等日用品不能自产,还是需要用到钱。
所以每次集市都有货郎参与其中,他们把在城里卖不掉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或卖或换,换得的东西再挑到城里去卖,也算是他们减低进货成本的方式。
“从我们这儿往南二十里,就是四个府官道交汇处,那边去哪儿的客商都有,”老汉说道:“但经过我们这儿的不多;
所以我们这儿赶集的人几乎都相互认识,就算叫不上名儿也都脸熟,但那几个人我们以前没见过,一看就不是老实的庄户人;
一打听,才知道有戏班子,听说就住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走,都十来天了,穷横穷横的。”
老汉所指的“那边”,在集市西北方向,有一处客栈,离集市有二里多地,并不远。
李蔚珏刚才过来时,还打算找到骆毅她们好去打个尖呢。
既然知道戏班子没走,还想看看那个六七岁被打的小女孩会不会是吴四妮儿,骆毅便果断决定:“阿胤,带上他们,我们找戏班子去!”
羊肉片和灰灰菜有些失望。
它俩吃马齿苋的时候,可是看见骆毅正在分拣杏子来着,小姑娘还没请它们尝尝杏子呢就要走,不甘心呐。
别问它们为什么没有面朝骆毅还能看见,你若眼睛也长在两侧,你也能。
二里地外的客栈看起来很破败,没有名字,只在门口挂了面褪到看不出颜色的幌子,四圈破破烂烂,也不知风吹雨打了多少年。
看店的是位个头不高、后腰别菜刀、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看起来很是机灵的小伙计:“客官,您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鲍魁答道。
他只先领着白彙和李蔚珏进来看看情形,胡泽胤他们押着那一串大汉还在外面。
客栈里面也很破败,不管是梁、柱、还是桌椅板凳,上面的漆都残留不多。
楼梯更是纵横几道很深的裂纹,上面正有一名大汉往下走,楼梯被踩得吱呀直响,还有灰尘往下掉。
李蔚珏看着就觉得危险,感觉那大汉下一脚可能就会踩断楼梯摔下来。
那大汉像是要往店外走,但经过鲍魁时,突然一声大喝:“兄弟们抄家伙!”
同时伸手一把将白彙拉到自己身前,并扣住她的脖子。
立时,十来名壮汉从后厨蹿了出来,手里有提柴刀的,有提菜刀的,还有抄着正经腰刀的。
正面接待鲍魁的那个伙计,也抽出后腰别着的菜刀,唰一下就架在李蔚珏脖子上,冲鲍魁威胁道:“甭管打尖还是住店,先把我们兄弟放了!”
李蔚珏目光往二楼看去,他估计那大汉应该是在楼上看到他们押着自己同伴了,这才有此行动。
果然,就听那店伙计狞笑道:“竟敢动我们的人,真是活腻歪了!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让你们外面的人都给老子进来!”
李蔚珏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把菜刀,不由嘟囔:“太不尊重人了,就算你没刀剑、哪怕用个匕首也行啊!”
“小子,嘴挺欠哪!”店伙计手上一用力,李蔚珏就感觉到菜刀刃突破皮肤时那一下轻微阻隔,然后疼痛传来。
李蔚珏:“……”
来真的啊……
这把嘴欠得早了!
“阿姐……”李蔚珏可怜巴巴呼唤白彙,脖子尽量往后梗着,好躲避刀刃,挤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扣住白彙脖子的大汉一脸淫邪地笑着着把口鼻凑近白彙的脸,还闻了闻:“哟,这是你阿姐呀,这丫头还病着呢吧?
一身的药味儿,你喊她有什么用?不过,模样儿倒是标致得很……”
闻还不够,说也不够,大汉竟还伸出舌头,打算当着鲍魁和李蔚珏的面,舔舔白彙的脸。
就在他马上就要舔到白彙的瞬间,白彙突然“消失”了!
不是真的消失,而是白彙突然变回原形,只有个萝卜大小,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消失了一样。
这突然的变化惊住大汉和店伙计,他们瞬间愣神。
大汉的手还维持着扣住脖子的形状,他探出的脑袋、伸出的舌头也都僵在原位。
而店伙计的眼珠子就看着大汉舌尖的位置,手都松了,菜刀就搭在李蔚珏肩膀上。
店伙计不明白刚才那姑娘漂亮的团团脸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李蔚珏伸手捏住菜刀背,然后后退。
刺团子白彙瞬间转到店伙计身后再现人形,左手尖刺直插进店伙计风府穴,右手尖刺一甩,便深入大汉的头维穴!
店伙计和大汉无声晕厥倒地,倒地时还保持他们刚才的姿势。
“阿姐,你咋不早点儿出手。”李蔚珏摸摸脖子,指尖沾上血丝,埋怨出声:“好歹配合我耍下威风呀。”
“不吃亏不知道长记性。”白彙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人已经倏然窜上二楼。
胡泽胤拖着那一串歹徒走进客栈,黄酉留在外面照顾骆毅和吴大妮儿。
在集市上发生的事吴大妮儿已经知道了,她着急进客栈寻找吴四妮儿的下落:“咱们也进去吧?万一四妮儿真的在里面呢?”
骆毅正在劝她:“吴姐姐,我知道你急,但是我们几个老老小小的都进去,我哥哥姐姐们照顾不过来,不如好好在面待着。”
吴大妮儿怎能不急。
她三妹已经死了,二妹和四妹又失踪,谁的妹妹谁心疼。
她明知道骆毅说得有道理,可还是多少认为骆毅的态度有些高高挂起的意思,所以她说:“可你小哥也进去了啊。”
这……
骆毅能说啥?那就是个不省心的!
但尽管吴大妮儿是骆毅这副身体的亲姐,骆毅还是偏向李蔚珏说了句话:“我小哥是秀才,有学问,能看明白事儿,他进去是对的。”
唉,真真是言不由衷!
骆毅在心里祷告:老天爷原谅我撒了谎吧!